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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知音(1 / 1)

在林间行了一段路,琴声缓缓终了。我才发现已经走回了我们安营扎寨的地方。我看了看三哥,三哥点点头。我拔起脚就往山下奔,如此高人一定不能错过。

离着还有段距离,见到孟伯从帐篷里出来。我高声叫:“孟伯。刚才的琴声你听到没?没想到这山中竟有如此高人。”我爱音律这件事还都是受孟伯熏陶呢。所以问孟伯肯定能得到答案。

孟伯笑着示意我跑慢点:“可是对了你的口?”

我一个俯冲来到孟伯身旁,拉过他胳膊点头如舂米:“这还用问!除了寒诺先生以外,我还没听过这么妙的曲子呢。”

孟伯奇道:“你见过寒诺?”

我叹了口气摇头,“没有。只是在街上偶然听到他的琴声。直接把我听痴了!都没敢进去打扰。”

孟伯哈哈一笑,转身对着帐篷朗声道:“这丫头耳朵可不是一般的难伺候。从来就没夸过谁。你小子幸福啊!就凭一首曲子,把我最宝贝的丫头给迷住了。”

伴着孟伯的话语,帐篷中走出一人。五官清秀,眉宇间透着淡然逍遥。身着青衣,随意将额前发丝系于脑后。清风袭来,竟让我恍然觉得这是哪路神仙下了凡间。原以为我每天看着二哥和六哥就不会觉得其他男子出众。可面前这位偏偏不似二哥的俊美又不似六哥妖媚,至简的清秀却令我忽视不得。

孟伯伸手在我眼前晃晃,“丫头,要不要擦擦口水?”

我眨眨眼睛,小心翼翼的问:“请问,您可是寒诺先生?”

孟伯哈哈大笑,“寒诺,你若是今天把这丫头吓傻了,可得赔!”

寒诺微微一笑拱手答:“在下正是寒诺。”

天呐!我把眼睛睁圆了看着面前这个人。他就是寒诺啊!我伸手拉住孟伯的衣袖,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寒诺。“孟伯!寒诺先生诶!你看你看!寒诺先生诶!天啊!孟伯快掐我一下,快点快点!”

孟伯用另一只手推了推我脑袋,笑骂道:“早知道你丫头这么丢人,我就离远点了!”

安顿好山羊的三哥这时候也走了过来,站到我身边向寒诺拱手,又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笑道:“我们家这个丫头从小没规矩惯了。还请先生勿要见怪。”

寒诺微笑着缓缓摇头,轻声道:“戴姑娘真性情,很是可爱。”

孟伯在一旁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扬声道:“你们两个想酸死我啊!从现在开始不许这么文绉绉的说话了!你们也别一口一个寒诺先生的叫了,他比你大不了多少,叫名字就好。寒诺你也别拘着了。这帮小子丫头都没规矩惯了,装两下可以,时间长了都是要疯的。”

我点头表示同意。转头问孟伯:“是您把寒诺先生请来的么?”

孟伯两手一摊:“我才没那么大本事。不是说好不叫先生了么!”

我一脸为难:“哥哥们不叫就不叫了,可先生的琴艺着实令我佩服。不叫先生我叫不出口。”

孟伯点头,“也好!就许你叫先生。但是要好好说话!不许文绉绉的恶心我!”又看向寒诺,“这丫头可是崇拜你了。以后我管不住的时候,你这个先生可得帮忙!”

寒诺笑答:“不敢不敢。”

我想了想孟伯刚才的话,拉住孟伯:“不是您请来的,那是先生自己来的?”

