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时,逍遥天尊吐气开声,运转元炁,手中盘古斧劈出,喀嚓一声,虚空粉碎,那股威压才被堪堪破去。
“哼,区区一虚幻世界之力,也想让我慑服?”
逍遥天尊又是一斧劈出,这一次他已尽全力,划出的黑线如同深渊巨口,呼啸着便将一切撕裂粉碎,然而若将神念探入那道黑线,却发现里面不是凝炼的法力,而是一片纯粹的虚无,连最本源的混沌之气都没有。也正是因为它是虚无,才能吞噬万法万相,劈破一切有形之物。
“只有最纯粹的力量,方可将四大五行全部破除,化出那样一道虚空,逍遥毕竟比我早得道,洪荒第一成圣之人不是空话。”女娲一眼就看出逍遥那一下的玄机,只是若要她来做,却是力有未逮。
“不过,你毕竟还在我的图中,我便有方法应付!”女娲说着,左手托出一盏莲花宝灯,通体碧玉雕就,花瓣千重微张,亿万道霞光金焰层层翻涌,照彻此方山河社稷图化转天地。
这宝莲灯一出,山河社稷图中世界顿时发生改变,整个天地被一种浑然不可言说之力贯穿掌控,天地山河、日月星辰、无量众生之力被统合起来、宛若一体。随后她将造化鞭祭起
“这是……天道?!”逍遥天尊愕然,随后面露恍然之色,“你竟仿照道祖手中造化玉牒,炼制此灯,作为图中天地万物运转之中枢、大道有形之显化,以一界之力供你一人,当真是好手笔!”
逍遥所言不错,女娲自从前番大战吃亏后,便苦思良策对付逍遥。她先是将一方依附于洪荒的小千世界全部炼化入图中,又炼制先天法器宝莲灯作为整个图中世界的运转中枢,以此将图中万物之力汇聚到一起,比之前一盘散沙的状况,力量自然是大大加强。
女娲以一界法力为依托,右手造化鞭倒抽而出,直接打中了那道虚空裂缝之中,无穷造化之力被硬生生灌入其中。霎时间,无中生有,化虚为实,万水千山从其中衍生而出,将那道缝隙真空转化成实物世界,与山河社稷图原本天地融合到一起,不分彼此。
“你以这有形之物作为依托,毕竟是落了下乘。”逍遥天尊见女娲破了自己一击,不慌不忙说,带着淡淡地嘲弄意味,“若是这山河社稷图彻底脱去图卷束缚,随心所欲演化一方世界,那我恐怕就要退避一二了。”
女娲反唇相讥:“你打什么言语机锋?修行修行,修于行止,空谈境界又有何用?不能亲身体悟个中玄妙,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过是胡吹大气而已。”
“不错,到了你我境界,言语机巧已是无用,究竟如何还须亲手验证高下才是。”逍遥点点头,看着女娲演化出的这方世界不住向自己迫来,抬手又是一斧劈出,将宝莲灯霞光破开一道缝隙,纵身跃入。
“大衍五十,遁去其一,这图中天地被你尽数掌控,可是大违天道之理,不若我来当这里面的一点变数。”逍遥长笑着,整个人在这片小小天地中分外的不协调,就像是不属于其中一样。女娲将手一指,整片天地从四面八方向他挤压而来,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或是无形的坚墙,生生要将他碾碎在这里。
有句话说得好,一切防御都要从内部瓦解。逍遥在此方天地之外时,要受一界之力压迫,即便是圣人威能,也不免落在下风。如今他入得其中,本身就成为了图中世界最大的异数,破坏了此方天地的圆融一体,再下去便好打多了。
但见他先是连挥数斧,暂且破开了世界压迫之力,又劈出了数道真空缝隙,让女娲不得不施法弥合裂纹,逍遥趁机将天地玄黄玲珑塔、混沌珠、量天尺三宝同时升起,玄黄光气氤氲倒卷,混沌色乱流翻滚上冲,湛湛青光浩荡如波,一并合力逼得宝莲灯光华闪动,无法与山河社稷图连通一气、配合无间,整个世界运转立显迟滞。
这样一来,女娲刚刚的优势被打破,但是她毕竟有一界之力作为支持,逍遥也占不得上风,即便三宝同出,宝莲灯亦能借山河社稷图威力支撑,两人战事陷入胶着之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当女娲逍遥二人进入山河社稷图后,外面又是另一番景象。
由于帝俊等人需要主持周天星斗大阵,自然没办法进入图中与十一祖巫战斗。此时见两位圣人同时离去,他急忙一声令下,大阵随之发动开来。
情势陡变,碧天白云隐没不见,茫茫夜天霎时间飞速伸展开来,一直到目力尽头、无穷远处,将亿万巫族全部囊括其中。
无边墨色夜幕之中,有恒河沙数繁星次第亮起,璀璨闪耀,点缀于漆黑虚空之上,汇成一道浩瀚银河,横贯天际,群星列宿散布其间,不可胜数。
“尔等巫族今番入得阵来,可谓是自寻死路!”
