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
比起其他的饰物,那项链太普通,我从没放在眼里过。再者,陆潮生这礼物是遣送我去乐城的补偿。我接受,不就意味着我接受他的放逐?
两个原因,都让我不太关注这项链。
现在陆戎跟我说是把钥匙,还是杨玏临死前连说两遍的钥匙,是开什么东西的?
那东西,是陆潮生留给我的,还是杨玏留给我的?
一下子诸多问题涌进脑海,我一时间梳理不出来。
陆戎也没有说话,专心开车。暗自冥想了会,我试探性地问,“陆戎,这是什么的钥匙?”
“陆潮生送你的礼物,杨玏留给你的遗言,这个问题,恐怕你想比我更合适。”
我知道,他说得没错。
就像这个不经意送出的项链,陆潮生或许还给我留了什么。
杨玏能发现的东西,我为什么发现不了?
越想,这事越玄乎。
杨玏死前给我打电话,明显是发生了什么。他说,当面说会比较好。结果,我赶过去,他就死了。警方认定是他杀,我也认为杨玏不会死。
在一些方面,杨玏比我执着,尤其是对陆潮生那边。他既然断定我叛变,更会独自守着陆潮生的一切。
是谁,想要灭口?
谁,能盯上杨玏?
“陆戎,我们去陆潮生的别墅吧。”我突然提议。
严格意义上来说,那是我的别墅。
杨玏案发以后,这地方被封锁过两天。别墅归属我的名下,我当然可以回去。
陆戎没有异议,调转车头,往别墅方向去。
自从陆潮生死后,我在陆戎身边求生存。蓦然回首,陆戎对我,算是坦荡了。他坏,就刻骨地坏;他好,就尽情地好。
反倒是似乎要浮出水面的萧鸾,临死似乎都没有原谅我的杨玏,身患绝症而让自己死在爆炸里的Markus,甚至是本该是我今生挚爱的陆潮生……都或多或少,给我制造了迷雾。雾起,点点积累,终究变成化不开的浓雾。
我整个人是被推着走的,大方向,我是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或者是我太忙了,忙得忘记了许多我和陆潮生的点滴。
如果这钥匙能打开什么锁,需要我想,我回到我们共住的别墅,或许会有帮助。
抵达别墅后,我扯干净粘在铁门上的破碎封条。
柔和的路灯,照亮往前的路。好在,别墅的供电还是正常,不然刚刚发生命案,还是有点骇人。
我紧紧挽住陆戎的手臂,他像是感应到什么,大手一揽,整个将我揽进臂弯。
进去后,我在杨玏门口徘徊。
警方肯定对别墅上下排查过了,肯定不会留下什么明显的证据。在这样稍显特别的夜晚,我总觉得该去他的卧室看一眼。
从不信鬼神之说,但我仍觉得诡异。
别墅虽不至环山绕水,却也地处繁华地段。陆潮生品味不错,装潢格调清新别致。他也有匠人的心愿,栽花弄草。原本是让我很喜欢的地方,一年的人事变故,尤其是杨玏的死,彻底让我觉得它死气沉沉。
“陆戎,你跟我一起找找吧。”我说,“讲实话,我十六岁生日后,我肯定也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吧?甚至你也尽你所能查我以前的事了吧?所以,不一定我只有我能想起来,或许你会比我更快。”
我一个人想,容易陷入死局,旁边有人在,会激发我很多想法。即便是错误的想法,也比没有想法好。
陆戎不可置否,先我一步,进了杨玏的房间。
这些天,没住人,没打扫,房间内摆设尚算整洁,并没有给我脏污之感。
陆戎倒是有模有样,翻动杨玏的遗物。
我置身其中,笔直看着,目光涣散。起初,我的眼神胶着陆戎的动作,随后,我落在窗外闪着灯光的迷离景致。最后,我缓缓闭上眼睛,用心去回忆。
陆潮生死了,杨玏死了,项链是钥匙……
这三个既成事实反复在我脑海里出现,交叠,碰撞……
陆潮生啊陆潮生!
当初他刚死,我就想方设法找到他留给我的东西。我不信他会不言不语地离开我……陆潮生死后,我才被杨玏通知,然后坐飞机,风尘仆仆赶回琏城。
我脑中猛地蹦出个猜想:陆潮生一开始就给我留了东西,只是被杨玏截胡了?