孟伯神秘的冲我眨眨眼:“不是!我答应了要保密,你就别打探了。”

我转头看向寒诺。他依旧是那张不咸不淡的笑脸。我只得作罢。孟伯不想说的事情,用刑都逼不出一个音。我看我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好了。长叹一口气:“好吧!孟伯和先生接着保密吧。我去帮哥哥们忙了。”

不远处老大在配合二哥安置机关,以防晚上有大型猛兽袭击我们。我就跑了过去。生火做饭我不在行,安机关我还是搞得定的。而三哥则是跑去生火,留下孟伯和寒诺继续保密。

“二哥,我来吧。你快去煮饭,我饿了。”

二哥犯愁的看着我,“除了吃就是吃!你哪里还有个姑娘样!”

我伸手接过二哥手里的东西,哼哼着:“没姑娘样也是你们养出来的!”

二哥伸手把我脸捧住。不顾我大喊大叫,把手上的土全都擦在了我脸上。“恩!这样就更没个姑娘样了!”

我瞪眼将要发火,二哥慢悠悠的问:“羊肉的料里要不要辣椒?”

我马上笑的甜腻,“要!”

老大看着二哥悠然走开的背影,沉痛的叹息,“为了只羊,你丫头都没骨气了!”

我一脸委屈看向老大:“二哥欺负人!”

老大帮我将机关埋好,伸手拍拍我的头。“二哥欺负人,那得去跟孟伯告状才行!”

我无语的望望天,“老大,你拍了我一脑袋土!”

老大一脸的恍然大悟,“诶呀!忘了忘了!”话还没说完,老大就已经跳开好远。我还没等反应老大为什么要跳开,一滩水就穿过我已经用于格挡在身后的木棒溅了我一身!

六哥欢快的声音从身后河里传来:“怎么样!就算你反应过来也没挡住吧?”

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六哥会扔过来的是水!本来还想耍个帅,不回头就拦下六哥的偷袭呢!这下可好,老大和二哥拍在我身上的土加上六哥的水,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跑到二哥那边拿起水瓢,就开始追击六哥。六哥在河里边跑边嚷:“不许拿凶器,你个赖皮!”

我扬水泼向六哥,“你厉害你倒是挡下给我看看啊!”

转眼间六哥就已经湿透,听他大嚷着休战我才停手。低头看看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照样是湿了大半。

六哥递过来一根被削尖的木棒,“比赛,五分钟之内,谁插得鱼多谁赢。我要是赢了,你可得把我奖金还我。”

我看看木棒把手往身后一背,一字一顿道:“我,不,应,战。”

六哥嘟囔:“太鸡贼了吧!”

我噘嘴:“是你太鸡贼了吧!插鱼都是你教我的。我这个徒弟就是学得再好,都不可能赢师父。这么明显的胜负,你还要来和我比赛。这不是给我挖坑呢么!”

我上岸跑到三哥身边,火已经烧得很旺。我拧了拧衣服上的水,貌似没什么效果。

三哥皱着眉头摇着头,脱下外衣往我身上一围。推着我走向帐篷,“快去把衣服换了。就算是要入夏了,天也凉着呢!”

六哥跟着跑过来,撒娇:“三哥,我也湿透了。”

三哥头也不回赏了六哥一句:“冻着!”

六哥大叫一声:“偏心!”就跑到孟伯那边帐篷里告状去了。

换好衣服出来。二哥他们已经把他们打回来的野鸡野兔和我的小山羊处理好了。我一直深以君子远庖厨为然,所以就心安理得做个君子样监督他们做饭。随手找了片叶子吹起了小曲。

三哥忙完手上的活,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发:“悠闲啊,我们在那边忙的满头大汗,你就在这里动也不动吹小曲儿?再往火堆前坐坐,头发还湿着呢!”

我往前挪了挪,“谁说我动也不动,吹小曲儿也得动嘴啊。再说了,我还不是想帮你们解除疲劳。听听小曲儿,干活也有活力啊。是吧?”

三哥把之前围在我身上的外套拿了过来帮我擦头发,“你就嘴皮子利索!”

