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脱,现在是十月份,以现在的速度,估计在十一月才能抵达西海,若是再休整十天半个月,时间是不是太紧了?”三姨娘与王悍并列着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说。
说起正事,王悍就郑重了起来,想了想说道:“姨娘说的不错,若是从西海最快的时间进行与阿柴部的对战也需要在十二月中旬左右,这还是他们不转移的情况下,毕竟从西海到阿柴部族地还有将近三四百里路程。
但是那个时候是天气最为严寒的时候,风雪最为肆虐的季节,我现在也很犹豫,是不是将战事向后推移一下,在三四月份再进行?”
“三四月份当然最适合,可是那个时候,他们若是与咱们捉迷藏怎么办?咱们黑牛羌毕竟离开高原太久了!”三姨娘抽动着鞭子,她与王悍一样担心阿柴部他们进行游记战。
王悍一边抽动马鞭驱赶着身下的牦牛,一边叹气地说道:“姨娘,我有些担心!
阿柴部从东北海边一直迁徙到了高原,不说他们走了多少路程,就是期间经历的大大小小的势力就不知道多少。
我一直都认为他们很是不凡,正因为不凡我才更加注意他们,原先我是打算等咱们经营几年,根基稳定后,我再一次性解决他们。
没想到他们竟然率先对咱们发动了进攻,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他们应该有所凭恃才会如此,而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三姨娘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如此!可他们到底凭借着什么呢?人口,他们不过三千人,可战之士最多不过两千,就算加上他们的附属也不会超过三千人马,至于西凉那里也没见有什么人马穿过我族族地,难道他们是因为地形和天气?
王悍看着三姨娘脸上有些露出来,被冻得发红,急忙伸手把她的口罩向上提了提。一边为她弄好口罩,一边摇头说道:“我觉得应该不是这些!他们应该清楚我们比他们足够的强,主动权完全在我们手里,我们完全可以推迟战事的进行。
尽管我们离开的久些,但我们是羌人,高山险阻是难不了我们的,我觉得他们应该有其他的凭恃。”
三姨娘在王悍为她弄好口罩时,没有反抗,白了王悍一眼,好气地说道:“那你以为他们凭恃的是什么?”
王悍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我要是知道,事情就简单了。他们行的是阴谋,但凡是阴谋,只要知道根底,基本上就没用了,关键是我不知道根底。”
“哎,事情终究是麻烦!行了,不说了,一会你要去魁狼大长老那里多交谈一下,毕竟这些老人对于高原最为了解,态度也要恭维些。”三姨娘叹着气为王悍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积雪,还一边交待着。
王悍急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古代都是使用的农历,在西北地区十月份下雪很正常,与后世天气变暖完全不同,在十月份整个西北都已经被厚厚的冰雪覆盖,大地一片雪白。
在这样季节正是豪富人家行猎赏雪的好时机,不过对于那些一穷二白的晋人来说却是一场灾难。
姑臧城经过一年的建设,其余四城虽然还没有完成,但是大体上已经基本上具备了一些应有的轮廓。
在这四城居住的大多是底层的晋民和混血杂胡人,至于比他们地位高一等的胡人和西凉豪族则居住于原先的那三座城池中。
在这四座城池中就居住着大多数从黑牛羌逃离的晋民,这些晋民带着美好的幻想,带着大批物资逃离黑牛羌,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之中仅是那些身强力壮的晋民获得了一些相对的好处,至于大多数的晋民不但丢失了自己辛苦带回来的物资,甚至这些妇孺体弱的晋民连填饱肚子的愿望也难以实现。
在这四城中,不仅仅是这些人生存困苦,就是那些从中原逃难过来的世家豪族也是如此。这些人失去了根基,若是身强力壮的还能加入西凉豪族中,还能有些口食填饱肚子,但是那些除了之乎者也的老夫子处境就比较悲惨些了。
宋柏自从丢了晋兴城,又被王悍礼送回姑臧后,他的苦日子就开始了,没有人再理会他,哪怕他的妻弟窦维都闭门不见。
每每粮食不济,他就哭求着自己的夫人去窦家弄点粮食苦苦度日。
要说松柏虽然也是从中原逃难过来的世家豪族,可他命好些,他的夫人是西凉豪族窦家的闺女,妻弟窦维也是武威郡守窦涛的侄子,否则他哪有机会成为晋兴郡的郡守,不过自从丢了晋兴郡,他也跟一般逃难过来的中原大族一般,生存困苦起来了。
自从落魄后的他带着一家老小住进了刚修建的东城后,也慢慢地与一些落魄的中原大族混在了一起,和他们一样哀叹自己的悲苦命运。
这不,刚刚听说王曾这位认识不久的好友断粮一天了,在家正勒着裤腰带硬挺着挨饿,他就拿着两个刚从自己小舅子家讨来黑面馍馍过来寻王曾。
要说松柏也挺佩服这位老哥哥,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佩服这位老哥的气节。
王曾这位老哥的家世也极为不简单,他是太原王氏直系后人,说起他,可能各位大大可能不了解,但是说起他是王悍的大舅,大大们就明白了。
王氏自从在江南立足后,权势极为强盛,“王与马,共天下!”可不只是说说罢了,由此可见王氏一脉的强势。
尽管太原王氏与瑯琊王氏有些差异,但他们原先都是一家的,正因为这种关系,张骏这才派张真勾引王氏,而同时也正因为王氏与张真的关系,才让这个太原王家老大一怒之下,情愿饿死也与二弟王灿和妹妹王氏断绝关系,这也是为何王曾如此贫困的原因。
当然了,张真也不是傻子,他跟王曾交好,也是存着或许能凭着王曾的关系,打算另开一条道路,期望着自己能再一次爬起来。
只见宋柏行走在脏乱的东城街道上,一身破旧的单薄长袍,头上随意插着一支最普通的桃木簪子,消瘦的脸上也有些脏污。
就在他搂抱着双臂,缩着身子准备转入一条窄小小巷时,突然看到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孩子嗷嗷大哭。
“呜呜……三娃,你别吓娘,你醒醒啊……三娃……”
“娘……,我饿……”
“呜呜……娘没用!呜呜……是娘不好……娘不该离开族里的……呜呜……”
“娘……不哭……不哭……”
也不知道是妇人的哭嚎声,还是妇人摇晃起了作用,已经饿昏的孩子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刚清醒的孩子却直嚷嚷着自己饿,妇人现在如何能有食物,母子俩只是抱头痛哭。
宋柏看到这种情景,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屡见不鲜,每年都会有无数这种凄惨事情发生。
叹着气抬步向前走,不想理会,可没走几步,又无奈的转身向那对母子走了过去,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从怀里拿出一个还有些温度的黑面馍馍,犹豫了一下,自己咬了一小口,剩余的全扔给了那对母子。
那对母子愣愣地看着离去的男人,看着被那男人扔在自己怀里啃了一口的黑面馍馍,再一次嗷嗷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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