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刑峰之上的某处阁楼外,两名女子相对而立,那看上去年岁稍小一些的女子身着一袭淡蓝色衣衫,如丝缎般的黑发随风飘扬,细长的凤眉,一双眼睛如星辰明月,玲珑的琼鼻,粉腮微晕,滴水樱桃般的朱唇,完美无瑕的瓜子脸娇羞含情,嫩滑的雪肌肤色奇美,身材轻盈,脱俗清雅。
另一名女子则是身着翠衣,柳眉凤眼,也是一个俏佳人。
“姐姐,就让我进去看看嘛!”年岁稍小些的女子,用着黄莺般的声音对着另外一名女子这般说道,像是在撒娇。
不错,这两名女子正是颜家姐妹,清月与清浅。
对于妹妹的请求,颜清月先是不允,而后又是感觉有些拗不过,叹了一气:“好吧好吧,但我可告诉你啊,你的时间不多,师祖只是去照料九元花了,吩咐我在这里看守一会儿,最多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姐姐放心,我就去看一眼,看到了我就走了。”颜清浅嘻嘻一笑,扭身朝着那阁楼之中奔去。
望着那轻快的身影,颜清月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么惦记他,有什么用?他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
说完,又叹了口气:“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与此同时,阁楼中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形从一个密封的大酒缸里钻了出来,贼眉鼠眼的四处观望了好一阵,才扯着个歪嘴在那嘀嘀咕咕:“探望个人都跟做贼似的,我也是服了。”
这人不用说,就是贾进,听说绝峰遭难封山,自己最好的兄弟荆绝受重伤,在他们刑峰养伤,他几次欲要来探望,皆是刑山姑姑被拒之门外。
无奈之下,只得买通了运送补给的执事将他装进酒缸里给悄悄送进去。
颜清浅走进这处阁楼的顶部,见荆绝此时仍旧昏迷不醒躺在床上,他面无血色,浑身被白绫缠着,隐隐还有着点点鲜红血迹。
她见状,眉眼顿时沉了下来,心绪也仿佛凝重了许多,眼中的泪水不自觉的打转起来。
往前凑近几步,坐在床边,纤纤细手拂了拂荆绝的额头,嘤声道:“你究竟是遭遇了什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说着,她的泪水滴落,滴在荆绝的脸上,令得荆绝的脸都是抽了抽。
颜清浅见状,连忙制住哭泣,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用着极尽温柔的声音叫道:“荆师弟,你醒了吗?”
“荆师弟…荆师弟…”
一连叫了好几声,荆绝才扭动着脑袋,发出一阵痛楚的喘息声后,缓缓睁开双眼。
“哈哈哈哈哈……”
就在荆绝睁眼的那一刹那,颜清浅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般,开始疯狂大笑。
荆绝刚一睁眼,就看到这样一番场景,有些发懵,费力的叫了一声:“清浅师姐,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哈哈哈,我就是想笑,我控制不了我自己……”颜清浅一边笑着,一边眼角边上还挂着先前的一抹泪痕,看上去倒有几分滑稽。
“……”荆绝一脸黑线,心想这妮子怎么这样一副德行,不过自己也没啥力气,索性等她笑完再说。
楼下,贾进听得楼上一阵清脆的笑声,先是吓了一跳,而后一脸吃味的自言自语:“好你个荆绝,老子在外面担心得要死,你倒好,在这跟小姑娘有说有笑,好不快活!”
说着,气冲冲的朝着楼上奔去。
循着那笑声,贾进见大门紧闭,一时八卦心起,伏在门边侧耳来听,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只听到姑娘的笑声,没听见荆绝的声音,脸色又变得奇怪起来。
“这里面该不会是关着个女疯子吧?或者说,荆绝根本就没关在这里。”贾进摸着下巴,思来想去,又摇了摇头,深吸一气:“不对啊,就是这里啊。”
咚咚咚!
想到最后,贾进决定敲门问问:“姑娘,荆绝是关在这里吗?”
里边的荆绝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双眼放出光芒,用着浑身的力气奋力喊着:“贾师兄,我在这,你快进来吧。”
听得荆绝的声音,贾进也不再停留了,索性推门而入,正想对眼前的颜清浅询问一番是怎么回事儿之时,自己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而且还完全不受控制。
荆绝见两人都是这般,不由得困惑起来,这两人究竟是怎么了?
