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下,赵言独自倚在车门边,烟味弥漫,沾了一身,他微垂下头,眼里露出点点悲哀。当我走近他时,他又立即收了情绪,冷眼看我。
“赵言,怎么了?不是早就把烟戒了吗?”我走到他边上倚靠车身,但他却有意的往旁边挪,看他那副严肃中带悲哀的表情,我就瘆得慌,决定还是不黏过去的好。
赵言不理我,我又道:“苏苏说你跟子花吵架了?因为这事儿不开心?”
他还是没理我。
“哎呀,互相理解一下嘛。当时子花也是心急,也怪我,做事太鲁莽啦!等子花醒了我也跟她说……”
“不必。”
赵言一开口我立马把嘴闭上,想听他再吐点什么出来。
“不是她的问题。”
“那你是怎么了?”
他又不说话,抬手含烟,刚吸一口就被我抢来香烟,甩手丢地上,再踩上两脚:“吸烟对身体不好。”
他没抬眼看我,依然微颔首,双手插兜,又选择了沉默。
男人心,海底针。
我根本猜不透他所思所想,心急又无从下手。
这样干站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唉,行了,别跟我在这杵着了,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可你不把心事说出来,会越来越心烦的。”
“好了我没什么心事。”说着他拉开车门坐进车里,从说第一句话开始,他就没正视过我的眼睛。
赵言把沟通的道路都给封闭,我进不去,他也不愿出来,我只好多看他几眼,犹豫着离开。
回到放车边上,瞧见炎王正从车内搬出烧烤架子,我便打趣的问道:“今晚要吃烤蜘蛛吗?”
炎王眉一挑,放下烧烤架拍拍手,然后双手叉腰一脸的得意:“今晚由本大爷亲自下厨!给你们尝尝炎家秘制的烤肉串!”
此时苏苏从车里出来:“炎王,车里还有多余的床吗?咱们有五个人呢。”
“啊?你们女生一张,我们男生一张不就好了。”
“可是你们男生三个人,会不会太挤了?”
炎王挠挠头,看向旁边赵言的飞车,耿直的说道:“咋不够啊?赵言不是自己有车吗?咱们睡房车里,他睡自个儿车里不就好了吗?”
苏苏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这样……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炎王挠挠头,语气显得非常理所当然,“我们有灵器,可以跟袭灵作战,他没有,搞不好还成累赘,唯一的作用就是当司机,那现在他自己睡自己车上不就好了?”
炎王耿直的话说得我心里直冒火儿,皱起眉立马为赵言打抱不平:“哎,怎么说话的你?”
炎王看我,一脸疑惑:“怎么?我又没说错,事实的确如此啊!”
“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说!赵言对我们队伍的贡献值还是很大的!”
炎王听罢觉着有点好笑,不禁扬起嘴角:“嚯~我还真是没看出来,出来打架穿正装,一见面就摆着张臭脸,说话不讨喜,还……”
他这般滔滔不绝的侮辱赵言,我忍不住一拳挥他脸上,他被我给打懵了,愣了几秒立刻怒火冲天,大喝一声:“你个混蛋!!抢我女人就算了,还打我!!”说罢,他张开双臂跟只大猩猩似的朝我冲来。
当我架好姿势准备再踹一脚时,苏苏里面跑来插在我们中间,她面对炎王,露出为难的表情:“不要这样!以后大家都要朝夕相处,总是打架会伤了和气……”
只见猛男心一软,立马傻笑:“嘿嘿,不打不打,苏苏别难过哦!”
真是……
我无语的摇摇头,往浮岛边缘走去。
前一秒还说喜欢子花的炎王,下一秒就拜倒在了苏苏的石榴裙下,我之前居然还把他当情敌,我真蠢,不值得。
浮岛悬空漂浮,飘过海岛又回到海面上,站在边缘往下望去,就像身处仙境,往下一跃便是人间。
我放腿坐下,双脚悬空。这和踏灵飞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恰意与危险并存,不禁会去幻象如果没有灵气就这样坠下会看到什么风景。
于是我低头望去,置于高点都无法望穿大海,夕阳余晖映出波澜倒影,晕红一片海水,可谓是秋水共长天一色,美如画卷。海鸥掠过划破艳阳,细想来生活二十余年,从未有过如此闲暇之心,看夕阳浸入大海。
不由得勾唇一笑。
忽见一道身影从海中跃出,身如人而尾如鱼,单看身形像极了传说中的美人鱼。
紧接着在接下来的五秒内又有许多人鱼跃起,就像在举办盛大派对一样,兴奋的落下又跃起。
我看呆了。
等我回过神想叫其他人也来看时,海面又归于平静。
他们是海底的精灵吗?真如传说一般浮现?山海经有描绘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倘若人鱼是精灵,那当时见鲛人者也身有配灵器吗?
不得而知。
思绪回收,再把注意力放回到星灵法阵上。
子花找到了星灵法阵,明天将它破坏后这座浮岛就会消失,我们又要踏上下一座浮岛。这个进度很快,想必肯定能在两个月内进入主岛,与夜翁决战。
呼……现在想这些不免又紧张起来,手握一级灵器的我,背负着各种期望。
吃过晚饭后,大家都早早歇下,赵言主动回到自己的车里,不用炎王驱,也不愿跟我们多说一句话。
晚上我跟炎王挤在同一张床上,已是深夜我却无法入睡。
一是因为炎王呼噜声太大,二是对赵言的反常感到忐忑不安。
多听一会儿炎王的呼噜声就感觉心里更加不安,于是干脆披上外套出去透透气。
刚出车门就瞧见一道光,转头望去竟是赵言的车灯亮着,引擎也开着!
我一吓,连忙跑过去,大喊道:“赵言!”
谁料赵言不顾太多,直接将车开启飞上半空,我还想唤第二声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响,我掏出来一看,是赵言发来的消息!
“小声点,想把大家都吵醒吗?”
我连忙回复:“你要去哪?!”
“回去。”
“回去?!不跟我们一起走了?!”
“我想了很久,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跟着你们。”
“为什么?!”
他没有回复,空中的车一转方向,往远处飞去。
我傻愣愣的看着赵言离去的方向,心烦意乱。忽然手机又响了响:“我没有灵器,帮不到你们什么。现在你们也有了新朋友,他可以做到许多我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我提前放假了。”
当一个人觉得自己失去价值时,会失落,对自己感到悲哀和失望。此时的赵言,应是如此吧。
他渐渐消失在月光中,不带一点点犹豫。
寒风刺骨,思绪紊乱,他离开时,我怅然若失。
今夜的赵言,和那年一同出师时的赵言一样,没有得到师傅灵戒的他,夜里独自离开,从此分道扬镳,再无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