“林蔓,没有什么异样。”陆戎说,“该乱的地方乱着,该整洁的地方整洁着。从他的房间摆设看,自杀的可能性很小。”
警方官方认定是他杀,但一朝没有抓到凶手,自杀也不能彻底被排除。
我睁开眼,面前的景象稍稍摇晃,而后才变成了那个我镂刻于心的陆戎。
“陆戎,那项链呢?我想戴上。”思维混乱,我穷尽所思,仍是一头雾水。
变戏法似的,他摊开的手心安静地躺着这串项链。我摸起,摩挲扭曲的心形……很难想象,这是要死。
似乎接到我的疑惑,他说,“钥匙嵌在这个项链里面,如果不有心去看,真的很难发觉。”
“喀嚓”,他手指微捻,看似完满的挂坠,分裂成两个部分。钥匙,和有一个钥匙形状空缺的扭曲爱心。
我取过,摩挲银质挂坠的棱角,稍稍使劲,又将钥匙嵌回去。
“陆戎,帮我戴上吧。”
“好。”
他绕到我身后,一手捞起我的长发,我随之接过。冰冷的触感落在胸前,没几秒,便听见他低柔的“好了”。
松开动作,我挪了挪心形的位置,希望它能与我的皮肤完美贴合。
长发忽地落在肩头、后背,发尾擦过裸露的皮肤,酥痒无比。
他帮我调整头发,“这项链被人动过手脚。我和陆潮生对手多年,虽然不愿意承认,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与我流淌着相同的血。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个完美主义。既然他留给你项链,必然会保证做工的完美。在他交给你之后,项链里的钥匙,不该被人发现。”
“那你的意思是?”我转过身,和他面对面。
他说:“钥匙能打开的,可能是秘密,也可能是骗局。”
我勉强挤出笑容,“要先打得开才行。”
杨玏的将死之言,潜意识我不会把它归为谎言。
“啪”,轻微的声响,皮肤无皮肤相贴,连骨头和血肉,似乎都交缠在一起。
十指相贴的牵手。
从最初的掌心贴掌心,到慢慢蜷曲手指。他做这些动作,细水长流地,却足以勾魂引魄。
回想起他替我戴项链、处理乱发的温柔与连贯,我再次肯定,只要他愿意,他就是当之无愧的情场高手。
“你最想去的,应该是书房吧?”他说,“我陪你去。”
书房。
橘黄色的灯光,氤氲着其内摆设。占了半面墙的书柜,古色古香的摆钟,意境悠远的文人画……无不被镀上温柔的金光。
而我的注意力,全然放在地板上。大片的血迹被清晰干净,我总觉得眼前弥漫着浓稠的血红。
陆戎坐在红木椅上,手搭在书桌上,端详四周。
我挪不开脚步,眼神时不时就瞟向那已经干净的地板。
“林蔓,陆潮生有没有什么私人的癖好,仅仅对你表露的?”沉默许久,陆戎开口问我。
不想再沉浸在混乱的想法里,我终于走动。我坐在他对面,说,“我想一想。”
他点头,“不急,这里的环境不比我那儿差,多住几天没关系。那个卧室,不是还有我们特别的回忆么。”
云淡风轻的语气。
我却无端心颤。
特别的回忆,就是我在床上告诉我陆戎,我是第一次,我头回赢得他的信任,结果我一刀子捅向他。那我和他做-爱就会感觉到的疤痕,他不做任何美化,就让它这么狰狞地盘桓在他的腹部。
他脸色无异,我起身,绕到他身旁。他抬头,仰着脸看我,“怎么了?”
我弯身,手捧住他的脸,轻轻啜了口他的唇。
“陆戎,对不起。”
掐住我的腰,他一把将我捞进怀里,“唔,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对我做不合时宜的色-诱吗?”
