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弘倒不是担心君霖处罚他,只是怕被人知道了,上折子告他,到时让君霖为难。
他听见意识里一个稚嫩的声音拉着长长的调子叹气,不伦不类。
系统叹什么气,为了他?
“左右咱们福祉宫偏,没人看见,咱们宫里的人嘴巴紧点,也就没事,只是下次不可这么做了。”吹墨最是稳重,她这么说,文弘就知道没事了。
吹墨又道:“咱们宫里各个品级的宫人,添加删减,如今统共有七十二人,侍卫二十一人,这些人大多都听我和吹溪的令,不会多说。只春荣春喜不太老实,欺负其他人不说,竟还想着接手小厨房。”
若说一个宫里最需要保护的地方,不是仓库,而是伙房。这宫里不知有多少人都是死在吃食上。
“奴婢可没让他们碰,为此还得罪了他们。”
文弘嗤笑一声:“他们又不是首领太监,你该怎么管就怎么管。”留着春荣春喜,不过是他为取个乐罢了。
“春荣还欺负到郭大人头上了,郭大人可不是卑贱的奴才,得罪他可不好。伺候郭大人的小吕子发现春荣在郭大人食物上做手脚,就找奴婢告发。奴婢命人打了春荣,这厮竟然和春喜联手,把小吕子害了个半死。”
“两人手段极为阴毒,又是让小吕子吃的说不出的苦头。要不是郭大人发现告知奴婢,小吕子只能白白受了这苦,不敢多言。”
绕了这么一大圈,说是怕得罪郭申什,其实是为给小吕子张目。
文弘问小吕子吃了什么苦头,竟还不能说了,吹墨向来稳重,此刻也脸一红,只推说让郭申什进来,有些话她不好说。文弘便让她叫郭申什进来。
郭申什就在门外伺候,一喊就进来了,吹墨忙忙出去。
“小吕子怎么了?”
“属下的话要是污了王爷的双耳,还望恕罪。”郭申什跪下来,一脸沉痛,“只是此事必须请王爷为小吕子讨还公道。”
原来小吕子净身入宫有几年了,本来去年年底该有人“刷茬”,因朝代更迭,倒是让他躲过一劫,他下面隐隐有新势长出。
这对太监来说,如有新生。虽说新势也不能让他成为男人,但可免了他在方便时还需借助草枝,至少给他留了一点点做人的尊严。
小吕子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的新势,连沐浴都不敢让别人瞧见,可偏偏还是被春荣知道了。
春荣春喜在郭申什随文弘外出时,将小吕子的新势给割了。
本就是痛到极致的酷刑,偏偏小吕子还不敢告状。他不但不敢跳出来指责春荣春喜害了他,甚至不敢请侍医官给他治伤。
留势本就是杀头的罪,小吕子哪里敢说。这份苦头,只得自己咽了。
郭申什昨晚发现小吕子高烧不退,意识不清时手捂着那处,情急之下,拉开小吕子的裤子看了看,这才知晓,通知了吹墨。
两人商量,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只好胡乱拿文弘治腿伤的药给小吕子抹上。
好在有郭申什细心照顾,小吕子的烧已经退了,性命该是无虞。
“属下要是没发现,恐怕今日一早,躺在属下房间里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文弘震怒,他知道春荣春喜视人命如草芥,但没想到如今这两位也不看看形势,竟然还敢下此毒手。
这里面其实有他的过错,如果他没指使春荣对郭申什下黑手,也就不会有小吕子的事了。
“派人去跟莫福说一声,让知百草来一趟东明殿,就说我不舒服。”
郭申什犹豫:“可、来了怎么给小吕子看?”
“放心,我多得是让知百草不嚼舌头的法子。”
“谢王爷!”郭申什重重磕了几个头,又问,“那春荣春喜?”
文弘扭着手上的扳指笑:“他们俩自有他们俩的去处。”
“属下告退。”郭申什起身往门外走,到门口身形顿了片刻,复又折回,“那日在礼部小院,属下并非听从江大人吩咐,是、是因为、属下要救一好友……您为小吕子报仇,便是属下的恩人,属下再不会做第二件违背您的事了。”
文弘:“……”郭申什跟小吕子那么熟?
等等,他其实只是想跟郭申什做朋友,以后好傍上郭家这颗大树。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郭申什打开门,随手就把知百草拎了进来,更是一脸惊讶。
“你怎么在这儿?”
知百草请了安,道:“臣奉旨在东明殿侍奉。”
“很好。”文弘勾起嘴角,吩咐知百草上前,他低声对知百草说了几句话,知百草脸色一白,不住地点头哈腰,最后乖乖跟着郭申什走了。
系统问文弘说了什么。
“没什么,别忘了,知百草是旧朝的御医。”
一个旧朝御医和新皇联手,几次三番谋害旧主子,这事要是传出去,有的是愤愤不平的人出手教训他。
文弘不过是随口吓唬他几句,他自己心虚罢了。
睡了一个时辰,起来用了午膳,又服了药,文弘换了身不显眼的常服。郭申什也换好了衣服,在门外等着文弘出来。
“好了,走吧。”文弘把沉甸甸的钱袋子挂到郭申什腰上,随口问,“小吕子怎么样了?”
郭申什心中一暖:“说是血流的太多了,得将养些日子。”
“你去跟吹墨说,给他开个小灶。”反正君霖每月拨给他的好东西,他又吃不完,“对了,药材凡是库房里有的,随便吃就是。”
郭申什握刀的手收紧。
君霖早已派了顶小轿在福祉宫外候着,文弘一出来,瞧见轿子,笑的见牙不见眼。
轿子抬着他直接出了外宫门,文弘还靠着轿墙打盹呢,突然有人掀帘进来,和他挤着坐。他极为不悦,却懒得抬眼皮,只叱道:“郭申什,让本王靠靠。”
郭申什在轿外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