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见状心中大惊,不好,这可是灵蛊在找盛放它之容器。就如莨夏的碧血天蚕蛊一般,那可是融合不好就会灰飞烟灭的后果。
她扭头看一眼彧吟,两边都是一样苦痛。彧吟此时身上析出一层薄薄的红色粉末,整个人像蜕皮的蛇一样蜿蜒挣扎,将身体延展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程度。
另一边的眧眧已蜷成一个球形。即便是这样,依旧可以从她几近透明的身体里看到那一团火焰在燃烧,仿佛要将她烧化了。
原本以为将他们的联系切开便没有事了。没想到那联系切开容易,灵蛊却贪恋上了人的温度。
这便是眧眧最大的失误。或许灵蛊并无歹意。
只是此时这一情形是洛水都不曾想到的。云门之前培养的都是什么蛊?怎么会这般霸道。都想着往人身体里钻,真不明白对它有什么好处。
洛水此时已被震惊,只是她并不懂蛊,只能看着干着急。
就在这时候,晁勐爻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多处伤痕,好在流血的伤口已不再流血了。
他动了动僵硬的手臂,发现身体还是不由自己控制。
他动了动手指,可能是封锁了经脉的原因,脑子里想的事完全去不到手上。他像一个中风后遗症的人站在那里,只有眼睛能动。
他看向跟他一样行动有些不利索的洛水,“洛姑娘,我有办法压制灵蛊。”
洛水听到这句话,忙问他,“怎么弄?”
“先拔了针可以吗?”晁勐爻有点无奈地看着洛水。
洛水这才傻乎乎的点点头,“有何不可。”
说着,走到他跟前,去看他的背上。这才发现棘手之处。
那针是直接打进后背的,并没有一点头露在外面,要取针,还得旁的法子。
她此时也没有内力,不能将他身上的针冲出来。
洛水看了半天没有法子,便道,“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话虽如此,可是谈何容易?洛水自己去感受自己身上的针的时候尚且困难,更何况以毒见长的晁勐爻本来就对内家功法不了解。
这般,洛水再看那痛不欲生的二人,这是天要亡他们吗?还是说,这就是大限将至的前奏。
洛水有些无力地看着晁勐爻,“你知道的方法是什么?我来操纵。”
晁勐爻没办法动手,脑子也不太灵光,看着洛水呆了呆,“不行啊!我得自己操纵。”
洛水被他气个半死。这都啥时候了,还那么轴呢?她往眧眧那边走去。不论怎么样,她都是在摸爬滚打中走过来的。
那么多艰难险阻都挺过来了,没理由这一次退缩。
她将自己的袖子拉起来,手腕上清晰可见一个血点,贯穿她的胳膊。
她抿唇,抬起头去看眧眧。
眧眧此时一动不动蜷在那里,洛水疾步走过去将她抱起来。
就在她抱住眧眧的那一瞬间,眧眧的身体开始剧烈抖动,她本来就已经被封住内力,被眧眧剧烈一撞,就感觉那针在身体里窜了起来。
洛水只觉得背后撕心裂肺的疼,她抱着眧眧的手一颤,停下来。
她正喘息,就见眧眧的眼睛突然瞪着寨门外。
寻着眧眧的目光望去,洛水看的清楚,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正是昭瑜。
她的本命蛊在身边飞着,而她整个人的气场也与旁的时候不一样。她冷冷没有表情地走过来,不言语将眧眧接到自己手里。
洛水将眧眧交给她,看着昭瑜没有说话。
这里的惨状几乎将云门的顶级战斗力消耗尽。
洛水抿唇看着昭瑜,就见她将眧眧放在地上,推她几下,“醒醒,灵蛊控制不了你的。”
洛水看着干着急,不由得去看彧吟。
晁勐爻已经去了彧吟跟前,他不灵活的手指慢慢动着。他的汗从额上流下,依旧不停手。
彧吟还没有从入魔中醒来,他近乎疯狂的想要力量,源源不断的力量。
彧吟在此时贪婪的去找寻来自四面八方的力量。此时的人在他的眼里只是力量高低的个体。力量而已。
洛水见状,飞奔向彧吟。
说时迟那时快,彧吟大发狂性地往晁勐爻身上扑去。
只听得一声呼啸而过的声响,洛水愣在原地。紧接着她便看见挺着肚子的莨夏站在彧吟面前,手中挥着追云扣,口中念念有词。
莨夏看了一眼洛水,“过来。”
洛水有点不好意思地走过去。
莨夏朝着她后背一挥手,那针便从她身上飞了出去。
洛水摆脱了钢针的封印,虚脱了一般跪倒在地,她粗喘几声站起来,“小姐,您怎么来了?”