顺势环住他的脖子,我逐渐习惯这亲昵碰触,“没有,我在跟你道歉。”
“为哪件事?”他的脸抵住我的,细细摩挲。
耳鬓厮磨,大抵如此。
我右手探进他拉扯他的衬衣,探进去,我的手覆上那条不减狰狞的疤。
“为这一刀。陆戎,我当时真的恨你。我第一次伤人,那时我的感觉,我至今无法完整地形容。或者,正是那一刀,彻底扭转了我对你的态度。陆戎,最该对不起的是,我不仅忘了你,还成了伤害你的利剑。”
我不知疲倦地蹭着他的脸庞,汲取那温暖。
“我原谅你了。”他说得无比轻快、爽利。
调整呼吸,我言归正传,“陆戎,你有处-女情结吗?”
他的脸庞与我相依,眼神流转愈发清晰。
显然,他是讶异我这么问的。停顿几秒,他说,“没有。别人我无所谓,如果是你,在你回到我身边以后,我会独占你。”
“就是说,即便我和陆潮生发生过关系,我当时勾引你,你也会乐衷折磨我、刺激我以让我想起你吧?”我一再确认。
琏城人皆知,我是陆潮生的情妇。情妇这样暧昧而上不了台面的定义,所有人都觉得我和陆潮生肯定有肉-体关系。在我把第一次给陆戎时,他不曾动容,不过怒问我花了多少钱做了处-女-膜修复手术。
“对。”他说。
我们两个现在的关系算是云开雾散,雨过天晴,我不用怀疑他对我有所隐瞒。
“所以,”我说,“陆潮生对我做过最让我费解的事,就是他没有睡过我。他恨你入骨,提前占领你的心头肉,不是会更有快感吗?”
“他珍惜你?”陆戎提议。
我叹息,缠住他脖子的手愈发收紧,“你和他血脉相承,你设身处地一想,珍惜的可能性大吗?”
之前,我真的觉得是因为珍惜。
但知道他们的恩怨,知道我和陆戎有过朝夕相处的岁月后,我就不这么想了。可究竟是什么原因,我想不出来。
陆潮生一个身强体健有欲-望的男人,为什么不找心爱的纾解。这个行为还能伤害陆戎,不是两全其美吗?
陆戎沉默,眼珠子轻转,应该是在思考。
我又说:“我厨艺不佳,是陆潮生不准我学。我有次不小心烫到了,他不准我再去。奇怪就奇怪在,我学很多东西都会磕磕碰碰,他从没有因为这个阻断我去学。”
抱着我的男人沉吟,“继续。”
“陆潮生恐高,这恐怕是我才知道的小秘密。他陪我玩过蹦极,所以连杨玏都觉得,他不恐高。可我知道,因为蹦极完,他紧紧抱着我。别人看起来不过是我们深情相拥,实际上是他害怕、腿软,他需要我的支撑。”
陆潮生恐高,我仍然会在兴致起让他陪我。
一则,我觉得,那是他爱我的最好表现;二则,只有在蹦极完那个拥抱里,我才感觉,他也会需要我。
在旁人眼中,陆潮生是所向披靡的,我自然不会告诉别人:他恐高。
当时我就是温室里的花朵,偏偏还带刺,不知天高地厚。我特别享受独自想有秘密的感觉。
陆戎点点头,引导我继续说下去。
我突然问:“那你呢,恐高吗?”两个人是兄弟,本能的恐惧,或许有所相似吧。
“不。”他回得干脆。
有些失望,我瘪瘪嘴,“那你怕什么。”
“怕失去你。”
情话来得猝不及防。
我耳根烧了烧,转移话题,“我再想想。这三件事我记得比较清楚,其他我再想想。”
他还是不疾不徐地姿态,不催逼我。
陆潮生在我心里,几乎是完美的人。缺点,我就记得恐高。特殊的癖好,他在我眼前总是表现出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一面。再者,我和他没有做过,床上的癖好也不知。
杨玏可能知道,可这个人也是顽石一块。我和陆戎在一起的话,杨玏活着,也绝对不会站在我这边。
有点头疼,自那以后,我又零零碎碎说了点我努力回忆起来的事。
夜阑人静,灯光晕暖,抱着我的男人又是我深爱的。
喋喋不休间,我陷入了梦乡。
****
几天后,艳阳天。
杨玏的杀人案没有进展,负责这案子的莫思致警官找过我几回,问过一些问题。私底下,莫思致也是铁面无私包公脸,可惜没能明察秋毫。
陆戎公司有事,早出晚归,几乎一沾床就睡。而我呢,不想闲着,提前去陆戎正在替我准备的大学考察。
钥匙开什么锁,我还没想出来,却也无法强求。
每每想和陆戎讨论,看到他眉宇间的疲倦,我就收了回去。
好在一团乱麻的现状里,有一件好事:我告夏琤琤装疯卖傻的案子,今日开庭。
我作为当事人,肯定要和沈颖同时出现在法庭上。
陆戎抽不开身,我也不是什么事都要他陪着的小孩子。
坐在法庭上,我恍恍惚惚地,想起了当初的案子。无可避免地,我想到十一这个纯粹为纳允镇贡献一生的大男孩。
陆潮生的孩子。
短短一年,世事陡然变化,回首往事,我只剩唏嘘。
等到风波平息,我想去看看十一。不为他是陆潮生的儿子,只为他是十一。
任知足比起沈颖,更为老练、沉稳。前期,任知足都是占上风的。沈颖拿捏的证据,他逐一戳破。自从那次一败,任知足似乎拿捏了沈颖所有的招数。
但当夏琤琤做陈述时,事态扭转。
我是一直盯着夏琤琤的,忽然发现,旁听席上,兀的多了萧鸾的身影。
萧鸾出现了!