很快,我的山羊就烤熟了一层。二哥正拿着刀子把熟了的那一层片下来。我两眼放光的盯着二哥手中的盘子,恨不得摇两下尾巴。就连一旁的寒诺先生也变成了件摆设,什么注意形象之类的,早都丢在了九霄云外。二哥装好一盘,冲着寒诺歉意的笑笑,递到了我早已经摊开的双手上。“这丫头是属狼的,看见羊肉眼睛都绿了。”

寒诺微微一笑:“早有耳闻。”

孟伯点点头,谜一样也露出了微笑。

我给了孟伯一个你们两个爱怎么保密怎么保密我不稀奇的表情,继续专心和这盘肉奋战。第二盘端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把第一盘吃完了。不过我这次不会那么渴望了。不是不好吃,是要懂得分享!怎么的也得给孟伯和寒诺先生尝尝二哥的手艺,哥哥们的我倒是可以都抢了。

我满意的递回盘子,看了看自己亮晶晶的一双油手又开心的看着六哥。从小六哥就不喜欢羊肉的味道,所以他每次欺负了我我就去吃手把羊,吃完了之后就把手上的油蹭他一身以示惩罚。时间一长就变成了习惯,要是不蹭到六哥身上,我就总觉得吃羊肉这件事不圆满。

六哥警惕的把身子向远处挪了又挪。“你,你不许过来哈!我跟你说,你,不能每次都,这么过分。你,你小心我生气了,打你啊。不许过来。我说了不许过来。三哥你管管她啊······”六哥连跑带叫的一圈一圈的围着哥哥们跑躲避我的追击,“那不是还有肉么!你没吃饱你找我干什么啊!我也没肉啊!你们管管她啊!救命啊······”

一时间满山谷都回荡着六哥的呼救。像是很多个六哥被我整的惨叫连连。我对这个效果十分满意。刚好也跑累了,坐回到三哥身边把手摊到三哥眼前。此时三哥手里已然多了一件外衣。拉过我的手帮我擦了擦。

六哥呆愣愣的看了看三哥手里的衣服,又看了看三哥身后晾衣服的架子。捂着胸口痛心疾首的喊:“三哥!那是我的衣服啊!”

三哥专心致志的帮我擦着手,“恩!我知道啊。”

老大在一旁对寒诺笑道:“我这些弟弟妹妹,一直都是这么胡闹。都是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还都是一副小孩心性。”

寒诺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微笑:“我觉得他们这样挺好。无忧无虑。你们又不着急娶妻、嫁人,何苦管那些世俗之事。有时我倒希望自己也是这样。”

孟伯笑:“一个人一个活法。你寒诺要是这样了,也就没有让那疯丫头崇拜的地方了。”

※※※※※※

清晨,天边刚刚泛白,我就已经站在了河边。周围偶尔一声鸟叫像是在跟我说早安。天空渐渐变着颜色。山风也渐渐温和。我把呼吸放缓,怕扰了这份安静。听着河水潺潺,看着逆流而上的鱼儿。不知记忆很短的它们,午夜梦回是否也有良人入梦。

寒诺的到来我十分欢喜。可直觉上又觉得他这次来得很不单纯。琴音人心。听他琴音丝毫没有杂质,可知他人确实纯净。可他和孟伯隐瞒的那个人会是谁?会不会是我想见的那个人?

想到此事心里不由得烦闷。拿了身旁的一根树枝挽了个剑花。瞧着树枝前端微颤的树叶,觉得这样舞剑会别有一番滋味。索性闭目静心,抛开杂念。吐纳几次才张开双眼。连挽几个剑花,飞身奔向河中。凭着身法,让自己立于水面。想起了幼时为了好玩学的一套剑法,不禁舞了起来。这套剑法表演性很强实战力很弱,所以我也就是学来玩玩。想不到此时舞起来竟是丝毫没忘。可知这童子功却是丢不开的。

几步飞回岸上。将树枝置于一旁。找了块较为平坦的石头躺了下去。此时天空已然湛蓝,不时有鸟雀飞过。我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般轻声问道:“先生是喜欢连绵的山丘还是广阔的草原?”

