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听着她说话,鲜于姬的心中更是抽痛多了一分,抱着她的手臂越发收紧,已然进入了自己的梦魇中,听不到单婧媛的话语,脑海里回放着她的话。
若是机缘巧合……若是还有机缘……她还会离开……
有了这个认知,鲜于姬的心中更是无比的恐慌,若是她离开,他会如何。其实他也不清楚,血洗山河,终生忏悔,亦或是殉情,随她而去……
他不敢肯定,她离开之后,他会做些什么。只是,这个认知,让他觉得无比的恐慌,手劲儿更加地大,不停地收紧。
爱情里,第一个认真的人便是输了;可他不悔,如此认真的爱着一个人,也是一种无上的幸福和荣耀;哪怕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媛儿,若是……”鲜于姬顿口,凉薄一笑,不再顺着话说下去,他还没有资格把嘴里的话说下去。是的,没有资格……
他想说的是:若是可以,为我留下来……
单婧媛偏头,手捧着他的脸,狠狠地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舌头舔了舔他的嘴唇,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放开,咯咯一笑。
“若是你能真诚对我,不负情义,留下又何妨?哪怕以后再有机缘,本公主自然都能弃了。”单婧媛豪爽一笑,小手在鲜于姬的怀里摸个不停。
鲜于姬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抓住她乱动的手,脸贴着她的脸颊,郑重地承诺道:“十里红妆,江山为聘,后位相让。此生不负。”
随即两人对视,悄然笑开,有些人哪怕相守一生,都不能相知,而有些人哪怕一眼,早已是万年,一个简单的眼神。也能清楚对方的心意。
“我今天被打击到了。心好累。”单婧媛再次像个没有骨头的动物一般,颓然地在鲜于姬的怀里,把玩着他宽厚的手掌。
都说从一个男人的手就能知道他此生会不会是自己的良人。造物主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两个对的人十指相扣,镶嵌得极好。他宽大却又不是柔韧的手掌,是她一生的依靠啊。
鲜于姬眸光微动。有型的嘴角未扬,任由着她把玩。想到在无言大师屋旁听到的话,目光微冷,轻轻地嗯了一声。
百里碧晨已然知道了她原本的身份,也知道了单婧媛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曾经的皇贵妃;接下来更是动作不断,从男人的角度去看,天下传言也有可信的时候。
比如说。玄皇给媛公主下聘,只是因为她长得像皇贵妃……
心中微恼。恨不得把她给藏在深宫里,无人能够看到;那样,她的美只给自己绽放,不必去担心着偶尔出现的几个情.敌。只是,她终究是翱翔蓝天的鹰,能做到的,不过是给她一个安稳的后盾,让她毫无后顾之忧。
好在单婧媛知道他的性子素来沉闷,能够发出声音也是极限,也不再要求着他什么,只是恼怒地隔着衣服去咬他的胸肌。
鲜于姬爽朗一笑,笑容随意,却也是妖娆迷人。属于男人最具有磁性的声音,传到她的耳边,传到脑海里……
“媛儿,以后不要和百里碧晨太过接近,他心中满是算计,若是你前去,终究会吃亏的。”鲜于姬睁着眼睛,十分纯良地抹黑情敌。
想着以后百里碧晨会不定时地,无防备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他就忍不住要抓狂。趁着现在百里碧晨还没有所行动之前,一定要先普及一下才好。
单婧媛认可地点点头,枉费她在玄国皇宫里呆着两年,也没有能看得出来百里碧晨的底细,对方把心思藏得十分地深,如此深沉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你不知道何时他会反咬你一口,把你算计了一遍。
想着,单婧媛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玄国还没有皇后,恐怕,皇后之位也是一次好算计,取最优的那个女人吧。
鲜于姬知道她听进了他的话,心中已经警醒,而他却觉得不够,轻声解释道:“今晚你与无名大师在争论时,百里碧晨便站在不远处……”
单婧媛惊奇地看着鲜于姬,仿佛不太相信;虽说她不是武功天下第一,却也没有弱到连一个人的气息都不能察觉到,更何况还有着两位大师呢。
“不必新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彼时两位大师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应付你,而你在绞尽脑汁如何让大师说实话,自然忽略了周遭的环境。”鲜于姬叹气,揉着她的脑袋。
单婧媛转念一想,其实也是,想到门口站着的人:“那三胖呢……”
“你当真认为三胖能够帮你把风?百里碧晨是何等人物,哪怕三胖知道了,百里碧晨自然也不会让她通知你。”鲜于姬冷哼。
单婧媛默默无语,她家三胖太没有出息,竟然被威胁到了,想着他在这里头头是道,气哼哼地抱怨:“那你不也去了吗。为毛不提醒着”
鲜于姬闻言,突然笑了,如同百花绽放一般温暖,突然又如同寒冬腊月般苦冷。咬牙切齿地反问:“若是本王不听,是不是媛儿一辈子都不会说?本王是想着知道,所以便去听的。为何要出言提醒?”
