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张野时,张野半天没说话,蹲在破屋里抽了两根烟,最后一拍大腿,冲站在门外的一个民警吆喝道:“老刘,给上面打电话,让他们派人来!”
我们一共来了十三个人,总共才三把手枪,万一那五具铜尸全部破土而出,必然凶险异常,所以让上面派特警过来支援是最好的选择。??八?一中文? w8w?w?.18?1?z?w.但我却挥了挥手,让那个民警先别打电话。天龙大会开幕在即,青市聚集了大量圈内人,如果这个时候大张旗鼓的抓捕吴根生,消息免不了走漏。到时候我再参加天龙大会,必然会被视为公敌,那可就难办了。
吴根生必须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理循环,没的说!但必须悄悄的进行,打枪的不要。
我让张野带人,潜伏在杨树林附近,避免吴根生落跑。而后,打电话给张坚强和季当千,让他俩把我的家伙事儿给送来。这里离市区不算远,约莫半个钟头他俩就来了,带了一壶蛇药,两包石灰粉,和一根棺材钉。张野担心我们仨搞不定,还暂时借了我们一把五四式。
张坚强这犊子对枪的喜爱已经到了痴狂的地步,以前都是玩猎枪,要么就是膛线都快磨平了的老汉阳造,突然有了把手枪,这就好比骑了半辈子嘉陵突然换上哈雷,兴奋地老脸通红,硬是把正事儿都给忘了。
因为这小子体内尸毒还没清干净,我担心他步子迈大了扯着蛋,就赶紧提醒他:“我说,这又不是让你大花轿娶媳妇儿,你用得着这么兴奋吗?黑乎乎的手枪,到你手里,没二分钟,愣是让你擦得反光。等会儿可打起精神来,万一有什么岔子,可别上去逞能。”
张坚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枪,心不在焉的回了句:“放心,见了东西,我先开上两枪听听响。它不跑,我就跑。”
我将棺材钉交给季当千,让他和张坚强相互照应着点。一切准备就绪,我们便迈步进入杨树林。往里走了大约五六米的样子,耳边冷不丁响起一阵清脆的‘铃铛声’,虽然声音不大,但却依旧打破了寂静的夜。
紧接着,张坚强就啐了一口:“吴根生那牲口有毛病吧?闲着没事儿,往林子里挂的哪门子铃铛?”
张坚强低头看着脚边,我顺着看过去,现他脚前面有一根红线,红线的两端分别绑在两旁的杨树上,中间垂着一个栗子大小的铜铃。我心里咯噔一下,低声道:“不好,吴根生现咱们了!”
张坚强一愣:“不……不会吧?这铃铛声音又不大,估计传不远。”
“是传不远,也就能传个一百来米而已。”
张坚强撇了撇嘴,不信:“又扯,就这小破铃铛,能传一百多米?”
我跟他解释,铃铛这种东西,看似稀松平常,但在茅山一派却用的非常多,驱尸、法事、守灵、预警等等都能派上用场。我说铃铛的声音能传一百多米,还是考虑到了这里遮掩物非常多,会阻碍声波的扩散。要是在旷野上,传播的距离绝对不止这么远。这就好比‘尼龙拉扣’,撕开时出的声音,被称之为‘爆裂音’,似乎声音并不大,但却可以传播几公里远。
而且,这个时候遇到铃铛,说明这里养的铜尸已经到了最后阶段,生人勿进,铃铛便是一种警示。
我让张坚强他俩小心点,而后让甄甫玉先进去探探路。结果甄甫玉回来以后,却告诉我没有现吴根生的踪影。
难道不在杨树林?不会的,吴根生杀人全家,为的便是拘魂炼尸,得手以后必然要赶回来。甄甫玉找不到他,可能有两个原因,要么是吴根生知道我们来了,躲到了遮阳庇荫之地,要么就是吴根生道行太高。
从吴根生的作案手法,以及养尸的风格来看,他的道行的确在我之上,但也绝高不到哪去,否则我们别说来抓他,连这案子是谁干的都不一定知道。因此,他必然是躲了起来。
这杨树林不大,但也绝不小,黑灯瞎火的想要找个人,而且还是圈内人,并不是什么容易事儿。一来二去,浪费了不少时间,张野担心有岔子就跑进来找我们。由于他不知道这杨树林里绑了很多铃铛,结果一路过来,叮当乱响,惊得周围鸟禽一阵怪叫。原本寂静的夜,也变得嘈杂不堪。
经他这么一闹,吴根生必然已经掌握了我们的具体位置,要是他想害我们,真是一害一个准儿。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不得不先退出杨树林,从长计议。
张野提议,直接让上面把喷火器送来,一把火把杨树林给烧了,看吴根生能躲到哪。
