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太君见状越发心神不安,赶忙道:“若晴,快坐下啊。”
陆若晴笑着入了座。
金嬷嬷这才在旁边规矩坐下,一副恭谨的样子。
陆若晴问道:“怎么不见姑姑和筝儿妹妹?”
云太君心不在焉的。
听她猛地说话,吓得身上一抖,连忙掩饰道:“来人,快把筝儿她们叫来。”
结果丫头去了片刻,却一脸尴尬回来,“姑奶奶有些头疼不舒服,二小姐在旁边服侍,说是叫大小姐不用等了,晚些好点再去找大小姐。”
云陆氏头疼?陆筝儿照顾?
陆若晴听得心下冷笑。
这两位知道她做了御前女官,想起以前的亏心,吓得不敢来见了吧。
不过也没有揭破,起身道:“既如此,那我就先回去看望娘亲了。”
云太君赶忙道:“好好,你先回去看望你娘,顺便休息一下。等会儿你姑姑休息好了,我就叫她和筝儿一起过去。”
“孙女告退。”陆若晴微笑着出了门。
云太君看着她离开了院子,方才长吐了一口气,叫了心腹妈妈过来,“找个机会,再去交待药香一回,赶紧把手脚都处理干净了!”
心腹妈妈忙道:“是,等下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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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若晴回了幽竹馆。
有关陆家的恩怨情仇,她并没有急着跟金嬷嬷多说,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先去见了顾氏。
顾氏见到女儿就激动地不行。
又听说她能在家过完上元节,不由热泪盈眶,“这可真是皇恩浩荡,皇恩浩荡啊!你还能在家陪娘多过一个年了。”
陆若晴微笑道:“好了,娘,别舍不得,就算以后我进宫了,偶尔也是能告假出来的。”
顾氏红着眼圈儿,哽咽道:“好,太好了。”
母女俩重逢乍喜了一阵,方才平静。
顾氏问道:“对了,你怎么突然就做了御前女官?是不是苏淑妃不满意你和桓王殿下?所以做了手脚,好让你没办法嫁给桓王殿下。”
陆若晴不由无奈一笑。
她做了御前女官,人人都以为是苏淑妃做了手脚,阻挠她和桓王的婚事。
----没人会想到是皇帝的意思。
其实,就连她自己都不是很明白,皇帝留着她做御前女官,到底为何?按理说,直接处死她岂不是更方便?
难道说,皇帝担心处死了她,会被两个年轻的皇子记恨?所以,来一个缓兵之计。
陆若晴心里没有定论。
不过对着顾氏,倒是顺着她的话点头道:“是啊,淑妃娘娘不同意我和桓王的婚事,但我觉得做御前女官也不错。”
真实的情况太复杂、太骇人,还是不要说出来吓着娘亲了。
顾氏听了,叹道:“也罢了,你和桓王殿下没有缘分,勉强的果子也不会甜的。苏淑妃既然不喜欢你,便是勉强嫁了,将来也会被婆婆所不喜,日子不好过。”
陆若晴微笑道:“娘,都过去了。”
顾氏点头,“反正你也不想嫁给桓王,这样也好,就是……”语气顿了顿,心疼的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就是你的婚期要耽误了。”
陆若晴却道:“早早嫁人有什么好的?伺候公婆、服侍丈夫、讨好姑子,自来儿媳妇就是不好做的。我倒是觉得做几年女官挺好,将来有了资历,再嫁人,婆家也不敢轻视了去。”
说到婆家,顾氏更是唏嘘感叹:“以前我还觉得,虽然你爹忙碌生疏我一些,但是你祖母很是慈爱,又疼你,也算是嫁对人家了。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云太君是一条披着人皮的毒蛇!
陆若晴脸色微寒,说道:“娘,我就是放心不下你,所以才跟皇上告假回来的。”
顾氏一脸感动,“难怪都说,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陆若晴环顾了屋子一圈儿,问道:“爹呢?今日我在宫中的时候,他来找我,说了一些颠三倒四的话,还说要回来看你,怎么不见人?”
顾氏回道:“他中午怎么会特意回来?便是要找我,也应该是晚上吃饭的时候了。”
陆若晴放下心来。
继而想想,又道:“娘,你身子不好,爹来找你千万不要同房。”
顾氏顿时尴尬,“你这丫头,怎么又说这种话了?你瞧瞧,我这病歪歪的身体,你爹怎么会找我同房?没有的事,别瞎想了。”
陆若晴嘟嘴,“反正就是不行。”
顾氏无奈一笑,“好好好,娘听你的。”
母女俩说着体己话,聊了一阵,正好一起用了午饭。
陆若晴回房没有多久。
缇萦就急匆匆进来,问道:“我听说,贺兰媛的案子已经宣判,没有处死,仅仅只是天牢刑期十年。”
陆若晴点头,“是这样的。”
“竟然不是死刑?”缇萦一脸气愤,咬牙道:“贺兰媛算是什么东西?她都让九皇子殿下受伤了,怎么能不处死啊!”
