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了一个月,老二一家索性就这样赖在王守一的家里蹭吃蹭喝,老二还是一贯的懒惰,睡到日上三竿是常有的事,经过宝花上次一闹,二媳妇翠芬倒和她比以前亲昵了,常常让她给自己出些主意,而大媳妇黄氏也出了月子,一家人本来的日子被打破,送出去二丫头本指望着日子能好过些,没想到反而更紧张了,为此黄氏也很无奈。
王守一还是如往常一般,白日出门,黑了天才回来,最近码头的生意不算好,工钱也迟迟跟着不发,指望着家里的那一亩三分地显然是不行的,妻子还是偶尔帮人家绣些东西,洗洗衣服,所挣的钱也只够家里吃喝。
而他心里最在意的还是小女儿宝春,送了人许久,竟一次也没抽出空去看看,算算,孩子也快满月了,按照习俗,孩子满月都要吃满月酒,如今送了人,自是现在的父母去操办这些事,但是总归是自己的孩子,王守一想着在满月的时候,亲自为孩子戴上七彩线,保平安。
这天吃饭,王老太突然提起来了,“刘村来消息了,说是刘家夫妇要给孩子办满月酒,请我们也去吃酒。”
“孩子还好吗?”王守一关切的问道。
抬抬眼,王老太看出儿子心里还是没放下,随即道:“放心,二丫头现在可好了,说是壮实了好多。”
“妹妹就好了,虽然送了人,却是独宠,住的屋子也宽敞,不像我们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吃都吃不饱。”宝花丫头又在埋怨了。
“这丫头,你要这么不甘心,也把你送人。”王老太没好气的用筷子敲了敲宝花的头。
二媳妇翠芬笑了,道:“我们大丫头这就不叫送人了,叫嫁人,俗话说女大不中留,我看咱们大丫头这是想嫁人了吧。”
黄氏看看女儿,也老大不小了,村里和宝花一般大的姑娘就算没嫁人也张罗的说人家了,她看看王守一道:“大丫头的事也该给看看了。”
王守一不吭气,心里却不舒服,眼看着二丫头才走,大丫头也快要留不住,不免伤感,他沉声道:“翠芬才有了孩子,娘也岁数大了,等孩子出生家里自是需要人手,况且你去做活的时候,家里总要有人照应着,宝宜还小,也需要人,大丫头的事不急。”
“急是不急,不过也该托人看着了,好人家也是要选选的嘛。”王老太发话了,其实她也是想大丫头赶快嫁出去的,若是找到好人家,彩礼自是不会少,况且大丫头生的漂亮,她还指望着大丫头的婚事给这个家赚一笔。
见母亲发话,王守一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哦对了,宝春丫头办满月酒的日子可选了。”王守一回到了正题,问道。
“定了定了,三日后便是,要说啊这宝春丫头也是好福气,我听你刘姨说啊,那木匠还请了不少村里的人呢,到时候有的热闹了。”王老太说道。
黄氏看看丈夫王守一,她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去吃酒也是好事,只是如此一来,我们便也不好空手去吧,家里的钱可不够其他开支了。”
黄氏的话也说到了王守一的心坎上,他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吧,明日我去问问,看上个月的工钱什么时候发,若不行我再想办法吧。”
——
圆月当空,照在青砖红瓦的小院,静雅的让人心醉。
刘家媳妇来回踱着步子,眼神却怎么也不能从怀里的孩子身上移开。
整整一个月了,孩子也在岁月中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之前瘦弱的小脸吃的胖乎乎了,皮肤也较之前白了不少,一双黑豆似的眼睛比星辰还亮,似乎也没从前那般贪睡了,醒着的时候这孩子总是特别爱笑,仿佛一看到她的笑脸,就觉得整个家都充满了生机。
刘木匠在一旁想着孩子办满月酒的事,村里的人该请的都请了,满满算来光桌子就要添几十张,按这样来看,小小的院子自是挤不下,只能吃流席了。
另外孩子的满月彩绳,满月铜钱,满月大白馍馍,都是不能马虎的,好在左邻右舍的邻居跟着帮忙,倒也不是问题。
细节都在脑中想了个遍,刘木匠总算舒了口气,抬眼看妻子,烛光下,妻子比从前还要快乐和幸福,这个家也似乎更像家了。
刘木匠凑上去,看着孩子可爱的脸庞,忙道:“你都抱一天了,来,让我抱会。”
“一天怎么了,我可是要抱一辈子的呢。”妻子娇嗔道。
看着妻子那不舍的眼神,刘木匠打心里开心,他凑到妻子身边,跟着一起逗孩子。
“今天香林嫂带着小强子来串门,直夸这孩子跟咱们有缘分,竟和你的眉眼像。”
“真的吗?”刘木匠跟着欢喜道,再仔细看孩子,的确越看越觉得像,不禁道:“还真是有点。”
“要说那小强子平日里调皮的很,见了咱们宝春倒喜欢,香林嫂还说这俩孩子有缘分。”
“莫不是想定娃娃亲,我可不答应,我们宝春日后可是刘家村的大美女,定是要找个好人家。”
“看你那得意样子。”刘氏嬉笑着一瞪刘木匠,二人相偎着笑作一团。
宝春也跟着笑的开心,心里却是对满月酒充满了期待,据说这满月酒是当地的习俗,自是热闹的,可惜自己这躯壳偏偏是个婴儿,凑热闹说不上了,不过看看热闹还是要的。
只是听刘氏的意思,对娃娃亲的事很是期待,白日里听她和香林嫂说的时候,自己已是一身冷汗,那小强子……想想都恐怖,大鼻涕挂着,真是糟心。
就算这是古代,就算这里不能像现代那般自己做主,但是对于爱情,宝春还是希望能遵从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