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碰撞(1 / 1)

宝春一行人被安排在了一处院落内,和彭家的下人们居住在同一处,位置却比较偏,到了晚上的时候总有种静的渗人的感觉。

彭家对于下人的要求很高,入夜后便不得乱走动,除了些许个伺候的人,大部分下人都窝在自己的住处,各自说着悄悄话。

白日里见过了彭少爷,宝春便和小强子还有爹去看了大寿的场地。

那是彭家西南方向的一处大别院,院落靠近碧落湖,便依湖而建,最初这里是一处看戏的地方,后来渐渐修缮,重装,竟变成了一处特别的后花园。

要说大寿在这地方办那的确是占据了优势,且不说这里风景宜人,如今正值夏季之初,天气闷热不说,到时候人来人往的宾客也会因为拥挤而觉得烦躁,而这个地方,恰恰引入了碧落湖的湖水,湖水清澈见底,在别院中印得满园的碧绿,着实让人清凉不少。

又可以看好看的节目,又可以欣赏旖旎湖色,岂不是快哉,而且大寿的宴会定在晚上,更增加了几分朦胧美,对于宝春自己所想的节目,也可以说增色不少。

宝春看到这个地方,当即拍板就是这了。

吃过了晚饭,宝春却怎么也睡不着,听着父亲轻浅的呼声,她偏偏头,看向了窗外的月色,月光斜斜的射进来,洒了满屋子的银光,她翻个身,眼神里突然有些惆怅。

穿越到这里已经五年了,回去的希望渺茫,有时候她还真想在那个世界的朋友,也总在想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她的父母究竟是什么样子。

成功的事业,人前的风光,都无法将她回归家的情感覆灭,找了那么多年,好容易盼来了相见,却又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分别。

也许是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也许是月色大好,宝春悄悄起了身,准备出去透透气。

明亮的月光让整个彭府沉静在幽然岁月中,仿佛镀上了一层记忆的薄雾。

曾经,当知道又要被送人的时候,也恨过为什么生活再一次给了自己不公平。

然而这五年的平静与淡泊,仿佛更能深刻的明白所谓的爱,所谓的家。

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但是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这种相守,一家人的团圆。

也许,有一天,她还会回到那个记忆中的二十一世纪,可是谁又知道,回去后的她就不会记得这里的一切了呢?

疼爱她的刘氏,为了这个家拼命赚钱的刘木匠,还有总是缠着她,喜欢哭鼻子的小强子,这些都是她潜移默化中再也无法抛弃的记忆。

微笑,也许所谓的不公,恰恰是最公平的回报。

想到这里,宝春淡淡的笑了,转身,刚要回房,突然远远的天际飘来低沉的箫声,那箫声轻柔,夹杂着淡淡的思念之情,和她此时的心境颇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仿佛有种魔力,牵动着宝春的脚步,走出了住的院门。

箫声凄迷,在汉白玉铺成的回廊之上隐隐传来,湖中心的亭子里,轻纱帷幔,微风习习,那白衣少年朦胧的身影在其间好不真实。

他本是大好年华,本应该有着属于这个年纪的快乐和真实,然而他却是那般的沉静,沉静的有些深沉,有些压抑。

他就那样孤身站着,陪伴他的是满园的迤逦之色,和这寂寞的箫声。

孤单影只,分外让人心疼。

少年老成,未必是好事。

宝春微微有些动容,听爹爹说起过彭家的事,彭老爷子继承父业,虽未将彭家发扬光大,却也稳固了基业,然而偏偏儿子不愿意分担,并且迷恋上了风尘女子,为了那个风尘女子竟然抛弃了彭家的荣华富贵,和那女子私奔而去,留下怀了身孕的彭家夫人。

要说这彭家夫人也是个刚烈性子,生下彭于谦后,便扔下还在襁褓里的孩子跳了湖,她是不顾一切的去了,却让彭于谦过早的经历了世事。

作为彭家的孙子,彭于谦最早接触的除了算盘便是账簿,还有七七八八彭家的产业,彭老太爷可以说倾尽心力,试图要将在儿子那里失去的,统统转嫁在这个孙子身上,好在,彭于谦是争气的。

只是,世人所看到的成功就一定是成功吗?

也许别人觉得他拥有了一切,甚至是个经商的小天才,待老太爷百年归老,他便是唯一的继承人,带领着彭家上上下下,走向更辉煌的明天。

别人看着他吃香的喝辣的,穿上好的锦缎有无数的下人伺候,出门有华丽的马车,出生便含着金汤匙,可是却很少有人了解这个孩子内心真正想要什么。

也许老太爷是真的特别爱他,可是这种爱又是缺失的,只有父母才可以代替的,谁又知道这个少年平静的面容下,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怼,曾几何时,对着这皎洁的月,偌大的宅院,他会不会也埋怨过老天的不公,给了他一个无情的父亲,痴傻的母亲。

少年的箫声停的轻而浅,正如他此刻不易察觉的叹息,他连最真实的情感都不敢正视,他害怕别人看到他的软弱,所以他选择在这个深夜独自承受。

少年眼里的泪灼伤了宝春,或许只是感同身受,虽然身在不知名的朝代,却能看到同一轮明月。

“男儿有泪不轻弹。”宝春淡淡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和善。

彭于谦眼里的柔光突然散去,随之而来的是锐利和淡漠,他斜眼看着宝春递过来的粗布帕子,冷哼一声,随手便打落了。

宝春似乎料到了彭于谦的反应,也不生气,从地上捡起帕子,揣进了怀里。

稚气的脸上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嘴角弯弯,像是对生活的无限期待和坚持。

彭于谦眉头微蹙,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宝春走,也许只因为她还是个孩子,也许他并不会觉得这样一个孩子能理解他,看穿他。

宝春仰头微微而笑,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薄薄的暗影,她的声音轻而柔,如这个夜晚绵绵的风。

“一个人若是憋的太久,也许连自己都会疯吧。”

“曾经,我也渴望一个真正的家,回家的时候能看到和蔼的母亲,慈祥的父亲,能听到他们为了琐事而争吵,为了我而啰嗦。”

“很多个日日夜夜,我都告诉自己,我要保护我的家,保护爱我的人,虽然有很多事我还做不到。”

“爱有很多方式,但只要,我们爱过就好,不要太勉强自己,也不要给自己太多负担。”

短短的四句话,仿佛扎进了彭于谦的心,这个小小的身影,比他想象里还要高大。

“你什么都不懂!”彭于谦冷着眼,一把将手里的玉箫扔到了地上,只听啪一声,那玉箫断成了两半。

不待宝春再说什么,彭于谦已经踏着流星的步子离去了,那背影的白光在月色下更见分明,却又在转瞬间消失在暗夜中,同样的落寞。

算了,有些事还是需要慢慢消化的,宝春想。

捡起地上的玉箫,将断裂的地方放在一起,刚刚好可以重合,只是再吹曲恐怕难了。

宝春摇摇头,将玉箫收好,照着来时的路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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