身后树上缓缓飘下个身影,笑答:“原来你知道我在。”

我指了指身边空出的地方,示意他坐。“只是舞剑时碰巧看见。”

寒诺轻轻坐在我身旁,依旧是那永不会变的微笑:“你舞剑,很漂亮。”

我微微一笑:“当初我也是看着这套剑法漂亮才学的。”

寒诺问:“为什么不问那个人是谁?”

我笑:“时机到了我自然会知道。”

“你果然不是普通的女孩子。”见我望向他补充道:“好奇心不重。”

我翻身坐起,张开五指伸向天空。“这山间的风,很柔。”指了指不远处的麻雀,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麻雀这小东西,个头不大,骨气却很硬。任被谁抓了去,都是绝食而死。不管你喂它们什么美味,都不能让它们归顺与你。相比而言,鹰都要自惭形秽。”寒诺在一旁微微点头,我又将话题拉了回来:“我并非没有好奇心,只是我好奇的东西我喜欢自己去发现。像猜谜一样,被人告知谜底和自己猜出谜底乐趣大不相同。既然我现在猜不到,那就慢慢去猜。先生和孟伯受人之托,自然不会为了我的好奇心而不忠人之事。我何苦多那句嘴。”

寒诺面露讶异:“刚见你时,以为你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此时同你闲聊,才发觉你并不是你表现出来的那样······”寒诺顿了顿,仿佛再找合适的措辞。

我笑着接过他的话,“幼稚是么?在哥哥们面前,什么事情他们都会替我想好。我再一脸深沉的帮着想办法,岂不是很闷?他们想我简单快乐,我何尝不想他们开心。而且,在哥哥们眼里,我无论什么年纪都是个小丫头片子。我扮成熟也不像啊!我这么捣乱反而让别人忘了我年纪,这对于一个姑娘肯定是件好事。不是么?”

寒诺点了点头,“你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人。”

“过奖。”

※※※※※※

连续走了两天的山路,终于踏上了剑门山脉。由于太过陡峭,我们决定将马都寄养在山中老乡家里。山里人天性淳朴,见我们拿了两锭银子出来寄养马匹,忙摇头摆手。告诉我们一锭银子就已经足够。孟伯说要他那另外一锭银子去买些用的吃的,就当是给他的辛苦费。老乡却笑着拒绝了。走的时候,老乡还千叮万嘱的提醒我们山中各种危险,各种小心。

剑门山脉北坡陡峭,南坡渐缓,呈单斜构造。孟伯一开始就把我们带入了剑门山脉南坡地段,为我们省去了攀岩的苦痛。

虽说是渐缓的南坡,但这剑门山终究是以险著称。几乎没有几段山路可以让我们安心走过。不是凸起高耸的砾岩,就是直立的沟壑。孟伯更是下令除了他和寒诺,不许任何人运用轻功,一切艰难险阻都要运用周围的天然工具来通过。

我们八个人瞬间打蔫。孟伯这是框我们来游玩,给我们搞了次野外生存训练啊!

孟伯下了命令,我们不敢不从。否则这荒山野岭被孟伯喂上几口吃不得的“荤菜”,可是叫天天不应。我们专心致志的在山谷中攀上爬下,荡来飘去,像足了这山中的猴子。其中更是有一段峭壁上仅仅只有半人宽的道路。而这条路还是不规则的石头路,有些地方要用跳的才能下去。若说其他山里的小路叫羊肠小路,那这条路绝对只算得上鸟道!鸟儿跳着宽松,就连猴子来都得贴紧崖壁!我们八个站在上面愁苦的仰天叹了叹,只得握紧了佩剑咬牙前进。这山像是一整块巨石被劈成了两半。我们正在走的这条鸟道上连棵草都不见。手触着凹凸不平却光滑的石壁,心都提的老高。这要是掉下去,抓的地方都没有!大约两公里的鸟道让我们着实紧张了快半个时辰。

孟伯见我们来到山脚,悠然批评道:“也太慢了!我都要睡着了。”

我包着眼泪看着孟伯:“古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啊!您挑了这么条路给我们下山。我们没有掉下山就已经算表现好的了!您倒是飘了几飘就到底了,您可知道那上面多吓人啊!”

