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才说完,彧凌就开口将他拒绝,“就算你说的没错,内院也不是你可以自由出去的地方。”
昭瑜侧目,不知彧凌为何这般反应激烈。单从安全来考虑,她先反对才是,内院住的皆是她蛊宗的姐妹。况且,昨天死的明明是他毒宗的人,他应该忧心毒宗的事才对吧?
莨夏回头看了一眼彧凌,这厮这会儿怎么这般怪异,甩手掌柜的突然管起事来还真是让人不舒服。
莨夏没有理会他,看下面的反应,那人是极受拥戴的。他提出要出入内院,那百十来个女子居然没有人站出来说不合适。
这么看来,其中总有她不清楚的内幕,便对众人道:“此事就说到这儿,既然诸位愿意留下,那安全事宜本座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那汉子眉头一拧看着莨夏,担忧之情溢于言表:“门主,不是我不敬重,只是……”
“这位壮士,你且随我来。”莨夏见他心急火燎,转身对昭瑜和彧凌道:“安抚众人,先在这里练功,我去去就来。”
说罢,转身对那汉子打个了请的手势,那人恭敬打手,“门主请。”
二人一前一后去了内院,莨夏便问:“壮士,冒昧问一句尊姓大名?”
那汉子一拱手,“不敢当,在下晁勐爻。”
“晁大哥”莨夏扭头唤了一句,那晁勐爻当即红了脸,看来也是个心直口快的老实人。
“你说说你的顾虑。”
莨夏走进小客厅,这里屋便是她的寝室,外面的小厅,坐着商议事宜正好。
到了这里是没人伺候的,好在昭瑜按照她的习惯准备了茶器,进了屋便给晁勐爻倒了杯茶,“这边请。”
将那人让到座位上,那人道:“门主,我昨夜看见一身影自后院儿进了前院儿,那人走的快,我想追过去,后被宗主拦下了。”
“几时的事?”莨夏听着还真有人搞事情,便问时间。
晁勐爻略做思考,“我被宗主拦下不多时便听到更楼上敲了四更的钟声。”
“你那时候起来作甚?”半夜不睡觉当真是可疑。
那晁勐爻也不避讳,“昨天晚上有人敲我们的门,我就出去了。”
这事就蹊跷了,莨夏点点头,“所以不觉得那个黑影在内院。”
“是。”他回得掷地有声,“我昨夜从四更一直等到刚才都没见那人出来,大概可断定那人是住在内院的。”
现在线索太多,又乱成一团,既是人为,那么这其中定有混淆视听的线索。
莨夏看那晁勐爻便问,“晁大哥可否与我讲讲毒宗之事。”
晁勐爻大喇喇地道:“毒宗的事我知道的也并不多,我是毒宗旁系小分支里的一个领头的,十八年前云门覆灭,我带着为数不多的毒宗后裔逃到深山,直到前年老门主将我们找到,并嘱咐我们听新门主的号令。”
“晁大哥说的毒宗后裔是谁?”莨夏只当闲聊。
晁勐爻便道,“小宗主,彧字辈,单名一个吟字。”
“可是战场上与彧凌在一起的那个?”莨夏自觉扑朔迷离。
那晁勐爻摆摆手,“小宗主那时候还在襁褓,我们逃到深山没几年小宗主便在一次打猎中走丢了,看年岁是与那少年无二的。但,宗主天生神技,对毒有异于常人的敏锐,而且,从小就无师自通蛊术。”
那倒是彧吟的做派,可是彧吟尚在王府没有出来,况且,碧血天蚕蛊已经废了他的本命蛊,他现在练的是外家功。
那晁勐爻继续,“我看那个小年轻却是面熟,可他一身外家功,不是小宗主。”
莨夏点点头,“这样吧,今夜你与我一道在内院守夜如何?”
“好。”晁勐爻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待晁勐爻走后,莨夏便睡了,若不是院里吵闹,这一觉怕是会睡许久。
听着叽叽喳喳有人说话,莨夏穿鞋下地。
看钟点不过是晌午时分,她睡了不过一个时辰。
听得门外吵闹,出了门去,就见彧凌和晁勐爻闹得不可开交,扭打到了一起。
“怎么了?”莨夏见这情况,眼见着此时拉架的已围了十几人。
昭瑜闻言便过来与她说,“晁大哥从您屋里出来一直在内院逗留,彧凌来巡视二人便扭打起来。”
这里也是热闹,外敌不入内讧先起。
莨夏烦躁上来,抽出追云扣,只听平地炸响一声,“啪!”