单婧媛一僵,眼睛复而红了起来,指控着他:“你不爱我了,呜呜……我要分手,你这个烂人,没嫁于你是最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腿一跺,踢翻了身边的凳子,气鼓鼓地甩来他伸过来的手,大步朝着门外走去,恼恨不已,表情恨不得把人给杀了。遇佛杀佛,遇神弑神。
鲜于姬在她身后,看到她偶尔因为踢着石子而歪着的身子时,伸手保护着她,并未让她摔倒;而单婧媛却不领情,打开他伸过来的手,转眼恶狠狠地瞪着他。
“不用你假好心。哼,先前这么贬低本公主,现在出来讨好,晚了。本公主要去找父皇,让他宣告明日给本公主找驸马,哼。省得天天被你烦心。”单婧媛古脖子,气恼地说道。
鲜于姬闻言。眯了一下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上前拥住她,语气里有着说不清的情绪。“再说一遍。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单婧媛委屈,原本被两个神棍给忽悠了,换了一次灵魂,早已是心里不爽;而后又出现鲜于舒和百里碧柔的事儿;如今又是被威胁着。那股委屈的劲儿更加浓烈。
单婧媛自认为她并不是一个矫情的女人,应该说不是一个女人;可她家的亲戚十分矫情啊。也就造就了这时候她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跺脚不停。
鲜于姬看到她的眼泪,慌乱不止,手有些无措地擦着她的眼角。却没有能够把她的眼泪擦干,反而越来越多,凶猛至极。使得他一度后悔不止。
半响,哭得背过气的单婧媛。狠狠地甩开他的手,烦闷地说道:“走开,真讨厌看到你。再见,来不及挥手。”
眼睛清明,哪里还有哭过的痕迹,仿若先前那红着眼睛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别人;脚上的动作不停,狠狠地在他的鞋子上踩了一脚,才心满意足地原路返回,进入寝殿里把门和窗户都反锁了,安心地躺在床上谁大觉。
徒留下鲜于姬站在原地哭笑不得,他知道她心里苦,哪怕是她平时嘻嘻哈哈的,却隐藏不住她眼底的哀伤。仿佛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一个时光的拓荒者。
她不说,他也不问。任何一个故事的阐述,都会使得说故事的人再回忆起,他又如何狠心至此,如何忍心让她想起不好的回忆?