孟伯一记白眼飞来,“一个个青春年少的,不吃点苦怎么行!你们生火吧!寒诺和我去找吃的。”

孟伯一走,我们集体瘫倒在地。我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三哥,“孟伯是接了组织任务考验我们的吧!”

三哥伸手够了够老大:“我们这次够打一百分了吧?”

老大踢了下二哥:“八十分以上总是可以想想吧?”

二哥悲叹了一声:“我比较在乎我们一会到底吃什么!”

我们刚放回原位的心不由得一紧。可想想已然瘫软无力的四肢,还是选择闭了眼随孟伯处置吧!

歇了好一会,估摸着孟伯快回来了。老大爬起来向树林深处走去,“我去捡柴火。你们也快起来吧。不然孟伯要收拾人了。”

我们懒洋洋的嗯了一声,依然在地上挺尸。只有大哥起身去帮老大捡树枝。

等孟伯回来时,老大和大哥、二哥已然把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我们五个也开始慢慢复活。

孟伯满意道:“毕竟是年轻人,恢复得挺快!”

我将孟伯手里的野兔接过来问:“孟伯,这次我们打多少分啊?”

孟伯哈哈一笑:“就你丫头聪明!介于你们刚才没人摔下来,我决定让你们拿个满分!”

※※※※※※

走在这剑门蜀道上,真切的感受到了人和自然的力量。直插入云霄的峭壁上,竟能搭成这长长的栈道!如今我们脚下这条栈道,正是当初诸葛孔明先生命人修建的“阁道”,后称“剑阁道”。在冷兵器时代,到底凭借着怎样一种信念,才能在这悬崖峭壁上留下人类的智慧?

立于山顶,胸中忽的豪气万千。骄傲于祖先杰作也好,钦佩于人类力量也罢。置身于群山之中,俯瞰脚下云海。脑中回荡着李白的《蜀道难》,不觉开口沉声吟道:“噫吁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

三哥接道:“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因三哥嗓音素来低沉,此时不免令此诗更添豪气。

二哥喝了声好,接道:“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躔岩不可攀。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虺,砰崖转石万壑雷。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哉!”吟完一抬手,指向老大。

老大也不客气,扬声道:“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好!好一个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寒诺抚掌喝彩,“今日寒诺与诸位同游,能听到如此好诗,真是三生有幸!不知此诗是何人所作?真想与他痛饮几杯。”

我们几个愣了一愣,着实疏忽了!玚朝时李白这位诗仙还不知在哪里晃荡呢!可我们也不能冒用了他老人家的名讳。只得真假参半:“此人名叫李白,论作诗喝酒,他都是”我竖起了两个大拇指,“可先生想与他喝酒,那就没有办法了。此人云游四方,我们都是偶然遇上。至于今生能不能再相见,就要看缘分了。”

寒诺轻叹表示遗憾,“如此高人,我竟是没有机会见他一面。此生一大憾事。”

孟伯笑道:“缘分之事,不能强求!他的诗好,你的琴也不差。这么好的景致,抚一曲如何?”