众人一愣,俱是看向此处。
“闹什么?”莨夏不耐烦地抬高声调。
彧凌狠狠瞪了一眼晁勐爻,将他推开,走上前来,“门主,属下有事禀报。”
莨夏见这一个不服一个的,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能耐,既然这样,演武场上见分晓。”
说罢,抬腿往前院走去。
昭瑜紧跟上,“门主,这样不妥吧?”
“怎么是个妥?”莨夏头也不回,心中已是烦闷。
——
一个时辰后,演武场上人们都排列开来,按照莨夏的意思,毒宗蛊宗各推举出一个能力高强者。蛊宗人数虽然多,推举出的是昭瑜,而备选的是上一次碧血天蚕蛊选出的人。
毒宗本来就没几个人,此时走的剩下六个而已,一个个谁也不服谁的做派,比试便从他们几个开始。
依旧是莨夏最喜欢的混战。
这一场比试与之前的不同,不是点到为止,可以运用所有已知和未知的手段,目的只有一个,取得胜利。
莨夏气定神闲坐在看台上,看着几人摩拳擦掌,对昭瑜抬了抬下巴,昭瑜便挥动手中信号旗。
此一战不到摇旗不罢休。
彧凌还是老套,撒出他的毒粉,那晁勐爻则是先将两个人拉到自己身后,从怀中掏出武器。
那武器是一杵型器具,顿生生的,生铁的模样,看起来弱的很。
然而,就是这个看起来耗不起眼的东西在晁勐爻内力的摧动下缓缓的开始变色,随即,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奇特的味道,莨夏划一道屏障将众人与演武场隔离开来。
本来也想试试这晁勐爻的,彧凌这算帮了自己大忙了。
屏障将众人隔开,就听里面发出嘶啦啦的声响。
定睛才能看得清,里面波云诡谲的气氛,旋风肆虐,吹刮着彧凌不要钱一般扔出的毒粉。
先时被晁勐爻拉到身后的那二人捂住耳朵蹲了下去,晁勐爻操控着那铁杵逼近彧凌,而后,原本站在彧凌旁边的两个人被那铁杵高速旋转旋起的风吹的倒退数步之后趴了下去。
莨夏透过屏障去感受里面的气场。只觉得气氛是前所未有的诡异。
彧凌的毒何时变得如此之强?他先前可只是仨出些粉便草草了事了,而此时,他竟然可以操控他所布之毒。
而晁勐爻的厉害之处除了他的杵之外,还有他操控毒的能力,与彧凌是伯仲之间。
这样的场面,看来二人都拼出了全力。大有一种你死我亡的气魄。
莨夏看的兴奋之余不免奇怪,这样的杀手出自同门之间,究竟是何种仇怨让他们想要你死我活?
昭瑜看的着急,气的直跺脚,若不是昭妍拉住她,她怕是要冲进战争当中去了。
“宗主,莫意气用事。”昭妍低声与昭瑜道。
莨夏侧目看她,已有大长老的派头,还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好料。
“昭瑜,别凑热闹了,整顿你的人,每五人自由组合成一伍分开,推选出一个伍长,每五个伍自由组合推选出一个两长,以后所有的两长对自己的两负责,伍长对自己的伍负责。今日所有推选都遵从诸位自己的意思,既然是自己推选,就必须要听他的话,拥护自己的选择。”
昭瑜听得有些蒙了,而昭妍则问:“那两长由谁管制?”
“大长老。”莨夏望着她,她则对莨夏点点头,拱手一礼,“谨遵门主令。”
莨夏抬起食指到她手下,将她的手扶起,“大长老要效忠本总宗主。”
昭妍一愣,“明白。”
“明白就好。”莨夏回头看看如火如荼的战况,只听昭妍一声令下,“可听清楚门主的意思了?”
