夏日如炎,灼热的阳光从天空中倾洒下来,令得整片大地都是处于一片蒸腾之中,不远处的知了一个劲儿的叫着:“知了!知了!”树木都无精打采的卷着树叶儿,鸟儿也聊累了,都在树上打盹儿。
天刑宗的中央广场外,银杏树的树冠遮蔽阳光,在那树荫之下,有一道身影,是个少年,斜倚着树干,嘴里衔着半截草根,吞吞吐吐,时而摇头晃脑,时而哼着小曲,显得十分惬意。
“葛云师兄!葛云师兄!”
忽然一道低沉沙哑又显得有些急切的声音在少年身后响起,像是美好的意境被人破坏,少年显得有些恼怒,他皱着眉头,转过身来,望着一个三步当一步的朝他跑来的少年,舌头将草根捋至嘴角,冷冷的说道:“田艺,你嚷什么?就你那公鸭嗓,能不能不嚷?我听得耳朵疼。”
稍许,那被叫做田艺的少年跑到近前,他一边擦拭着额间的汗水,一边尴尬的笑笑:“葛云师兄,我最近正在变声,可不就这个调调吗?”
姓葛的少年白了田艺一眼,随即将头扭到一边,顿了顿,才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火急火燎的,找我干什么?”
那田艺似乎已经习惯了葛姓少年的这般傲慢,径直说道:“那个瘟神又来万宝堂换修炼资源了!”
“哦?”听到这里,葛云似是有些感兴趣了,扭头看向田艺,那眼中有些怀疑的说道:“我记得那瘟神上半个月就来换过一次修炼资源了,怎么还会来换,你是不是看错了?或者说,你在耍我?”
田艺听得这般,顿时显得有些慌乱,急忙扯着嗓子,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葛云师兄,我跟了你这么久,你还不相信我吗?再说了,我哪敢耍你。”
葛云见田艺反应这般大,顿时点了点头,看来确有其事,抚摸着下巴,舌头拨弄着草根,缓缓说道:“搞不好人家就是来换点普通的吃食,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嘛?”
“不!”田艺摆了摆手,眼中充满着贪婪,语气笃定的说道:“我亲眼看到这瘟神换了十粒聚气丹!”
“什么?!”葛云顿时惊得嘴巴张得老大,口中的草根都是掉了出来,难以置信的抓着田艺的胳膊,确认道:“十粒聚气丹?!”
田艺淡定的点了点头,好像他葛师兄的反应并没有出他意料。
“狗日的,老子练气五层了,每个月也就能换一枚聚气丹。”得到田艺肯定的答复,葛云咬牙切齿的爆着粗口,心里很是不平衡,要知道,在天刑宗,每个弟子的修炼资源是根据本身修为来分发的,像他这种炼气五层的普通弟子,一个月只能领取三枚灵石,也就刚好只能换取一粒聚气丹。
而那口中的“瘟神”,也就是一个叫做荆绝的少年,修为仅有练气四层,宗门每个月发放的灵石只有两枚,连聚气丹都换不了,只能换点聚气散维持修炼。
可这瘟神,哪来的灵石换这么多的聚气丹?
“走!去截住他!”想到这里,葛云面色一冷,一边叫着少年,一边朝着远处奔去。
他的想法很简单,他仅有的一枚聚气丹上半个月已经消耗完了,现在他每天无所事事,只能靠着打坐吐纳来修炼,但这般,修炼效果很差,修为涨得也是极为缓慢,所以他决定抢下那“瘟神”手中的聚气丹来辅助修炼。
中央广场外,一段较为偏僻的山路上,身着青色衣衫少年缓步走着,这少年虽然发髻已经梳好,但像是因为梳头手法有些稚嫩的原因,仍旧有些毛糙,一缕青丝滑下,垂到那张略显稚嫩的脸颊上。
这个少年,就是天刑宗众人口中的“瘟神”—荆绝,与大多数天刑宗弟子一般,他是个孤儿,从小被早已疯癫的绝峰峰主项天楚收养。
早前,荆绝还是如同其他弟子一般,可以到问道堂听长老讲道,听师兄说武,不过仅是一次,自那次之后,他便被众弟子拦在问道堂外,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有荆绝的存在,其他人无法安心听道,甚至会引发骚动。
不是因为荆绝相貌过人或是身存异香,而是因为众弟子离他太近会莫名的烦躁,而这也是他“瘟神”之名的来由。
“有了这些聚气丹,这下应该能突破到练气五层了吧。”
荆绝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玉瓶,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虽然问道堂他去不了,但是天刑宗别的地方还是对他开放的,比如任务堂,他经常听到那些完成任务归来的师兄师姐们讲述着山门之外的世界,有繁华的城市,有恐怖的深渊,有风景秀丽的名山大川,有鬼刹出没的森罗死地,有丝竹之乐余音绕梁,有佳人起舞信手拈花……每每听到这些,荆绝都听得津津有味,总憧憬着一天,自己也能如师兄师姐们一般看尽天下繁华,阅尽人间无数。
当他也准备去接任务的时候,那任务堂的执事长老拒绝了,并告诉他,只有修为到达了筑基期,才可接任务外出。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这执事长老故意刁难他,但后来他发现,这些外出的师兄师姐们个个身手不凡,有的长剑一出,挽出数道剑花,有的长枪一抖,卷起几丈寒芒,更有甚者,举手投足间便能隔空击碎丈许的巨石,看得荆绝心头发颤。
的确,和他们比起来,荆绝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刀枪棍棒无一会使,拳脚指掌更是一窍不通,更别说他朝朝暮暮想修习的剑了,迄今为止,他十五岁有余,连剑柄都没有摸过。
他有的,便是初次到问道堂那里的时候执事长老分发给他的一本《初阶练气术》和绝峰偏殿之中那散落一地的灵石。
他要靠着所拥有的一切,实现自己的理想,早日走出这如牢笼一般的天刑宗,去尘世间游历一趟。
仅仅接触修炼两年的他,如今已经快到达到练气五层,在众多天刑宗弟子中,他的进度算不得慢,但也算不上快,但荆绝丝毫不在意这些,他只想,早日达到筑基。
想着自己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一步,荆绝此时内心极为兴奋,走着走着,蹦了起来,看得出来,他此时是有多愉悦。
“瘟神!给我站住!”