孟伯到是会享受。

寒诺的琴犹如我们的剑,时刻不离身。他微微一笑表示同意,便盘膝而坐。双手将古琴取出,缓缓放于膝上。轻抚了抚琴弦闭上了双眼。

我们皆静立于寒诺身旁,耐心等待。

随着一阵山风突起,琴音划破了寂静。缓慢而有力,一声高过一声。寒诺巧妙的运用了山谷中的回音。第一个音符于岩壁处返回时,第二个音符将将响起。两个音符在山谷中央碰撞,更显洪亮!山风减弱,琴声亦渐缓。随着被唤醒的雀鸣,琴声变得欢快。我仿佛看见琴声幻化成了乐队的指挥,牵引着山中鸟雀与为之合奏。一时间竟有百鸟朝凤的气势。鸣唱间高潮迭起,眼见将要达到顶峰。曲风猛的一变。随着寒诺双手快速划过琴弦,一连串音符急促而起。似将军点将之时,战士们的群情激荡。琴声越变越急,音符越来越密。有如千军万马立于面前。我心中骤然一凛,这不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正沉浸于这豪气,耳边却传来一声闷响。转头看寒诺双手按在弦上,曲子竟已结束!一时间心里犹如美梦骤醒般百转千回。脑中还回荡着画面,眼睛却看见了现实。说是怅然所失又觉心中激荡未平。

我转身面向任由山风吹起广袖的寒诺,深深一拜。“先生玲珑心思,技艺超群,在下着实佩服!”

寒诺微微摇头,“姑娘谬赞。”

孟伯笑着问我:“你倒说说这玲珑心思从何而来?”

我答:“我们日常所听的曲子,都是令听者过足了瘾方才终了。先生的曲子确实处处留有遗憾。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从不是十全十美,太过完整反而让人不去留心。倒是留些遗憾、空白才会令人无限畅想以觉美好。先生的曲中,处处都有遗憾。遗憾之外又用另一个遗憾作为补偿。至高至美之时戛然而止,这曲子自然就将最美的容貌深深印在了我们心底。而就因处处留白,我们自然不自觉的将曲子留在心底时时揣摩,夜夜思念。真真达到了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孟伯叫了声好,“这可是会弹的遇上了会听的!虽说你丫头这赏乐的本事是我教的,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老头竟早被你拍到了沙滩上!”

寒诺听着孟伯被拍到沙滩上愣了一愣。我忙开始打岔:“孟伯,您可不许骂人!您要是这么谦虚的话,我可要没脸见人了!”

孟伯笑着点点我脑袋,“你丫头啊!也是颗玲珑心!寒诺那心思你一下就参透了。我这个当师父的可是足足想了有一年!”

我瞪圆了眼睛看着孟伯,“不会吧?师父您也太笨了!”

孟伯一记暴栗敲到我头上,“说你胖还给我喘上了!”

※※※※※※

沿着剑阁道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我们就到了剑门关下。剑门关不似普通城楼,而是建成三层翘角式箭楼。立于悬崖峭壁间,显得别样威严。走近看,阁楼正中悬一横匾,书“天下雄关”。顶楼正中的匾额题有“雄关天堑”。看着这八个字。苍劲有力,威严霸气。五哥不禁大喝了声好。于书法能让五哥叫好的那自然极好。我于书法一窍不通,能把字写好已经算是用心了。孟伯说过,五哥对于书法的品鉴就如我对乐曲,都是令他羡慕的本事。

听见叫好声,城楼上守兵探出头来,厉声问道:“来者何人?”

孟伯拿出一块玉佩,举过头顶向守兵晃了晃。待守兵看清玉佩,连忙下令打开城门。守城的将官亲自迎了出来。仔细查验了玉佩,又客客气气的同孟伯嘀咕了好一会,看了看我们,笑着放行。

入了关,十匹骏马立于道路一侧。孟伯带头上马,我们也就没多问。孟伯那通天的本事和无处不在的人脉,在关内弄几匹马绝不是难事。

有马代步那脚程就快了。不一会便到了剑阁县内。孟伯找了间客栈,扔了定金子给老板,甩下一句:“这地方我们包了。”便去后院找房间了。

老板打了鸡血般,捧着金子交代小二将后院房间全部收拾利索,又将客人一个个请走。二哥接下孟伯没说的话,嘱咐老板这些日子他和店里工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注意什么不注意什么。老板看着手里闪亮亮的金子全部记下了。

我们集体叹了声:“知孟伯者非二哥莫属!”便都找了房间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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