单婧媛竖着耳朵听了半响,没听到窗户和门有着动静,随即放心地沉沉睡去,睡前的唯一一个念头便是去找那两个神棍索要精神损失。
谁让这两神棍泄露了客户的秘.密,让百里碧晨知道了,嗯……估计以后这个事儿就有些麻烦了。而她素来最讨厌麻烦。
清晨醒来,单婧媛如同往常一般,在床.上翻滚了两圈,脑袋依旧迷糊着,眼睛半眯着,如同冬眠的小猫,十分地慵懒。
“呵呵……”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为她的孩子气而笑,嗯,嘲笑……
单婧媛睁开眼睛,朝着声源的出处,狠狠地瞪了一下,再次翻滚过身子,留给他一个乌黑的后脑勺。
鲜于姬握着杯子的手动了动,无奈地摇摇头,走到床榻前,掀开被子拥住她,阖上眼睛叹了叹气:“媛儿越发小孩子气了。今日是轩皇子和轩皇子妃去请安的日子,媛儿再不起床就错过了。”知道她最喜欢看热闹,新妇进门请安自然又是一场热闹,她若是放弃,也许今生都不会能遇到了;因此料定她一定会起身,他说得有些不咸不淡。
果然,单婧媛闻言,虎目一瞪,掰开鲜于姬的手,急急忙忙地把衣裳往身上套,嘴巴一直在嘀咕着,不复先前那迷糊的样子,多了一些女孩子的娇气。
扒拉着乱蓬蓬的头发,单婧媛手忙脚乱地穿着繁琐的公主装,一张小脸满是纠结;她只会穿平常简单的服装,对于公主正装,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鲜于姬撑着脑袋,兴致勃勃地看着她捣鼓,也不出声,幽深的眸里闪过笑意,嘴角很是克制地并未上扬,看着她把艳丽的正装捣鼓得不成样子,轻轻地叹了叹。
单婧媛很委屈地噘着嘴,破罐子破摔地到他的面前,恶狠狠地命令道:“你滴,给本公主干活滴。赶紧的,别迟到了。”
鲜于姬笑了笑,认命地给她穿上衣裳,灵巧的手指把繁琐的扣子一个个地扣上,清凉的指腹偶尔划过她的衣裳,顿时,单婧媛心中一阵酥软。
有些男人,哪怕只是看到一眼,足够想念一生了。不是因为她多情,而是因为他值得专情。
鲜于姬感受到她的目光渐渐地在他的身上涣散,抿了抿嘴,继续给她整理好她的衣裳,不出一会儿,一身艳丽红衣的媛公主出世,如同集中了世间所有红色的人儿,让人睁不开眼,为之倾心。
鲜于姬看着如此美艳的她,在美艳中还带着一丝清纯,真真正正地是一个能够勾魂的小妖精,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免不了要仔细看着一番。
突然对她的这身衣裳十分地不满意,鲜于姬想要把整齐的衣裳散乱下来,换成并不出色的服饰,手碰到她的束腰,她猛地惊醒,从他的美色中。
“好了?真聪明,点个赞给你。”单婧媛拍了拍他的脸颊,笑嘻嘻地说道。
鲜于姬的手汀,无事地落下,桥她到一旁的铜镜前,手指灵活地拿起梳子给她绾发,乌黑的长发摊在他如玉的手中,更显得健康不已。
“绾青丝……绾情思……你可知,若是绾青丝,一生只能有本公主一个女人……”单婧媛对着镜子,叹着气说道。
她是一个住着崇尚一夫一妻制的灵魂,以前决定和鲜于姬相处,不过是因为他足够温暖,足够照顾她。并未想着以后能够长长久久。
安国不是雪国,安国的传统便是一夫多妻制,正妻的身份再尊贵,夫君依旧能够寻找小妾通房,若是让她去和别人分享一个男人,她尚且做不到。
“媛儿,此生你一人足矣。”鲜于姬听到她的话,手中一顿,叹了叹气,继续手中的动作。
“若是敢背叛本公主,轻则死无葬身之地,重则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轮回。”单婧媛恶狠狠地警告,右手紧握,一脸的坚定。
鲜于姬从胸腔里传出小声,点头表示:“嗯,事事以媛儿为先,不辜负媛儿的期盼。”
他如此一说,单婧媛才稍微安心一些,任由着他的手给她绾起青丝,青丝,情思……她吃吃一笑,对着铜镜,依然能看到如花美眷。
单婧媛端正地坐着,落入沉思,鲜于姬在她身后给她绾发,手指灵活,两人并未言语,殿内的温馨气息流动着,仿佛是一对已经成亲多年的老夫老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