便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那种口吻,不容置疑。
荆绝听到这声,瞬间眉头低沉,丝毫没有犹豫,拔腿便跑,想都不用想,这一定是经常欺负自己的那个同门师兄葛云,他出现,肯定没什么好事,说不定还要挨顿揍。
确如那般,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两道身形出现,一个葛云一个田艺,那田艺修为与荆绝差不离,本就奔跑了一段,而且天气闷热,挂着数道汗痕,气喘吁吁,见那荆绝听闻葛云叫声,不停反跑,连忙大吼道:“荆绝!葛云师兄叫你站住,你没听见吗?”
原本荆绝还以为只有一个人,这一声传来,心中一惊,步子又是加快了一分,心想都带着小弟来的,自己停下来还能好吗?若是平日里,碰见了服个软,给他们言语羞辱一番也就罢了,可自己身上可是有着十颗聚气丹,这可不能给他们抢了去。
“哼,小子翅膀硬了!”葛云见状,冷哼一声,牙齿紧咬,咯吱作响,看得出来,他眼中的瘟神违逆了他的意思,他很生气!
随即他脚下生风,速度加快一分,同时朝着身旁叫吼着:“田艺,你抄近路!”
那田艺一点也不含糊,拔腿便往路边的丛林一钻,速度也是不慢,没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俗话说,久病成良医,这荆绝老被他们追逐,也是看清了这二人的路数,旋即也跟着丛林里钻,不过是往路的另一侧。
然而,自身修为本就不高,而且也不懂什么身法,没跑多远便被逮了起来。
田艺架着荆绝,葛云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能耐了啊,再跑啊!”
这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荆绝连忙赔笑:“葛师兄,我这不是看看我这最近身法有没有长进嘛?这下好了,还是不是葛师兄的对手,荆绝服了!”
“啧啧啧,还身法,那接下来是不是按照惯例,我揍你一顿出气作为比试身法的彩头啊?”葛云啧吧着嘴,戏谑的说道。
荆绝见状,先是一惊,接着又是尴尬笑道:“葛师兄啊,你说都是这老一套有啥意思啊?我上次看一本医经上说,这个揍人不助于舒经活血,阻碍修炼啊。我倒不是怕自己不扛揍啊,我是看每次师兄揍完我,都要活动活动手腕,这就是经脉闭塞的前兆啊。”
““放屁!谁写的医经会这般胡说八道!况且凭你也配进藏经阁?难不成你小子是侥幸获得了些什么机缘?”
“也不是什么机缘,就是在绝峰看过一本古医经。”
“哦!说说看,说得老子满意,这顿揍就免了。若是不满意,赏赐翻倍。”葛云的脸色变得有些期待起来。
“此经是上古修士所作,名叫《兽经》,经书开头便写着‘法医昏兽魂’,我观师兄便与这《兽经》是相当的投缘。便想此书定是为师兄这类禽兽所作。”
葛云一听,脸色乍变,颈脖的青筋都是冒了出来:“好啊,瘟神,你竟敢耍老子!”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袖子,露出粗壮的手臂。
接下来的一番场景,可想而知,变成了葛云的健身运动—打沙包,当然这沙包是由荆绝在扮演。
最后,葛云打得是气喘吁吁,瘫坐在一旁,指使着田艺:“快,把他聚气丹拿了走了,快到饭点了,别到时候晚了。”
荆绝一听这话,顿时慌乱了,眼下看来这聚气丹是保不住了,一时间,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极端的想法!
他毫不犹豫的打开玉瓶,在那田艺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将所有的聚气丹一股脑倒进了口中。
葛云和田艺见到这般,顿时眼中惶恐,生怕与自己沾边,连忙闪身十几米,远远的看着荆绝,葛云道:“绝峰有个老疯子也就算了,现在连唯一的绝峰弟子也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