所以,夏琤琤会不会变卦?
一瞬之间,我的心口仿佛被一只手抓住,反复揉捏。
捂住胸口,我收回目光,不想看着那张曾经让我猛然生了精神疾病倾向的脸庞。
沈颖立即发现我的异常,低声询问,“怎么了?”
夏琤琤说认罪的事情,我没有告诉她。她是律师,她有她的方法。假如我告诉沈颖,难免打消她的热情,导致她不再做准备工作。
目前,沈颖的确落了下风,但谁都不能说她表现不出色。
这不过是两位优秀的律师的博弈。
夏琤琤钥匙变卦了,我……不会就此罢休。
我摇摇头,让沈颖别担心。
任知足提问。
坐在轮椅上的夏琤琤听完,偏头,看向我。我明明看不清她的眼睛,却隐隐悟出一种绝望。
或者,悄然而来的萧鸾,并没有知会过夏琤琤?
“我认罪。”夏琤琤并没有回答任知足的提问,开始自述,“我并没有疯。我只是恨我的孩子没了,恨林蔓抢了我的未婚夫。所以,我假扮出租车司机,我想要和她同归于尽。结果,我瘫痪了,她的孩子残废了。我并没有什么快感。人生就是这样,你以为你拼尽全力去做的事情会让你快乐,结果却并没有你想象得这么美好。我认罪,我不恳求宽恕,我罪有应得。”
夏琤琤给人的感觉就是江南烟雨走出来的柔美女子,说话时,她语速轻缓,犹如夜莺啼歌。最后一句,听着,莫名有铿锵玫瑰的感觉。
这话一出,我悬着的心回归原位。长长的话语回旋在法庭,人人都有其心思。
任知足的脸色,我看不清。可我知道,他快步回座。
法庭之上,他怎么可能失控?
不过,一个不败律师,连输给沈颖两次。怕是,这梁子要结上了。
我看了眼沈颖,她脸色复杂,没有“喜悦”的成分。或许,她也觉得,应得没有味道。毕竟,夏琤琤的态度改变,并非因为她。
在沉寂中,豁然起身的萧鸾是十分打眼的。
几乎是本能,我起身,顾不得沈颖的阻拦,我一溜烟走了。
夏琤琤亲口认罪,这场官司肯定是我赢。
而在瞥见萧鸾离场的那一瞬,在我心里所有事都比不过追上萧鸾。
金碧辉煌的过道,他在前面轻慢地走着,我在后面小跑着。
“萧鸾!”距离变得很近,我压低声音喊他。
他回头,眼眸带笑,“陆戎的前度和现任的官司,法院外等着的媒体记者可不多。你和我并肩而出,不怕绯闻满天飞?”
我站定,执拗地盯住他,“萧鸾,你后悔吗?”
