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弘重点要对付的不是郭董大,而是吕寿。他知道君霖想留下吕寿,但是没办法,吕寿实在烦人,他容不下。
而且他也得往宫里安排人不是?吕寿防他跟防贼似的,三天两头找借口来他宫里搜查,实在可恶。
于是小吕子就被踹出去了,连年都不许过,罪名是好吃懒做,不敬主上,最终被罚去了浣洗司。
郭申什为小吕子求了两天情,无果。每天一有时间就跑去帮小吕子洗衣裳。
他洗的不好,却能帮忙拧干。
几天下来,郭申什的手都冻裂了。小吕子更惨,用裂开的手一洗衣裳就出血。要洗的衣裳染了血,还会挨骂。
郭申什心疼的不行,小吕子却每日都高高兴兴的,还讲笑话给他听。
“你不要总往那边跑。”文弘看着郭申什无语的很。郭申什总往那边跑,弄得小吕子太过引人注目,君霖还怎么悄无声息地把小吕子调出来。
他得想法子拦住郭申什,趁着吕寿被张敬田排挤,权力放空时,赶紧让小吕子去捡漏。
他必须在宫里培养自己的人。虽说小吕子忠于君霖,可对他也有几分忠心在。小吕子要是掌了权,他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小吕子和莫福不同。莫福不用他捧,吕寿被排挤出去后,莫福就是宫里领头的太监了。
他之所以要在莫福之外,把小吕子送上去,最大的原因也是不放心莫福。
莫福与太多大臣交好,私心重,对君霖再忠心,也有可能会坏事。
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君霖,除了他自己。
当然还有一点,张敬田不会坐看莫福单掌宫权。
君霖身边已经有了一批调/教好的宫人,肯定也会分散宫权给他们。
小吕子只能是分一杯羹。但只要握住一点实权,对文弘都是有利的!
对小吕子本身也好,做个有人服侍的大宫人,难道不比做个服侍侍卫的小宫人强?
这次能把小吕子踢出去,而不惹君霖疑心,正好借了君霖用小吕子来试探他的机会,他装作生小吕子的气,不要这样的宫人留在身边。
也就是这样,君霖才会给小吕子提成大太监,要不然为了防他,就会将小吕子扔到哪个角落继续当眼线。
等除夕夜,文弘收到消息。小吕子已经不在浣洗司,具体去了哪里还没有消息送来。
等小吕子安顿好了,一定会告知他。小吕子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气,也能想到他的意图。小吕子是个心思很灵活的人,在不违背君霖的情况下,愿意给他办事。
其实他怀疑,小吕子对他这么好,不只是为了报恩,还有他和君霖的关系,以及郭申什在他身边的原因。
除夕夜,君霖要大宴群臣。文弘去转了转,之后就佯作吃醉酒,匆匆回了他的小宅。
吹溪吹墨已经将食材备好,等着他回来。
“王爷您在一旁看着,奴婢们动手,也是您亲自下厨。”吹墨不赞成这事。
她还想告状,请圣上制止文弘。无奈她进了宅子,才被通知要做什么。再想告状也得考虑到圣上正在大宴群臣,文弘还派人看着她们。
文弘压根不听她的,看食材全备好了,就不着急赶着做,出了小厨房,先给宅子里伺候的人发压岁钱。
骆新余帮他打了几个花生模样的小银块,只有指甲盖大小。文弘将人召集在一起后,让吹溪将银子拿个大盘子盛了端出来。吹溪身后,跟着好几个同样用大盘子端银子的下人。
“男人抓一把,女人抓两把。”文弘道。
此话一出,众人都拍手叫好。这可是银子啊,抓一把得多少两。见过大方的主子,还没见过这么大方的。
这里面还有做洒扫等粗活的下人,以为过年能得二两银子已经是好的了,不想,竟然能同其他高仆一样,抓一把银子。
看着每个人拼命活动手指,跃跃欲试的模样,文弘心情大好,转头问吹墨:“在宫里没跟出来的人,发了么?”
“发了。”吹墨捂嘴笑,“按您的吩咐,出来之前就发了。您可破财了,福祉宫那么多宫人,您做了两大箱的兰花银,被抓的见了底。”
文弘勾唇。他多得是银子,跟骆新余一起做了好几笔大买卖,又有甄尔这个皇商在给他挣银子,他不缺银子。
君霖对他的动作清清楚楚,他的银子若是太多,君霖就会想办法拿走。与其给君霖用来欺负他,还不如分发下去收买人心。
他最缺的是什么,不就是人心么?
银子一发,果然系统就出来说话了:“威望10。”
文弘诧异:“对了,宫里发银子的时候,怎么没给我加威望?”