“清楚。”众人异口同声。
看来昭妍在蛊宗很是有声望。
不多时,昭妍已在演武场旁边的院子里将她的两长们选出来安排任务。
莨夏侧耳听着,还真是将相之才。在昭瑜手下,只要不存二心,蛊宗不出几年便会有一番不一样的成就。
眼前的打斗已达到如火如荼的地步,昭瑜手中握着旗子煎熬着,她自然是怕彧凌出事的。因为看起来一直是晁勐爻占了上风。
只是看着看着莨夏便笑了,彧凌从开始便在排一个阵法,虽然一直处于被追打的劣势,却是没有被击溃的迹象,简而言之,他在对晁勐爻使阴招。
这一招不要紧,要紧的是,晁勐爻若再发现不了端倪,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便会被彧凌一击击溃。
这等好戏莨夏怎能错过,她不急着摇旗止战是想看看他们两人中有没有人留有一手。不到危急关头,这最后一手无论如何不会轻易亮出来的。
正想着,彧凌从袖中拿出一物,像个号旗,看那意思应该是能号令他的毒阵。
果不其然,就在他举起小旗的时候,晁勐爻的铁杵突然原地停了下来,困在阵眼附近。再看彧凌虽喘着粗气,却嘴角带笑。反观晁勐爻,一愣之下颇有些手足无措。提拳往阵点上走去。
这会儿阵已布玩,怎会是那么简单就破除的,彧凌轻挥号旗,只见战场上黄风疾驰,对应五行中土象。而此时那晁勐爻正在金象的点上,一股黄风挂过,金象点上银光大作,晁勐爻猛然被弹了回去,口吐淤血。
这一象土生金用的妙。早知道彧凌不是靠实力坐上的宗主之位,着五行生克之理对付莽撞的晁勐爻是最对症的。
一击不中,晁勐爻沉了一口气在针眼附近停下,握住他的铁杵,振臂一呼,“破!”
彧凌的大阵在这一声令下猛烈颤抖,不多一会儿,就见那大阵中土象上缺了一个豁口。
彧凌见机挥旗而上。与此同时晁勐爻紧握铁杵捣杵而去。
这土象便是二人胜负的重要一环。
莨夏看的激动,许久不见这般畅快的比试了,定要看清每一步解决之法才不枉她撺掇这一局。
然而,就在彧凌和晁勐爻同时进入土象时,阵法发生了强烈的变化。
甚至在众人不明就里之时,那阵法竟自己转了起来,撞得莨夏划出的屏障“当当”作响。
莨夏对此始料不及,看那阵中四人脸上带着诡异的笑,与此同时,听得不远处大门“轰隆”一声,莨夏暗叫一声不好。
可彧凌和晁勐爻已在靠近土象之时被封入阵中。剩下那四人各站东西南北一眼,口中念念有词。
昭瑜大叫一声,“彧凌!”
昭妍带着众两长跑了进来,“门主,何事?”
莨夏见屏障还算稳固,虽听得到碰撞之声却未见其出现裂痕,“这里没事,去门口看看是谁闯进来了?”
昭妍领命,“留下两伍保护门主,其他的人跟我走。”
昭妍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去。院中空旷只剩下几人围观。
“昭瑜,竖旗!”莨夏吩咐,看来,她也要摆一摆阵了。
无暇顾及是谁闯了门,先将彧凌和晁勐爻救出来是正经。
昭瑜将手中信号旗插到莨夏眼前,“门主,救他们。”
“那我就摆一个不死阵,走出来是他们幸运。”莨夏道。
昭瑜急了,“那要是出不来呢?”
莨夏不言语,捏起一个手决,在屏障周围走了几圈,看着毫无章法。
昭瑜急得就要哭,“怎么办,怎么办?”
说着就要放出本命蛊。
莨夏专心布阵无暇顾及,只听耳边一阵嗡鸣,一回头,昭瑜的本命雪蝶已贴着屏障飞了起来。
莨夏无暇分身,手中指决不能随意变换,碧血天蚕蛊现如今如死了一般,脚下罡步踏定,“结!”
与此同时,方才郁结的一口气不顺,涌出一口老血。
那雪蝶怦然撞到屏障之外,发出烧焦毛发的味道。
“不可。”
莨夏俯身喘息之时一声传来,她抬头,就见那人伸出手在空中画了个奇怪的结印,将雪蝶收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