正当荆绝疑惑之时,一道破风之声从外面响起,随即刑山姑姑的身形出现在三人面前,没有二话,一把抓住贾进颜清浅二人,朝着窗外掠去,在阁楼之外落定。
颜清月见刑山姑姑出现,还提拎着两人,一人正是她的妹妹颜清浅,一时间花容失色,连忙到刑山姑姑面前跪地:“师祖。”
“哼!”刑山姑姑一把把颜清浅贾进两人扔在地上,神色冷厉。
此时颜清浅已是停住笑声,完全管不了刚刚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举动,急忙跪地请罪:“师祖,是我让姐姐放我进去看荆师弟的,都是弟子的错,不关姐姐的事,要责罚就责罚我。”
“师祖,是我让妹妹进去看荆师弟的,责罚我吧。”颜清月此时也是出声揽过罪责。
“你俩倒是同气连枝啊!”刑山姑姑冷声道,随即又指向那跪伏在地的贾进:“他也是你放进去的?”
颜清月抬头看向贾进,摇了摇头,随即脸色一冷,飞身而起,直接祭出一柄长剑,架在贾进的脖子上:“说!你是怎么进去的?”
“我…我…我自己进去的。”贾进感受到脖子边上的冰冷,浑身都是颤抖起来。
“你怎么进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好了。”颜清月还想逼问,刑山姑姑抬手打断道:“我知道你们都担心荆绝,我也很担心他,但刚刚你们也看到了,他现在出了一些状况,不是很乐观。”
说完叹了一气,挥了挥手:“我也不责罚你们了,下去吧!”顿了顿,又道:“清月,你去把你掌门师祖请来,就说荆绝醒了。”
颜清月领命而去,而颜清浅和贾进却是留在原地,准备详细的询问一番荆绝的状况,可最后,刑山姑姑以一句‘不可说’回答了二人。
刑山姑姑回到阁楼之中,看向躺在床上的荆绝,有意无意的拉开了一点身位,问候道:“孩子,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荆绝用着虚弱的声音回答道,而后用着急切的目光看向刑山姑姑:“姥姥,老疯子呢?他在哪儿?”
“他没事儿,只是被我们封印起来了。”刑山姑姑投以安慰的眼神。
听到老疯子没死,荆绝倒是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他,到底怎么了?”
“旧病复发了。”
“什么病?难道就没有医治的办法吗?”荆绝知道老疯子时疯时不疯的,肯定是染上了什么恶疾,但这些年他一直追问是什么病,老疯子都没有给他答案。
“灵魂受到重创,医治的办法倒是有,就是需要的东西有点难找。”到了这时刑山姑姑倒也没再瞒他,因为她知道,不管他怎么瞒,荆绝还是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索性直接跟他说个清楚。
“什么东西?”
“养魂木。”
“养魂木?”这个东西,荆绝还是第一次听说,想必是一种奇珍灵物,可天刑宗元婴众多,差不多已算是人间顶级的宗门之一了,什么珍贵物什找不来?
“你们有去寻找过这种东西吗?”荆绝问道。
“孩子,我们和项师兄的情谊可远超你的想象,这些年,我与几位峰主为了寻这养魂木,走遍天下九洲,最后却也只寻得一丝线索。”说着,刑山姑姑面露苦涩,看得出来,她还是十分担心老疯子的。
荆绝听到这里,脸色也是沉了下来,天刑宗的几位峰主,几乎已经到达了人间界的顶端,连他们都寻不到这养魂木……
不过,既然能寻到线索也是好的,虽然问了等于白问,但荆绝还是下意识的问了:“什么线索?”
“多年前,我拜访一位化神大神大能,他告诉我,丹霞地有一处遗迹,名叫太虚冢,传闻是某个上古圣地的遗址,在那里面,就有养魂木。”
听到这里,荆绝没有打岔,静待下文。
刑山姑姑歇了一气,继续说道:“可这太虚冢捉摸不透,我等几人寻遍丹霞地也没能找着,最后多方打听,才知这丹霞地每逢长虹贯日才会显现人间。”
“长虹贯日?那等奇观,不是预示着人间将有大灾祸的天象?”荆绝平日看的奇异杂志还是比较多的,这个东西他还是了解。
“不错。”刑山姑姑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这些年,天下九洲倒也太平,所以一直未有长虹贯日之天象。”
“既是如此,那那位化神大能又是如何得知这太虚冢有养魂木?”
“因为他去过。”
望着荆绝质疑的眼神,刑山姑姑问道:“你可曾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魔藏?”
“记得。”荆绝点头。
“魔藏出世之时,便有长虹贯日之天象,但那时,项师兄还没到这般境地,丹霞地远,我们也没有去掺和那太虚冢之事,而那化神大能,却是亲身去过一回。”
“原来如此。”荆绝闻声,终是明了,可这长虹贯日之象,又得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显现?一时间眉眼低沉下来,恹恹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