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的驴腿,不要了?”
我冲着老马喊了一声,这驴腿他平时当宝贝似的,今天一急倒忘了。
“哦哦。”
老马拍着脑袋,跑过去把驴腿捡起来拎着,这驴腿放了这么多天,早就臭的不行,真难为他天天惦记着。
小丫头看着我们一脸疑惑,到底是什么都没说,我俩就像赶飞机似的,匆匆忙忙就奔着山下去了。
我明显感觉今天老马的精神不太好,平时都是他走前边,今天却没精打采地跟在我身后,可能昨天是真的累了。
我心里觉得有点对不起他,明明说好了明天再去,结果还是提到了今天。
天空变得越发暗沉,乌云翻滚着,只怕到不了明天大雨就会倾盆而下,我心里满是担忧,连累都不觉得了。
老马在我身后始终一声不坑,我回头看他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也没抬眼看我,我知道他心里肯定有气。
如果我们真能把那块玉取出来,我就给他十万八万的帮他安家立业,我心里默默想着。
我们到山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我看了看手表还不到六点半,平时这时候还算亮堂,只是今天的天气太差了。
我们直接奔着昨天的方位去了,在山顶走比下面舒坦多了,我们只用了二十几分钟就到了那里,我向山谷下望了一眼,就是这里没错。
我把挂在背包外的登山绳取下来,这玩意比我想象中的细多了,还没我手指粗,尽管卖家一再保证它肯定挂的住两个人,我还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就把两股绳扣在了一起。
老马在旁边帮我把绳子牢牢地固定在山岩上,我看了他一眼,他还是什么都没说,眼里却满是专注。
这一大捆登山绳比包里所有的东西加起来还重,现在一拿下来,我顿时感觉背上轻松不少,我拉了拉绳子,纹丝不动,十分牢固。
我掏出一袋压缩饼干递给老马,自己也拿出一袋开始啃,我俩大口吃着,一句话都没说。
吃饱喝足,我拉住绳子,把身体面向山岩,脚底一撤,就顺着悬崖滑了下去,抬头只见老马跟在后面,也滑了下来。
身后的树又一次遮挡了视线,我稳稳地站在了谷底的稀泥上,有了专业的装备到底是不一样。
我把绳扣解下,看着老马一点点下来,平稳着陆。
盗洞就在我们身边,被杂草遮挡了一半,里面幽黑而寂静。
我突然觉得有些憋气,看着这黑幽幽的洞口只觉得心里发慌,人对黑暗有一种本能的恐惧,更何况我早就知道里面凶险万分。
老马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很僵,我知道他肯定很害怕。
“老马,你能陪我到这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你如果怕真的可以不用进去,我自己能行。”
我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只知道说到最后声音都是颤的,我自己死了也就死了,但我真的害怕连累老马遭遇不测。
老马看着我笑了笑:“我不怕。”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一边蹲下来钻进洞里,一边开口:“如果我们能平安出去,我肯定给你娶个媳妇。”
老马没有说话,我听到他轻轻叹了一声,跟着我爬了进来。
洞里很黑,很凉,我感觉周身的寒毛都在一瞬间竖了起来,这种蹲着的姿势很不舒服,但有限的空间却没办法让我找到更好的姿势。
一种极重的霉潮味钻进鼻孔,还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腥骚气,我真后悔没有在外面就戴上防毒面具。
我们已经远离洞口深入山中,前方一片漆黑,我们的呼吸声带着回音,显得格外的响。
我的勇气在迅速流失,前面实在是太黑了。
“老马,把我包里的手电给我。”我没法转身,只能让老马帮忙。
老马应了一声,开始翻我的背包,而就在这时候,我却突然看到前面的黑暗里出现了一双眼。
“啊!”
我惊叫一声,想都没想直接就往后缩,“砰”地一声撞在后面,随后便听到老马的一声“哎哟”,这一下撞得不轻,老马估计鼻子都扁了。
我死死地盯着前面的眼,感觉自己的头发都竖了起来,这双眼和那晚在坟地里看到的很像,但惊悚程度绝对是那时的数倍,要知道那时候是露天,而现在是在又黑又长的盗洞里!
盗洞里出现一双眼意味着什么?
“老马,快快快快走!前面有双眼!”
我的声音完全变了调,混合着回声听起来特别诡异,我努力地想要往后挪,但老马把后路堵了个严实,我拼命地挤着,努力想要离那双眼远一点。
“什么,什么眼?”