莨夏不回她,只问,“你怎么回事?”
“我,鲁莽了。”洛水低下头,这一夜过得飞快。若不是她轻敌,被人暗算,彧吟也不会因为失去昭妍而狂性大发。
洛水不肯辩驳,咬着唇道,“小姐,我去杀了陆氏兄弟。”
“不用去了,陆轩留着还有用。”莨夏轻描淡写收回追云扣,左手中有一点点红色的影子在不断的逃窜。
莨夏一把将它握在手中,顺手砸向眧眧。
洛水已在先一步将晁勐爻的针逼出。此时晁勐爻恢复了战斗力开始骂娘,“待我去杀了那些偷袭人的杂碎。”
“没用。”莨夏不轻不重的这一句话说出来,恰好所有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彧吟躺在地上落泪,看着天慢慢退成墨色,然后,雨滴落下,混杂着他的泪,分不清到底是泪还是雨。
洛水走到他面前蹲下来,“能站起来吗?”
没有问他为何难过,也没有指责他能力不够。
走近他,将手伸给他。
这一瞬间,彧吟望着洛水。雨打在她的脸上,不是出水芙蓉般好看的模样,却好看的让他驻足。
彧吟拉住她的手站起来,对莨夏道,“门主,是我的错。”
“自然是你错。”莨夏并没有安慰他,此时的她挺着肚子和所有人一样站在雨里,看着眧眧慢慢转醒。
昭瑜见眧眧恢复了意识,将她平放到屋檐下,自己转身往寨子外面走去。
洛水看着她离开,想唤住她。莨夏没有动,她便没有叫出口。
四个人一同站在雨里目送着她离开。
洛水将莨夏拉到屋檐下,“小姐,您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及孩子不是?”
莨夏抬手将脸上的雨水擦干,望着洛水,“云门的事现在变得很复杂。你跟我回去。”
“可是彧吟……”洛水低声道。
莨夏望着她,“我没有不让你与他交往,可是洛水,他必须独自处理云门内部的事。”
洛水明白莨夏所说的,“我跟您回去。”
“把眧眧带回去。”莨夏这会儿头疼的是眧眧。那孩子吸收了灵蛊,随时可能被灵蛊反噬。这才是最要命的事。
再者,莨夏所有的计划都被这几个人打乱了。他们所能退守的最后一步呗堵死。那么,就只能出世了。
莨夏略做思考,唤了一声,“彧吟,你过来。”
彧吟闻言走过去,“门主。”
“云门之事你来解决,五日之后,务必将寨子整顿的固若金汤。”莨夏望着彧吟。
彧吟点点头,“一定不负门主厚望。”
莨夏沉思片刻,“寨子改动一下,我们是正经门派,搞得像是山匪一般可不行。”
彧吟附和,“这便去改。”
“记住了,云门是谁都不可以欺负的。”莨夏扫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
无人不受鼓舞。
莨夏离开寨子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边露出鱼肚白。
洛水赶着车,车里坐着莨夏和醒来了的眧眧。
眧眧呆呆望着前方,仿佛失了魂魄。
莨夏折腾了一夜,此时正在闭目养神。
“门主。”眧眧呆呆傻傻的唤了一句。
“怎么?”莨夏睁开眼睛看她,“你想怎么样?”
“我想报仇!”眧眧突然转身看着莨夏,“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可以。”莨夏稍稍坐直身子,“回去了以后我会让你找你的仇人。”
“我的仇人不是陆氏兄弟吗?”眧眧一脸懵地看着莨夏。
莨夏阖眸道,“是不是陆氏兄弟并没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背后的指使者是谁?”
