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贾进这般说,荆绝沉眉半晌才缓缓开口道:“看来这次的任务比想象当中的还要复杂啊。”
颜清浅也是凝着眉头,道:“那要不要放弃算了。”
“算了?怎么算?荆绝现在可是宗门的圣子,接了任务又出尔反尔,以后你让他的脸往哪儿搁?”贾进闻声,反问向颜清浅。
“你现在倒来劲了,接这个任务的时候,喊得最凶的就是你……”颜清浅听得贾进说的话也是有些不乐意,脸色一冷,便要斥责。
见两人势头不对,荆绝连忙打断:“好了,都别吵了,既然接了我就没想过要放弃,但这并不是因为什么面子,而是我觉得我作为圣子应该有这份担当,若是连这点挫折都逃避,莫说有没有资格当这圣子,我觉得我们修道之路基本可以放弃了。”
荆绝一席话,似乎是激起了两人的斗志,颜清浅道:“哼,我就不相信这花落谷的几个首领生得三头六臂,还能难倒我们不成。”
“不过也不能托大,还需谨慎行事,咱们可不能步了那些出去的失事了的师兄们的后尘,歪嘴,你看看那花落谷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打探到消息,咱们先去打听打听那花落谷究竟是什么来路再做打算。”荆绝这般说道。
贾进闻言,咧嘴一笑:“你小子越来越长进了,脑子活络了。”说着,在那卷宗之中寻翻阅了半天,缓缓道:“那附近有个青柳镇,咱们可以去那儿。”
“好,带上卷宗,咱们立刻出发。”荆绝说了一句,随即朝着山门那边走去,颜清浅紧随其后,贾进将那卷宗收好,便也跟了上去。
当他们到达山门之时,远处的两双眼睛远远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正是刑山姑姑和颜清月。
颜清月问道:“师尊,他们果然是接了那花落谷的任务。”
刑山姑姑点头,面露愁容,没有说话。
颜清月见得刑山姑姑这般,自己也是担心得很自家妹妹,说道:“那花落谷诡异得很,要不我跟在他们身后保护他们吧。”
刑山姑姑摇了要头:“不用了,雏鹰总是要学会飞的,我们能保他们一时,却保不了他们一世,让他们好好磨砺一下吧,再说了,以荆绝的实力,筑基期里难寻敌手,贾进那小子头脑也灵光得很,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
天刑宗朝南千里之外,便是青柳镇,几人行进了约莫半月,终是抵达。
青柳镇可是方圆千里有名的水乡,三人到达的日子也巧,这天刚好是当地的一个赶集日,但不巧的是,却是下着小雨
沐浴着青柳镇的微风,享受着青柳镇的细雨,雨如雾,雨如烟,淅淅沥沥,缥缥缈缈,缠缠绵绵。如烟如雾的细雨点缀着青柳镇,如同仙境,云雾环绕着美丽的水乡。
三人乘坐着乌篷船荡漾在青柳镇中央的小河上,那艄公歪腔黄调的哼着歌儿,与远处的婉转悠扬的箫声形成鲜明的对比,别有一番风味。
小船悠悠的划行,岸边的柳条伴着凉风飞扬,三人朝着岸的另一头看去,那石板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有人打着油纸伞,轻挪慢步,有的小孩光着脚丫穿梭在雨里快速奔跑,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
“没想到在花落谷附近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颜清浅望着眼前这般场景,感慨道。
贾进淡淡的笑了笑,望着柳枝摆动,慢慢悠悠的说道:“这俗话说的好,老鹰还不落石砸自己的窝呢,那花落谷不少喽啰可都是这青柳镇土生土长的人,你说他们能把这里给祸害了?”
“有这么好的地方不好好呆着,非要去当悍匪,是什么心态。”颜清浅不解。
“他们这样,也是没有办法,换句话来说,他们是在保护青柳镇。”
“怎么这么说?”荆绝此时也是扭头看向贾进,问道。
“你们想,若是他们不加入青柳镇,我们还能看到如今安宁的青柳镇吗?”贾进说道。
闻言,荆绝、颜清浅回味一阵,恍然大悟。
“山门外的世界可真复杂。”颜清浅嘟囔了一句。
“不是外面的世界复杂,而是你们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了,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如此。”
……
当然了,来青柳镇主要还是为了来打探消息的,这打探消息除了茶馆还有哪儿最合适呢?三人上了岸,便找了一家生意还不错的茶馆进去坐着,点了点干果和茶水,静静的听着周围的人在谈论什么。
茶馆一般闲人多,而且外面下雨,闲人更加多了,正是吹牛打屁的好时间。
“听说了吗?陈老二又给他娘买了一颗延年益寿的灵丹,老太太现在吃了以后,嘿,那叫一个容光焕发,都开始养男宠了!”