我摆了摆手:“不必这么大费周章,让你的人去附近抓几条蛇就成。蛇能攻尸,只要闻到铜尸的味道,就会自己爬过去。只要找到了埋尸地,也就找到吴根生了。”
而后,我们一起行动,把附近的农田、臭水沟、果园全都翻了个遍,一直忙活到凌晨三点多,只抓了两条小青蛇和一条菜花蛇。将蛇放进杨树林,它们立刻往里钻,我们拿着手电筒紧随其后,一直追到杨树林的西北方向才停下。
乍一看,这里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但仔细一瞧却现这里的草要比其他地方矮一些,而且都是些小草,像是刚长出来不久。我随手扒拉扒拉,现黑土之下是一层白石灰,石灰中还参杂着一些玻璃渣子。
水是阴气传播的重要媒介,尸体遇水最容易尸变,如果养尸地靠近水源,一般是为了加快尸变度。但被水催变的一般都是行尸或是荫尸,炼制铜尸是非常忌讳碰到水的。玻璃渣子和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物质,但在我们这一行,玻璃却属于‘水相’,可以起到和水一样的作用,但却不会改变尸体的气理。
最重要的一点,玻璃渣子看似寻常,却是‘至邪至刚’之物,但凡是有碎玻璃的地方,必然有祸事生,比如车祸现场、地震都会伴随碎玻璃。看到眼前的一幕,我更加肯定吴根生是急着参加天龙大会。
就在我观察养尸地的时候,张坚强突然伸手拍了拍我肩膀,指着北边,小声道:“老赵,你看,那黑乎乎的是什么玩意儿?”
我顺着张坚强的指示看过去,果然现距离我们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一个四四方方,黑漆漆的东西。借助阴眼,我惊讶的现,那竟然是一口红漆木大棺。棺材除了放尸体之外,最典型的功效就是遮阳庇荫,极有可能是吴根生的藏身之处。
我赶紧支会大家,把棺材包围起来,随着一声令下,张坚强一把将棺材盖推开,往里一瞧,果不其然,吴根生就在里面!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双眼紧闭,没有半点反应,我伸手推了推他,却惊讶的现他皮肤冰凉,显然已经死了有段时间了。
在检查尸体方面,张野是专业的,可他越检查越心惊,嘴里一个劲儿的嘀咕:“怪了,怪了。”
一旁的张坚强急的抓耳挠腮:“啥怪了?你倒是说明白了,真是急死个人了。”
按照张野的说法,吴根生身上没有任何外伤,皮肤也没显现出淤痕,鼻孔和嘴巴非常干燥,没有脑液流出,一切迹象都显示,吴根生是自然死亡。而问题就恰恰出在这,他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死,而且连死亡的时间都算好了,双手放在胸前,死相特别安详。
张坚强啐了一口:“要我说,这家伙就是干了缺德事儿,遭天谴了!”
我摆了摆手:“不对!只要道行足够,完全可以控制自己的生死,要我看,他并非是自然死亡,而是自杀!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几乎是我刚说到这,我们脚底下的土地突然传出一阵低沉的‘咕噜’声,在寂静的夜幕下特别明显。下一秒,张野突然惊叫一声,一边往我身边退,一边指着他刚才站的位置,结结巴巴道:“军……军哥,你快看,地,地活了!”
在我们的注视下,泥土不断上翻,逐渐形成一个小土包,像是被鼹鼠拱出来的一样。紧接着,一只暗红色的手掌从土里伸了出来,手心手背布满‘鱼鳞状’的结痂。
在短暂的呆愣之后,我大喝一声:“不好,铜尸破土了!”紧接着,我一巴掌拍在已经吓傻了的张野肩膀上,冲他大吼:“你快跑!”
“那你们呢?”
“别管我们!”
虽然铜尸非常危险,但我们三个怎么说也是过来人,知道怎么对付,留着张野在这只会拖后腿。
等他转身往林子外跑的时候,铜尸已经从土里钻出半个身子,通体暗红,鱼鳞状的皮肤,绿油油的眼睛,看得我后背一阵一阵的起鸡皮疙瘩。我不敢有丝毫犹豫,拿出蛇药,对着它脑袋就泼了上去。
一接触到蛇药,铜尸的皮肤立刻罩上一层白沫,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像是过了期的虾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