帝俊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回荡在无尽星夜之中,还未等巫族众人出言反击,便见满空中银线交织纵横,无穷无量不可计数星球被阵法引动,化作亿万流星飞火,乱纷纷如暴雨砸来,比之前袭击巫族营地部落时,威势还要强上数倍。一时间巫族族众损失惨重,上百万的巫人死于非命。
十一位祖巫见此,心头无名火起,忿怒不已,各自巫术施展神通迎向那千百万亿星球。一时间虚空乱流狂涌,阴阳二火交错燃烧;风暴肆虐,洪水滔天,真火炎炎,金刃飞舞,落木倒卷;又有雷霆电光如汪洋流照四野,白骨冰锥似利箭攒射而出,蛊虫蚀烟迷蒙蒙漫天飞舞,力量精纯若狼烟笔直穿空。
祖巫以降,上百万大巫、数千万小巫,以及剩余亿万巫人,也同时将无穷巫术放出,流光溢彩纷呈而起,与祖巫神通一起向周遭攻去,与砸下的星辰陨石轰然撞击,纷纷粉碎,爆炸声此起彼伏。
中宫紫微垣中,帝俊笑看巫族狼狈不堪地抵挡大阵攻击:“岂能让你们有喘息之机?”他转头看向紫微右垣天乙星位上的太一,太一会意,顶上东皇钟飞出,光华灼灼,缓缓旋转,悠扬清音响彻阵法之中。
周天星斗大阵随之发生变化,就见东天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共三十颗星同时大发辉光,随后有龙吟声起,苍凉雄浑,那些七处星宿化作一条青龙之形,从星海夜空中缓缓携云而出,身长数千里,顶生双角,长须飘摇,湛青鳞甲开合翕动,千百万碧雷隐于其中。
“青龙!这是当年的龙族始祖青龙!”帝江瞪大双眼,手指着青龙讶道。
然而这还不算完,西天七宿也一并亮起,虎啸惊天,罡风扑面,一只狰狞巨虎从中跃出,亦是体长数千里,身上皮毛光洁顺滑,洁白胜雪,煞气缭绕,利牙交错,爪若山峰,其凶厉威严还在青龙之上。
紧接着南天七宿传来一声长鸣,赤红火练急速扩张延展,成一鸟形,喙爪尖锐,丹羽舒张,奇彩五色,双翼若垂天之云,焰光滚滚不绝,冲天而起。
北天亦是泛起沉沉乌光,一头龟蛇同体的怪兽伴着黑雾现身,蛇首龟壳,长颈有鳞,目带寒芒,吐着双叉舌信,背甲上有无数玄奥花纹。最为奇特的是,它背上还站着一冷峻道人,披发跣足,黑袍松垮,左手执旗、右手仗剑,有凛然威严。
“玄武这么多年来,莫非修为又有精进?竟能重新聚出先天道体?”烛九阴心底不禁生出疑惑。
共工则在一旁猖狂大笑:“帝俊小儿,真是愚昧至极!这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当年不过是大罗顶峰的水准,如今汝等纵然能将其召来,又有什么能为?”
说着,他手中巫器断玉钩挥动,两道寒芒互相交尾飞出,如双龙探水,又如海啸倾天,直取离他最近的南方朱雀。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只神兽曾经都是威名赫赫的存在。青龙乃是天地间诞生的第一条龙,被龙族奉为祖龙,还有蛟虬蟠螭、应夔角鱼之属,向来都是龙族亚种,自然也随之以青龙为首。
白虎麾下则聚集着洪荒当时近半的凶兽:穷奇、梼杌、浑敦、貔貅、望天犼等等,这些后世耳熟能详的大妖凶兽都是他的眷属。
朱雀又名玄鸟,为亿万飞禽之主,当初洪荒一应鸟类都要去南方朝见于他,由于朱雀出身凤族,故名曰百鸟朝凤。
玄武是四神兽中最神秘的一位,一向隐居北冥不出,只是因为他与麒麟素来交厚,便应他邀请参与了龙汉劫末的那一次大战。
当时,帝俊等人还是籍籍无名之辈,十二祖巫也没有如今修为。洪荒中真正占据统治地位的是各族灵兽,仗着天生的神通法术叱咤风云。
这些灵兽相处久了,不免就有了纷争,就如同现下的巫妖两族一样,因果纠缠如堆乱麻,业力汇聚如滚雪球。最终飞禽、走兽、鳞甲三大类之间爆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四大神兽在此中一举成名,也因此造下了惊人的杀孽。
也是因缘际会,恰逢逍遥天尊成就圣位,率巫族趁势而起。他亲赴战场,完结了这开天第一次杀劫。此时麒麟已死,他便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身躯打散,封入二十八宿之中,以赎其罪。凤族被迫发誓永镇火山,龙族也只得蛰伏四海不出,看守海眼,两族借此功德清赎业力。
“……只是如今,这阵法纵然能将四大神兽召来又有何用?”烛九阴比共工冷静得多,皱眉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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