“主谋?”眧眧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主谋。”莨夏声音平静的毫无波澜。仿佛她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那谁是主谋呢?”眧眧天真的问,“我可以去杀他吗?”
“以后永远不要用”可以吗“这三个字。”莨夏看着她,是一种严厉的训斥。
眧眧怯怯的点点头,“我要杀了他们。”
莨夏扯唇,“对。你要杀了他们。这才是你应该有的姿态。”
“可是门主。我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眧眧一天认真的问。
“不要问我。问你自己。”莨夏坚信眧眧不是一个脑子不够用的孩子。
眧眧望着莨夏看了许久,“与许家有关吗?”
她试探性的问出这一句。
“怎么会想到许家?”莨夏步步紧逼。不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觉得。只有许家知道我们寨子在哪里,他的嫌疑最大。”眧眧煞有介事的回答。
赶车的洛水听到里面的声音点点头,眧眧果然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只不过没有昭妍的教导,她会不会长成她所期望的模样了?
这样的事不能细想。洛水让看着前面一辆马车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车不是旁人家的,正是晋王平时所坐的。洛水顾念着主仆一场,没有说什么,让他们过去。
可是那马车好像是专门要挡着她的去路,停在原地不动了。
洛水蹙眉,不等他开口眧眧已从车里钻了出来,“去告诉他好狗不挡道。”
洛水忙撩起帘子看莨夏,“小姐,真的那么说吗?”
“那还能有假吗?”莨夏问她,“是不是我说话不好用了?”
“不。”洛水硬着头皮出了车厢,对着那马上就叫,“好狗不挡道。”
正说着话。成墨云就从前面的车里面钻了出来,“你说的什么话?”
成墨云这样的问话让洛水的后背突然间,冒出一股冷汗,“给晋王殿下请安。”
她从车上下来就地跪拜。
成墨云看了一眼风尘仆仆洛水,“这一大早的从哪里来?”
“从山上回来了。”洛水闭口不提昨夜惊险之事。
“去山上干什么?”成墨云一句接一句的问。
洛水被逼退,她抬头看了看成墨云,“殿下,此事应该与您无关吧?”
“哦。”成墨云站在原地看了看车厢里,“她过的还好吗?”
“殿下,此事与您无关。”洛水坚决不重复给成墨云的话。
“走。”成墨云叹的口气钻进车厢里。
洛水看着他们的马车离去,这才松了口气。
最让他想不到的是,虽然成墨云离开了,却将锦灏落在这里。
洛水此时哪有心情管他的在与否,看了看他。没好气的上车打马而去。
锦灏也不知道何时磨了的好性子,你不不停地跟着他们的马车身后。
洛水只能在城里不停地转悠。
自然他们又不是随便转转,莨夏早已定了目标要去许家讨回公道。
云门到底惹了他们什么?要这样赶尽杀绝。
事情真实的样子。他们不去许家是不会弄明白的。
莨夏你只觉得虚假和官服有高见。不玩儿,她在去许家之前先去了一趟官府。
瞿府台端坐在大堂上,望着堂下的莨夏,“堂下何人?状告何人?”
莨夏看着瞿府台,“我要状告许家。”
“你可要想清楚了。”瞿府台面无表情道。
“我想的很清楚。”莨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真的是……
“你要告许家什么呢?”瞿府台问。三班衙役站两旁。早已面面相觑。
莨夏看了看瞿府台,“滥杀无辜。”
“可有证据?”瞿府台问。
“你答应不出手,我便能赢。”莨夏自信道。
“赢?”瞿府台终于忍耐不住了。
莨夏一笑,“你说的对。就是要赢。”
瞿府台自然没有说什么,一笑,“本官讲证据。”
“好。”莨夏哈哈一笑,“只要您不去搅事,我会把一切都办的漂亮。”
瞿府台飞了个眼神给锦灏,他可不知道要怎么继续演下去了。他与许家无冤无仇,断不会找他家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