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战熊城才有一夜,听得呼延献计,罴便急不可耐欲往飞龙城,此间不无道理。
此去飞龙城,但须借道呲铁族疆域,再越过夫诸族疆域、赑屃族疆域,才能跨入飞龙族的疆域。论起这这呲铁、夫诸、赑屃三族的疆域,却与诸族相差仿佛,每域直行亦有五、六亿里之遥,相加便是十六、七亿里,便是以蚁兽一日千万里,日夜兼程赶路,到达飞龙城亦需五个月开外,来回便需近一年时间。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更是不短,兴许便会生出诸多变化来。罴听得呼延出谋划策,心里略微琢磨便已然心慌,事关终生大事,生恐迟则生变,哪里还愿耽搁时辰,早已是坐立难安,急切至极。
这也是他关心则乱,摸不透尹的心思,再一听呼延计策如此笃定,便像是病急乱投医一般,抓住了这主意便即刻执行。这一夜里,他静下心来好生琢磨,倒也觉着呼延所言极是,若是他携大胜的荣耀,再亿里迢迢为尹选一个珍贵之物,这心意便更为真挚热烈,大大增加了打动尹的几率,到时再甜言蜜语一番,恐怕便能一击而胜,将尹纳入自家府中,夙愿圆满。
这般做想,罴便愈发急躁,堪堪熬到黎明破晓,三日初生晨雾氤氲时,便再也按耐不住,焦急差遣玉柳去叫唤呼延前来,自家早已收拾妥当,推开殿门来到殿前,不停来回走动,艰难等待着呼延赶来。
却说呼延偏殿内,临近黎明时,兹慎便悄然出门,又去厨司唤来百余斤清淡食物,待得呼延起身出屋,便同他一道匆匆吃了早餐果腹。正自闲聊间,那玉柳已然急匆匆赶来,只道主上催得甚急,呼延哪里还敢耽搁,捞起最后一块肉骨塞在嘴中,便急忙随玉柳去了。
“你且在这偏殿安住,但须记得苦练修为,我随主上去了!”
随口吩咐一声,那呼延与玉柳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墙角,兹慎怔怔伫立门前,目送呼延离去,却是不知为何,心头竟有几分惆怅。似是相交已久的挚友,至此一去便再难相遇般的古怪感觉。
待见得罴与呼延两道熊影自殿前快步离去,转瞬已然无踪,兹慎蹙眉摇了摇头,将心头那古怪的感觉强自压下,这便折身关紧殿门,行到自家屋内之时,抬头一望,却是愕然呆立。【高品质更新】
便在他那屋内,散落着数堆残破碎肉,披毛的、带鳞的、长角的各型各色,似是诸族死后撕碎的尸身,却依旧散发着或强或弱的凶威气息,想来死者生前修为定是不弱。若是兹慎没有看错,这几堆碎肉乃是各境界的强者血肉,听说用来生食炼化,便能促进修为飞速提升,尤为珍贵。
看着这自玉体胎境至身识身境应有尽有的几堆碎肉,才明白那战熊呼临去前那声吩咐的深意,兹慎在自家屋前沉默伫立了不知多久,才一声长叹,道尽心头百般滋味,随后悄然入内,紧紧关上了房门。
这份厚礼,想来便是在他去招呼早食离去的间隙,那战熊呼放入自家屋内的,这份厚重心意,叫兹慎又生出那古怪的惆怅与迷惘。奈何如今熊去屋空,独留他身单影只,便是想谢恩,或想倾述心肠,亦已无处言说了。
却说呼延紧随玉柳,转过墙角才见得罴那渡步的熊躯,咧嘴高吼“拜见主……”,“上”字尚未来得及出口,便被罴瞥眼轻吼,挥手打断。
“走吧!”
轻吼间,罴已然率先跨步下了石阶,快步如风径直踏上大道,呼延骤然一愣,却又立时回神,赶忙疾步行到罴身侧,亦是快步前行而去。
罴毕竟还年轻气盛,又久久追求尹无果,这有了希望便急躁得乱了方寸,竟比呼延还要迫切几分,这却正合呼延心意。
两熊心急快步,原本数十息的路程,今早仅用得十息,便已跨入豢兽司所在。这却是罴所管辖的地盘,见得主上徒然来到,却让司职豢兽司的吾夷司长、齐鲁司监、悟力司监三熊慌了手脚,赶忙领着司下千余人族仆役跪倒在地,纷乱高吼道:“拜见主上!”
罴却无心与他们多言,随意挥了挥熊臂,轻吼道:“无需多礼,诸位请起!呼,自去寻一头精亮蚁兽,速速动作!”