陆若晴轻笑,反问道:“你觉得,九皇子殿下会被几个凶徒所伤?你以为,皇上会看不出其中蹊跷?大可不必为此气愤。”
缇萦顿时无语了。
陆若晴又道:“再说,贺兰媛能够得到赦免死刑,想来孙贵妃的话也有不小作用。”
“孙贵妃?”
“嗯,今天我去求见皇上的时候,正好孙贵妃在金銮殿里给贺兰媛说情。”
“孙贵妃为何要给贺兰媛求情?”缇萦惊诧道。
“据说贺兰夫人很能哄骗孙贵妃,让贵妃娘娘对她言听计从,所以就给贺兰媛求情了。不过我只是道听途说,具体为什么,让九皇子殿下自己去查吧。”
“好,多谢提点。”
“不用多礼。”陆若晴想到萧少铉,也没有什么好心情,只是没有迁怒缇萦罢了。
“对了。”缇萦回道:“云太君听说小姐做了御前女官,就找了药香,药香带着那包有毒的参片出门处理,被我派人掉包了。”
陆若晴轻笑,“呵呵,祖母着急了吧。”
缇萦道:“等小姐有需要的时候,我再拿出来。”
“你是九皇子殿下身边的暗卫,办事我放心。”陆若晴点了点头,便道:“我想一个人单独休息会儿,你退下,没我吩咐也不用别人进来。”
“是。”缇萦退了出去。
陆若晴等她关上门,才独自一人走到镜子前坐下,撩开挡着伤疤的刘海,那暗红色的伤疤看着触目惊心!
萧少铉当众亲吻她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出来。
他以为,他断了桓王的后路,却没想过也把她逼到了绝路。
若非皇帝留她一条性命,那么她就算没有撞死,之后也是活不成了。若是皇帝震怒,则不光她要死,哥哥和娘亲同样在劫难逃。
萧少铉或许是真心爱慕她的。
但是,他的爱慕好似火焰一般灼热伤人,她要不起。
陆若晴现在心思很清楚。
做了御前女官,只要不惹怒皇帝,就可以保她十年平安无事。这十年,她不想跟任何一个男人谈情说爱,更不要说和皇子们有情感瓜葛了。
她只希望,娘亲、哥哥和她平安无事。
眼下贺兰媛已经翻不出浪花,剩下的就是对付祖母等人,只要解决了陆家的麻烦,往后娘亲和哥哥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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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媛判了十年刑期!”姜夫人闻讯激动不已。
“是的,罪名是贺兰媛收买凶徒,伤害了九皇子殿下。原本是应该处死的,但是因为陆女官替贺兰媛求情,所以改为十年刑期。”
“陆女官?”姜夫人怔了一下。
“就是国子监祭酒家的陆大小姐,陆若晴啊。”
“哦,对对!今早消息说了,陆若晴封了正六品的司笔女官。”姜夫人把人对上了号,却是不解,“贺兰媛差点害了陆若晴,她为什么要给贺兰媛求情?这没有道理啊。”
下人摇摇头,“陆女官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姜夫人回头看向儿子,问道:“伦儿,你怎么看?”
姜伦早已神魂飘忽。
原本想着,桓王看中了陆若晴,他已经断绝了求娶陆若晴的念头。
但是,现在陆若晴做了御前女官啊!十年不得婚配!等到陆若晴二十五岁出宫的时候,已经算是老姑娘,那他……,总该有一线机会了吧。
姜伦仿佛看到了某种希望光明。
他的心,一下子就燃烧起来。
“伦儿?在想什么呢?”姜夫人担心问道。
“哦。”姜伦回过神来,清俊的面容有些不自然,“我在想,或许是陆小姐,哦不……,是陆女官心地善良,所以放过了贺兰媛。”
姜夫人撇撇嘴,“她可不像是这种柔和的人。”
姜伦沉吟,“或许,她有她的思量,又或者别的原因,总之陆女官脑子清楚的很,不会无缘无故做傻事的。”
这个姜夫人倒是同意,点点头道:“我早看出陆若晴生得貌美,心智不一般,知道不是一般的池中物。果然,这就做了御前女官了。”
姜伦想到那张宜嗔宜喜的脸庞,心中柔软,“是啊,她很不一般。”
姜夫人忽地恍然大悟,猜测道:“搞不好啊,陆若晴就是为了在皇上面前表现良善,才因祸得福,做了这个司笔女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