老马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惊慌,他也丝毫没有后退,只是从旁边塞了个东西给我。
我能摸出那是我买的狼眼手电,这种手电极亮,打开的一瞬间足以让人暂盲。
“别怕,这盗洞凉快,说不定是什么东西当了窝,用手电照它!”
老马的声音传来,我感觉自己又有了底气,顿时恶向胆边生,如果前面真的是个活物,它在这漆黑的洞里呆了那么久,我只要打开手电,肯定能把它闪瞎!
那一瞬间,我根本就没去想如果那不是活物该怎么办,好像老马说它是活的,它就是活的。
我“啪”地一声打开了手电,前面那东西立即发出一声惨叫,声音极其尖利,像刀片猛地划过玻璃,根本听不出是什么动物。
那双眼瞬间消失,整个盗洞变得无比明亮,我只看到一个黑不溜秋的影子闪过,瞬间就没了踪影。
我大口地喘着粗气,这才感觉到后怕,很可能我晚几秒打开手电,那东西就会扑过来撕烂我的脸。
我感觉自己再也没有勇气前进了,老马通常都会安慰我几句,现在却没有,他肯定对我很失望。
我定了定心神,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后悔也晚了,这本就是我选的路,哪怕走不到最后也得走。
我深吸口气,再次向前挪动,手电却一直没再关上,我已经没有胆子继续待在黑暗里。
这段路并不远,却在我有意无意的磨蹭下爬了很久,我一点一点地接近那双眼出现的地方,心跳如擂鼓。
盗洞在前面就到头了,左边黑漆漆的是个拐角,我没法预料等我爬到那里,左边会不会突然跳出个什么袭击我,就停了下来。
“老马,把工兵铲给我吧……”
我颤巍巍地说着,感觉到老马在后面解我的背包带子,在这里他也施展不开,解的很慢。
我不知等了多久,感觉自己的手脚和脖子都酸麻的厉害,老马总算从旁边把那一堆零件塞给了我。
如果全都组装起来未免太长,我把两段又递了回去,剩下的装在一起,一面是铲头,一面是匕首,如果那东西袭击我,不管怎么样我都能让它吃大亏。
我左手拿着工兵铲,右手拿着手电,挪动的速度堪比蜗牛,真难为老马没有催我。
拐角处终于到了,我迅速把手电向左边一探,如果有埋伏,那就先让它吃一记*。
然而左边什么都没有,我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只看到一条狭长的通道,那东西估计被我先前一吓,钻进了最里面。
我慢慢地挪动身体拐弯,老马紧跟在后面,我感觉自己全身都被汗浸了个透,像洗了澡一样。
空气还是很凉,却浑浊不堪,我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吃力,这里比刚刚狭窄多了,我没法再以蹲姿前行,只能改成跪趴。
如果这时候遇见袭击,我肯定不能很好地保护自己,但这已经不是问题了,我感觉自己可能会先憋死在这里。
我俩真是白/痴,竟然完全没有考虑过空气的问题,就算盗洞通向外面,我俩这样堵着洞也得憋死。
其实我是多虑了,这种缺氧程度连头晕目眩都达不到,只是我心里又急又怕,焦躁不安才会有这种感觉。
“休息会吧。”老马的声音传来,依旧是不紧不慢的。
我很想侧着躺下来,但这样未免太危险了,如果就这样跪趴着,停止不动比前进还累。
“不用了。”
我心里已经豁出去了,早死早超生,这个洞我是真的受够了。
这么一想,我的速度竟然比刚才还快了几分,只是手电和工兵铲成了大累赘,我的拳头怼着地,压得生疼。
这条通道真的是太长了,而且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坡度在一路向下,我们已经深入到大山腹地。
我努力挪动着,心里很不舒服,我俩就像是爬行在一头巨兽的食道里,正一点点地进入它的胃。
这种压抑幽闭的环境简直要把我逼疯,我忍不住想起《肖申克的救赎》里的经典场景,虽然没那么夸张,却也差不了多少。
不知道爬了多久,一开始我还能抱怨几句,现在却什么都不想说了,在我绝望地以为自己永远也爬不到头的时候,通道却突然的到了尽头。
这个尽头到得我措手不及,只见我前面是抹的坑坑洼洼的黏土,明显是只挖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