轻吼间,他已从三熊之中倏然而过,拉开罴唯居住的兽栏,未曾与罴唯温存,便迅捷翻身跨上去,夹腿扬缰,驾驭罴唯漫步出了兽圈。
皱眉待呼延驾驭一头蚁兽赶到他身侧,罴便二话不说,率先驱使罴唯快蹄飞扬,在三熊与众多人族仆役惊愕注视下,同呼延两骑驰骋,风驰电掣般匆匆而去。
跃出府门,快蹄踏过那行客稀疏的城中大道,便自迅疾出得城门,一路未曾耽搁片刻。待得两骑出了城门,罴又自夹腿策缰,罴唯立时领会其意,欢快嘶鸣一声,六蹄如化飞烟,顷刻便已提到急速,让呼延急忙驾驭蚁兽,在后面穷追不舍。
还未过一刻时辰,两骑已然奔驰到天际,消失在相顾愕然的城门守卫眼中。
自扬蹄初始,罴唯与呼延胯下那蚁兽便驰骋三日三夜,才得以稍作停顿休整,喂食最为美味的蚁料,让精肉松弛不足半个时辰,便在它们两位主子夹腿扯缰的催促中,再次扬蹄飞驰。
如此往复,半月便出了战熊疆域,越入呲铁族疆域,寻觅偏僻处前行,一个半月又自跨入夫诸族的疆域。好在那场鸣蛇疆域上绵延二十年的诸族大战,如今刚才歇止,往来并无敌意,只让遇到的异族纷纷侧目,讶异看着这疾驰的两骑黑熊倏忽而过,并未引起何等骚乱。
待得蚁不停蹄赶了近四月的路,两熊这便进入了赑屃族疆域,距离那飞龙城已然不远,倒让两熊更是振奋,驱策胯下蚁兽愈发提速疾驰。
这赑屃族,传闻如同飞龙族一般,身有青龙血脉,又兼玄武血脉,乃是血脉非凡的一族。奈何这赑屃传承的两大血脉均不纯正,论起青龙血脉,比不过飞龙族,论起玄武血脉,又比不过玄龟族,是以在诸族中地位尴尬,似是投靠了飞龙族为靠山,如若附属之族一般,其疆域更像是飞龙族疆域的一大壁垒。
赑屃族疆域与飞龙族疆域大半接壤,自西、南方赶来飞龙城经商的诸族商队,大多要往赑屃族疆域通行,是以进入赑屃族疆域之后,遇见的往来诸族商队便渐至多了起来,他们这两骑两熊疾驰的行径,便也显得不以为奇了。
说起这赑屃,呼延尚是首次见到,与心念中的万族兽身图两相对照,很快便寻出了这赑屃相应的兽身图。
赑屃亦有十丈大小,因体内有青龙、玄武两大血脉,便长得龟甲龙首,肉身覆有灰暗鳞甲,喜好倚水聚居。相貌看似温和,实则生性嗜杀,且贪婪狡诈,诓骗偷取尚是小事,倒有许多赑屃成群结队,偶尔化身强盗恶匪,朝往来的诸族商队杀戮截货,乃是去飞龙城行商们的大患。
罴与呼延却是两骑疾驰,看似势单力薄,便成了诸多赑屃眼中肥肉,一路上遇到杀来劫货的赑屃匪帮,却是每日都会遭遇一批、两批。
只可惜他们找错了下手的对象,罴本就心急如焚,忙着赶去那飞龙城,遇得这些不长眼的赑屃,胆敢拦路延误他的时机,下手自是毫不留情,但凡遇到,定是屠戮殆尽,这才同呼延继续赶路。
他与呼延经历那二十年的生死拼杀,每日吃食强者血肉,早已是临近身境巅峰的强者,呼延亦是眼识身境的修为,更有绝妙刀法伴身。两熊便是遇到神境强者,亦有一拼之力,更罔论这些闲杂拼凑的赑屃匪帮,哪里会有神境高手坐镇,寻常的身境赑屃,经不住罴一矛、呼延一刀,唯有被摧枯拉朽悉数屠灭的份。
只是这一来,的确耽误了两熊赶路的时辰。径直奔驰五亿里,若无这些赑屃匪帮挡路延误,只需五十日便可越过这赑屃疆域,如今每日屠戮这些不长眼的赑屃匪帮,足足耗去两熊两个月有余,才悍然杀进了飞龙族的疆域,相顾不由得大松了口气。
于这些劫道的赑屃匪帮,杀了也就杀了,若是被杀也就只能不了了之,生死胜败只能怪自家学艺不精、修为羸弱。是以两熊这一路过来,少说杀了十余万赑屃,却也不怕那赑屃大家或王家前来寻事。只是延误了这许多时辰,便叫罴愈发急躁而生戾气,下手不留活口,亦已杀得厌烦,如今终于跨出赑屃疆域,心情这才略微好转。
待进了飞龙疆域,行路便安稳许多,于是两熊驱策胯下蚁兽放开六蹄尽情驰骋。
仅过了二十余日,便见周遭的诸族商队稠密如流,往来交织,已然是在其余诸族疆域难见的盛况繁景,待得越过一座绵延山脉,便见遥遥数万里外,那小如蝼蚁的密集商队,汇聚成四道细长洪流,交织之处,却是一座占据千里的雄伟宏城。
罴难得策缰,让胯下罴唯驻足在山巅,目光俯视遥望那平原矗立的大城,宏伟雄壮之处,已然是上界极致,超出呼延的想象。
“看!那便是飞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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