“宫里太多都是君霖的忠仆,都是见过世面的,你这点银子收买不了。”
文弘无语。
系统说,等威望值攒够一定的数目,就会有相应的对他忠心的人出现。
他以前不在乎这个,现在却要把这个提到所有计划中的第一项来做。
在这个没有科技,只有人的世界,他连人都没有得用,岂不是一定会被君霖控制地牢牢的,更别提造反大计了。
发了银子,回厨房简单炒了两个菜。等菜端上桌,君霖正好过来,看见桌上几样简单的菜,就要发落下人。
文弘拦住他:“这是我亲手炒的菜。”
君霖睨了文弘一眼,冷脸道:“这里伺候的人都拉出去发卖。”竟然连吹溪吹墨也算上了。
文弘急的跳脚,恨不得举起盘子扣君霖脑袋上。但他克制住了,要是真拍君霖一头菜,君霖的皇帝尊严受到了侵犯,不会拿他怎么样,他手下的人可就惨了。
拿了许多银子才提高了院里人的忠心,让君霖给收拾一顿,他不就白忙活了。
君霖总跟他作对!
“我自己要做!”文弘故意装作不悦,“我想亲手给你炒两个菜吃,你冲他们发什么火?”
君霖道:“他们就是服侍你的,那么多人闲着,让你烧饭,还要他们做什么,不如发卖了还能落个清净。”
“你不想吃我炒的菜?”
“不想。”君霖抬眸,“我举一国之富来养你,这般还让你劳作,那我不知以后得如何才能让你安享富贵了?”
文弘腻过去,搂住君霖:“你已经把我养的很好了。我最不爱做饭,但被你养的太舒服了,这才会将劳作当做乐趣。”
“我倒宁愿你把心思用在造反上。”君霖检查文弘的手,没有看到伤口,这才放心。“你的厨艺,是被废后练出来的?”
文弘嘿嘿笑,点头不再多言。
平时两人用饭,再简单也是七八道菜,多是荤菜。此刻只有三四道素材,有一个还特别咸,两人却吃得津津有味。系统还出来报了一次好感值增加50。
文弘心里偷偷乐,从书上和电视上学的来下厨笼络另一半的心这招,果然管用。
但是没想到,君霖吃完一抹嘴,还是要跟下人过不去。最后让文弘给拖到床上,这才老实了。
初一到初六休沐。
两人等不到开春,骑了一匹马往南走。去时兴致勃勃恩恩爱爱,还没出城门,就被寒风刮的换成了马车。在城外走了半日,又卷着棉被逃了回来,模样甚为可怜。
习惯了银骨炭的温暖,偶尔出去走走有狐裘也不觉得多冷。真正一天都在外冻着,从脚跟到心都是冷的。
文弘回去就让人将普通的马车改了改。其实富贵人家的马车,在冬天多是棉布车,里面再扔两个不露火星的炭捂子,基本出行不会太冷。可今年冷,风又刮得急,文弘总觉得四面透风。
他让人将马车蒙上厚毡子,毡子外包一层锦绸,挂几个铃铛,襄几样宝石。马车的边边角角也死死封住,车底做一层火龙,让人坐在车里,能感觉热热的,却又不会太烫。车后有开口,可随时更换炭火。
一辆马车他投入了三十两银子,总共做了十辆,他仗着人多力量大,花了一夜时间就做好了。第二日,让几个同他关系不错的官员,坐着他的马车去走亲戚。
金陵城盘踞许多世家,旧朝和旧都的官员又各自抱团,过年时都殷勤走动起来。这般模样招摇,又确实暖和舒适的马车,在金陵城的大街上一走,就有人上前打听。
听说是租来的马车,许多富贵人家就赶紧吩咐下人去租一辆回来。虽说马车一日五两银子贵了些,可对于富贵人家又算得了什么,况过年时走亲戚拼的就是脸面,这时不大方,何时大方?
等他们去租的时候,文弘又利用初三一天的时间,赶制了三十辆马车出来。反正有足够的马车架子,蒙上毡子,挂下小物件就是。麻烦的是车里的小火龙,即便文弘告知怎么做,工匠们还是费了好大的劲儿。
初四那日,就看见许多颜色不一,样式差不多的车在大街上跑。到初五,城内就以坐这样的车去走亲戚为荣了。
这种车跑起来叮叮当当,很得女眷们的喜爱。很多人没租到车,也都在自己的车上挂铃铛。金陵城如此,消息传出去后,各地纷纷效仿。
一时间,全国到处都是叮叮当当的声音,这个灾后年,过得倒也热闹。
骆新余看着文弘拨弄几个碎银子,无奈道:“租车行是小买卖,真没想到您还给做大了。”
“不是我给做大。”文弘扔下银子冷笑。之所以一辆马车成了流行物,还多亏了旧朝和旧都的官员攀比之风。
而且他没挣多少银子,过了初六,没人走亲戚了,马车就没那么紧俏了。不过,各地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没有断绝。
这次他没跟骆新余合作,而是直接找了甄尔。甄尔跟骆新余彻底翻脸骆新余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是文弘的主意。
过了年,骆新余才找文弘小坐。
后来文弘将几十辆马车转手卖了,即便马上要开春,还是不少人哄抢,每辆马车以一百两银子卖出。
人家买的是车里的火龙,这个不像是铃铛,若不拆开研究,是模仿不来的。
他卖的是技术,一百两亏大了。不过他嫌麻烦,一百两也就转手卖了。当然,,买的几个人都承他的情。