荆绝三人刚坐下没多久,果然就开始有人胡吹海扯起来,嘴里一顿扒拉,啥事儿都不忌讳。
“这算什么?二狗子不知从哪儿搞来一套阵法布在他家老宅子周围,啧啧,那效果真是无敌了,冬暖夏凉,别看外面下毛毛雨,他家啊,这会儿地上照样还能晒谷子!”
“还有啊……”
“咳咳……”几人瞎吹没有多久,茶馆的老板便出来咳嗽两声,望着那些聚在一起吹牛的人,说道:“这里还有外人在呢,都注意点分寸。”
听得这话,几人灰溜溜的不再多言,连忙各自倒了一碗茶,聊起了别样家常。
“看来他们口中的那些人应该就是花落谷的了,不然哪有这财力动不动就买灵丹布阵法。”贾进听得那些人说的话,似有深意的点了点头,抿了口茶。
“一颗灵丹、一套普通的阵法而已,又不贵,人家就不能是在做生意的?”颜清浅也听出了贾进之言只是推断,但却说得如此笃定,心有不满。
“早就跟你们说过了,灵丹阵法之类,在宗门内部是很廉价,在外面可一点儿都不便宜……”
贾进刚说得一半,从另外一桌迎面走来一个白衣男子,他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又带着一抹俊俏,折扇一打,微微一笑,好似面露春风。
“月桂凝情萧萧下,清澄素人款款来,广寒幽静无人诉,待许佳人话秋华”
男子一边走着,一边将目光凝聚在颜清浅身上,眸子深处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来到颜清浅身旁,他折扇一合,儒雅的行了一个书生礼,道:“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
贾进、荆绝见得来人,以为是本地人,便没有多说什么,看看他到底想干嘛,颜清浅见得二人点头,瞥了那来人一眼,点了点头,淡笑一声:“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男子依旧谦逊,露着和煦的微笑,道:“小生早就听闻水乡之美景,冠绝天下,特慕名而来,竟没想到水乡的女子也是这般娇俏,似个仙人。”
“奉承之言就不必多说了。”颜清浅听得这酸溜溜的句子,好不习惯,连忙摆手。
“呵呵,小生是在想,如此良辰美景若得有佳人为伴,岂不是一番美事?所以想邀请姑娘一同游这水乡,看这美景,赏这风月,听这婉转之箫声,品这溪流之回转。”男子淡淡一笑,散发着异样的魅力。
听见这般,颜清浅似是来了兴趣,问道:“你还懂得音律?”
“略懂略懂。”男子摇头晃脑,扇着折扇面带几分傲意。
荆绝一看这他妈当着我面调戏我的女人,顿时就不乐意了,准备一拍桌子就要指着他一顿臭骂,甚至大打出手,可却是被贾进给拦了下来,微微一摇头,似是在说,先别冲动。
荆绝正准备反驳,那颜清浅却是发话,道:“那你且说说这箫声吹的是什么曲子?”
男子微微闭眼,嘴角像是在品味什么美味一般,面露享受:“箫声婉转悠扬,深入人心,似有悲痛但又有几分期待,我猜的没错,应该是水乡鼎鼎有名的出阁曲《蝶恋花》。”
颜清浅点头,依旧带着笑容:“是《蝶恋花》不假,那你可知道这吹曲年岁几何?用得是竹箫还是玉箫?吹的手法又叫什么呢?”
听得这般发问,男子眉头一皱,一脸茫然:“这……这……”
贾进看着那男子这副模样,哈哈大笑:“山大无柴摆空架,附庸风雅最名家,浊士诗书终是伪,空有一颗大脑瓜。”
荆绝闻声,也是毫不掩饰的讥笑:“空有一颗大脑瓜,哈哈哈,歪嘴你太狠了。”
“不狠不狠,还有更狠的没用。”
那人听得贾进荆绝二人讥讽与他,一身筑基中期气息陡然之间扩散开来,面色阴冷的盯着二人,厉声喝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哟哟哟,筑基中期呢,我好怕。”贾进仍旧面露讥讽,浑然不在意的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笑你是伪学子,笑你腹中空空,却要强撑个肚腩。”
“呵,山野村夫尔,也敢对我品头论足,简直是活腻了!”那男子顿时气涌,忍受不住,持着折扇便骤然发出一道气弧,直逼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