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霖的人马杀进来时,国寺的和尚都跑光了,当时带兵的将军下令不许破坏国寺,因此国寺的一花一草一木都未遭到破坏。后来和尚们跑回来,国寺还是以前的国寺,什么都未变。
只不过来进香的信众,从凤朝子民变成了皇朝百姓。
文弘以前生活的那个时代,人们都没什么信仰,古寺很少,一部分成了文物,受到严格保护,闲人不许入内,另一部分成了旅游景点,半点文化气息都不剩。
国寺的雄伟威严,让文弘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皇宫是金碧辉煌,空寂阴森,寺庙与其截然不同,其威严并不是逼人臣服,而是让人甘心俯首。
文弘并不信佛,但他接触了很多佛教文化,对寺庙独有一份尊重。
三人在三座正殿依次上香,只有文弘一人磕头跪拜。郭申什要保护他二人,丝毫不敢放松。君霖只上香,不肯跪拜。
这种人的膝盖是不会打弯的,君霖的信仰就是他自己。
“佛祖,您可知道金陵王有什么心事?”君霖昂首站立于文弘右侧,高声问。
文弘嘴角抽搐,他还以为君霖有什么妙计,却原来是借佛祖之名问话。他索性将计就计,爬上香案,坐在佛祖金身旁,笑弯了眉眼道:“金陵王他的心事,不可说不可说。”
君霖微微一笑:“今日若是向佛祖许愿,说不定能成真。”
这是在暗示他,只要他说出口,不过分的要求,君霖都会满足。
好机会!文弘跳下来,对佛祖拜了拜,诚心诚意:“佛祖,弟子因身份尴尬,如今境遇不上不下,这并非弟子心结。弟子早已认命,愿意追随英明圣主为天下百姓造福。”
“弟子唯愿能得这位圣主信任。”
大殿登时静默。文弘的满腔热血,被君霖的沉默冻成了冰。
他等了一会,等的郭申什都不忍心再看他,君霖也没接他的话。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起身拍拍膝盖上的尘土,大踏步往外走。
君霖跟上,郭申什低头跟着,恨不得自己是隐形人。
到底是咽不下这口气,文弘在跨出大殿前,转身嘲讽道:“若是臣当着其他大臣的面这般问,圣上一定会拉着臣的手热泪盈眶,对么?”
可惜他问的时候,大殿上空空荡荡,只有一个郭申什,还是君霖的人。君霖不必装模作样。
文弘自嘲地笑笑,他的价值,还不足以君霖单独为他唱一场好戏。
“放肆!”君霖被他说得挂不住脸面。
文弘仿佛没感受到君霖的怒火,径自往前走。郭申什低声为文弘求情:“圣上,王爷他这几日时喜时怒,恐怕是中邪了,望您恕罪。”
文弘好笑:“中邪。”他看一眼眉目阴沉的君霖,低头抿起嘴角,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中邪的那个才不是我,我只是……”气那人不会喜欢一个人,连最基本的信任都舍不得给。
他知道君霖不信任他,他要是新皇,也不会信废皇。君霖能重用他,其气度非一般人能比。
只是每一次君霖给他差事,都让他心存希望。
当他知道君霖喜欢他后,更是有了妄想。
文弘一路小跑,跑出正殿,沿着抄手游廊漫无目的地跑。他跑了好一会,回头发现没人跟来。这才擦擦汗,喘着粗气准备歇息片刻。
“坑爹出来。”
“嗷嗷。”
“我再问你一次,他到底喜欢我么?”
要是喜欢他,怎么会不信任他?
每当他怀疑君霖对他的喜爱时,君霖又做出种种让他否定自己怀疑的举动。
君霖下旨不许他挠伤口。
宫里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毫不吝啬地给他。
冒着危险跟他出游。
他刻意隐瞒要去踏青,君霖不但没有怪他,竟然还单枪匹马出现在他面前。
“他……”
文弘急忙打断系统:“算了你不用说!他怎么样,我都不在乎了。”
只要君霖不肯信任他,即便是喜欢他,他也无法成为权倾天下的宠臣。
成不了宠臣,他就努力做君霖杀不得的权臣!
“喂喂,你憋气憋得脸上青筋都爆出来了。”系统嗫嚅问,“你那么在乎君霖?”
“没有。”文弘一口否认。
他往前继续走,瞧见一个小院落里,有人在摆摊算卦。他被勾起好奇心,算卦挣钱不应该在正殿旁么,那里才好被人瞧见,躲到这种小偏院里,谁能找到?
不过,显然有人和他一样,误走到了这里。
算卦摊前坐着一位美貌妇人,几个丫头团团围着,正在请一名老和尚为她推算命数。
“妾身想问夫君和犬子的官运。”妇人一双美目波光流转,文弘看得有些呆了,没留意身上有人悄悄贴近。
老和尚低头沉思半响,嘴巴张张合合,无声地念着什么。半响,老和尚才抬起头,露出个古怪的笑容。
“夫人,你哪有什么夫君和儿子?”
妇人拿手帕压了压嘴角,轻笑:“大师说笑了,您既叫我夫人,自该明白有了夫君才能有夫人。”
“非也非也,你命数中什么亲人也无。老衲言尽至此,你不必再问。”
妇人起身,带着丫头们对和尚行礼,和尚丝毫不动,继续坐在摊位前闭目沉思。
文弘等妇人走了,就跑过去,问老和尚为什么说人家命里无父无子,这摆明了是咒人家。
老和尚笑而不语。
“大师大师,您给我算一算。”
“施主要算什么?”
“有一个名唤霖的,我想问问他的姻缘。”
“可以”
“他的姻缘是?”
和尚唱了声“佛号”,便低下头去:“他将会和天下最尊贵的人共度一生。”
文弘撇嘴,“这不可能。”
君霖就是这天下最尊重的人,难道这和尚的意思,是君霖此生将永是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