“林蔓,跟了陆戎说,你还真是尽说些让我听不懂的话啊。”他语气轻柔,带点打趣的意味。
像是中了蛊,我又上前,仰着头望向那张让我慌神过的脸。
我眼神坚定,拼命想要从他裹含笑意的眼眸中读取些什么。
自是,徒劳。
“萧鸾,利用那些爱你的人,你真的不会后悔吗?”原以为我会怒气冲天地吼出来,结果我不过是轻声儿问他。
在这些男人身边待久了,我学会了能冷静就冷静。
萧鸾眼波未动,笑意不改,“我从一出生,就不知道什么是后悔。林蔓,你要继续说乱七八糟的胡言,那我不奉陪了。”
“那你走啊。”我忽然起了笑意,“我祝你走得更远。”
他抬手,忽地往我胸口袭来。
条件反射地,我往后退,双手护胸。他逼近我,没几步,他双手撑在我两肩旁,将我禁锢在墙和他的臂弯。
那样的压迫感,会让我想起他在医院差点强了我。
“你干什么?”我瞪他,“这里是法院。”
“别反抗,”他柔声道,“你打不过的。”
“你再这样,我喊人了。”我倨傲地扬起下巴,不输气势。
他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起我颈间的链子,将爱心细细摩挲。
我不解,“你放开。”
“仅仅看到银链子时,我想那真是漂亮的东西,应该供奉起来。”他将松开手,“谁知道是这么丑的东西。”
挂坠重新落在我皮肤上,沁凉的感觉惊得我一瑟缩。
萧鸾说完,甩手离去。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移了移银链子,想戴得更舒服些。
我对他的冒犯,很是不悦。
尤其是,自我认定夏琤琤是为他燃烧之后。夏琤琤直接害死了我的孩子,那萧鸾间接害死,且是主谋,更迫近幕后真凶。
正要回法庭,我耳边蓦地回旋“供奉”二字。电光石火间,思维发生了剧烈的碰撞。
当下,我匆匆跑出法庭。
正好,那些记者全都围住似乎不该出现的萧鸾,我趁势溜走。为免去不必要的麻烦,我跑得很快。确认记者不会再追我时,我才停在路边,伸手拦出租车。
回到陆潮生家中时,黄昏的余辉将院落中的景致衬得温柔。
郁郁葱葱的林木,仿佛是这幢别墅的守护者。
开铁门时,我走神了一瞬。旋即,我拍了拍脸,打起精神。
猛地摔伤铁门后,我再次一路狂奔。
有个房间,我不爱去,陆潮生去的次数也少。哪怕是警察查案,都不太会去看。陆潮生摆放母亲遗照,供奉起来。算是小小的灵堂。
每逢春节,陆潮生都会带我进来。我一直觉得,摆放着一尊金佛是多余的。
模糊中,陆潮生似乎跟我解释过,因为她母亲信佛。他虽不至于信,却也有颗虔诚的心。
不寻常的东西,要么真的不寻常,要么就是埋藏着秘密!
走进房中,陆潮生母亲的依照仍旧悬挂在正中央。
杨玏死了,这里再没有人照看,显得冷清。
我自觉罪过,说了很多声抱歉,抓起那尊小金佛。它大概有我二三十厘米的长,里面是空的,所以不重。
走出房间,我关上,往客厅走去。
那边的环境太过阴寒,我往光暖处走。
站定,我执起金佛,重重往地上一砸。
一阵巨响,金佛在地上打了个滚。我蹲下,看见它起了裂缝。
我故技重施。
摔了几次,那佛身全裂,而里面,牵着细长的金属盒子。
密不透风的,盒子。圆柱体,盒身细长,藏不了什么大东西。
我拔出那盒子,稍稍打量。锁孔的位置,不在正中央,而嵌在在两头一端。
近乎生猛,我拽下链子,掰出那个钥匙,对准那锁孔。
激动中的我,手心渗汗,哆哆嗦嗦才打开。只露出小扇形,我拎起盒子,往下倒。
倒出来的,是一张纸。
漂亮的信纸,水墨淡雅的底图,陆潮生的风格。
扔下盒子,我捡起信纸,打开纸张。
陆潮生的字迹。
林蔓吾爱——
花枝草蔓眼中开,小白长红越女腮。小蔓,记得这句诗吗?当你来到我身边,我就想到这么一句。于是,你就变成了我的林蔓。
……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我会变成萧鸾重新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到时候,我亲爱的女孩,你会认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