他发现一点,用银子打赏下人或百姓,可以增加威望值。但用银子交好贵族官员却不行。
做买卖也不加,无论你做的多大多好,除非触动别的事情发生。比如这次他将车贱卖给他人,放了人情出去,就加了威望值。
君霖估算了文弘挣得银子,因太少,这次就没问文弘要分红。文弘用这笔银子,将他这段时间陆陆续续买下的少年,或送进书院,或送去学武,或送去学做买卖。
这些他没瞒着君霖,而且大大方方说出来是造反所用,如果君霖为难这些少年,他就只在白天跟君霖好,晚上免谈。
不过是些半大的孩子,要成气候也得好几年以后,君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只是要求将其中几个年龄稍大模样稍俊的少年,送到远一点的地方去学武。
休沐一过,开朝第一件事,却是张敬田联合几个将军,上书奏郭董大勾结内宦,妄图插手圣上后宫之事。张敬田让人将一个女子带上来,并有几个人证,证明这女子确是郭家人无疑。
郭董大确实将这名女子献给圣上,说他插手圣上后宫之事的罪名,他不冤。
最冤枉的是吕寿。吕寿为了不使朝臣势力做大,特意选得民间女子进献,如今被凭白安上个勾结朝臣的罪名,实在冤枉。
不过吕寿有冤也没法叫了。
初四夜,吕寿知道张敬田剪除他的人时,一气之下发落了几个张敬田的心腹侍卫。在内宫的侍卫不少知道张敬田要收拾吕寿的事,当下不服,混乱间竟不小心砍伤了吕寿。后来,吕寿因流血太多而亡。
君霖其实想留吕寿一条命。吕寿为他做了许多年的事,又处处为他考虑,即便吕寿和文弘互看不顺眼,他也没想过要吕寿的命。
他想将吕寿打发回去守旧宫,算是养老。没想到张敬田的人竟大胆到杀了宫里的总管太监,即便是不小心,也足够让他心里与张敬田有隔阂了。
这一点,倒是文弘没想到的,算是意外之喜。君霖对张敬田的器重,还在吕寿之上。
吕寿在死之前还做了一件事,这让文弘心里复杂起来。吕寿听说小吕子被发落去了浣洗司,除夕夜趁宫人都忙于欢庆时,悄悄将小吕子调了出来,让他在东暖阁当洒扫宫人。
没过两天,吕寿身边得用的宫人,都让张敬田给废了。吕寿就一力将小吕子扶上东暖阁首领太监之位,然后就去发落张敬田的人,随后被砍死。
吕寿死了之后,张敬田和他的人老实了好些天,没再动吕寿的人,小吕子幸运地坐稳了首领太监之位。
君霖大概是知道文弘的心思,一开始并没有打算重用小吕子,后来也是感念吕寿,逐渐重用小吕子了。
后来文弘听郭申什说,小吕子私下跟郭申什说话时,将吕公公称呼为干爹。
再后来,小吕子帮助文弘除掉了张敬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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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春,各地就开始准备耕种了。
君霖看不上商人,却将耕种当做是国之根本,只在军队之下。因为雪灾,很多地方将种子吃了卖了,还有将种子保存下来的,又冻坏许多。
但是君霖不愁没有种子。
“也是该拿这些粮商开刀了。”文弘翘着二郎腿,坐在龙椅上转君霖的毛笔玩。墨汁分出来,将奏折上弄得到处都是黑点点。君霖一言不发地将奏折搬走。
“雪灾时为了不让良民变暴民,咱们也就当不知道他们有粮食。如今天下安定,他们以为逃过一劫,哼,就太天真了。”文弘继续说,“得想个法子,让他们也出出血。”
虽然去年雪灾,他和君霖也没出多少银子,是世家们捐钱捐物。可他们也心累了不是?
君霖道:“我早就看不惯这些商人,为了些许银子,就能害人性命。”
文弘手里的笔掉地上,一脸诧异地看向君霖:“等等,商人什么时候害人性命了?你积极打仗死的人才多好么?你真以为我没看见藏在枕头里的地图?”
天天想着打仗,还嫌弃人家商人害人命。
“以后不许碰朕的枕头!”君霖咬牙切齿。文弘能不能老实点,一个枕头居然也拿出来翻找!
文弘嘻嘻笑:“那我以后枕着你睡,我的圣上?”
“……嗯。”君霖用鼻子发了个单音,将文弘送龙椅上赶下来。“以后龙椅你也不许坐,垫子都被你弄坏了。你瞧瞧你,坐没坐样,站没站样,成何体统。我要是追究起来,你这就是御前失仪,砍头的大罪。”
文弘死皮赖脸地贴上去,将脖子伸到君霖跟前:“你砍我呀,你砍我呀。”
君霖转过头,将笔捡起来搁好,当文弘不存在。文弘赌气地拧君霖的屁股:“你现在就不想看我,怎么,厌烦我了?好好好,我去给你找几个清秀一点的人,你跟他们好吧!”
说完,就喊:“小吕子,你跟我进来!”
门外的人都不答话,过了一会,才有个宫人壮着胆子道:“王爷,吕公公不在,奴才们都不在,宫女也不在。”
文弘:“……”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