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王!”后面一哄涌上来,不知是谁提着我的肩膀拉我起来,绞痛越来越厉害,疼得我都快牙齿打颤了。
林晓白看到我的样子自是乐开了怀,“你担心我说出来吗?你担心我告诉浓墨吗?那你要不要求我呢?”
我发现,浓墨不是不能说话,而是他身旁有消音的透明墙,他在冲我喊着什么。我听不见他说话,他却能听见我们说话。
几个人没能拉起来我,因为实在太疼了,我力气都使不出来,变成墨汁,从肉体变成墨汁,如果是一下子呢,那是否痛不欲生?我想杀太阴,却要先送自己入疼痛的地狱。
“我看看。”赵爷爷想给我把脉,我身子一转,整个人几乎趴到了地上,“让我看看,我看看你怎么了。”
我低着头,任由散乱的长发遮住眼睛,然后有深意地撇头,趁大家不注意,递给了赵爷爷一个眼神。他马上会意,知道了我的疼痛来源。不再坚持给我把脉。
“你自己都能折磨死自己,看着真叫人心疼啊。你还请来了一个帮手,我看也不怎么样嘛。”林晓白不屑一顾地说。“你将整个道观搬过来,我也不怕,区区多了一个道士,就能吓到我了?”
真是天真,我请他们来不是吓唬你的,是助△,我一臂之力的,你高看了自己的地位。
我闭了闭眼睛,金色视线忽明忽暗了几下。我的手撑在地上,感受着来自地狱般的折磨,我敢打赌,今晚我的血液可以更近一大步。
“太阴,还不迷途知返?”赵爷爷打着官腔,一看就是没对付过太阴,他还指望太阴良心发现,我突然好想笑,这样肚子更疼了。
林晓白果然像看稀奇怪一般看着赵爷爷,惊讶之于也不忘讽刺我这个病人,“哈哈哈。”她捂嘴笑,笑容越发娇俏,“璇王,你的朋友真可爱,死去的年初青……”她的视线飘到我的身后,“裴丰……”
“你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太阴,你就别怪我们对你残忍了。”她看的果然是裴爷爷,裴爷爷的语气中带着心痛,裴丰的死,他的心痛不比我的少,裴丰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早就跟亲爷孙一样了,如今,阴阳两隔,家破人亡,闻者伤心。
林晓白的下巴一抬,“你也该去陪伴他的黄泉路了!”盛气凌人,活像个威风的女将军,然而,她是现实生活中的女恶魔。
浓墨放弃了说话,他的表情压抑又痛苦,好像疼的是他。
不知道生孩子是怎么个疼法,我大概也是要生了……
“王,我终于找到了!”蛇医弟子兴奋地举着一个小瓶子,挤到我面前,“王,速效止疼药!吃了立刻有效果,这个无任何副作用,你先吃了,你不让道士看,我是个医生,理所当然的。”
我吞下了止痛药,对他摇头,拒绝开启看病模式。止疼药,对我这症状,一点作用都没有。这不是药的问题,毕竟,谁也没有预料到变成墨汁的怪象。
这一看就露馅了,还没到时候,怎么能被发现?
我咬着牙,眼睛疼得已经有些晕眩了,“好多了,还真的有用。”我笑了笑,“你很棒。”
蛇医弟子的表情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励,眉毛都飞到发际线了,“璇王都夸奖我了,我要告诉我师父!”
林晓白又想起来了,“浓墨,你知道吗?她在我被你关押期间,来找过我。”
她果然不放过我,将我见她的事抖了出来,浓墨的手扶着看不见的墙壁,脸上的表情愈加怀疑,他在看着我,他是不是早就猜到我见到太阴了?
不说,我一定会露馅的,我得找个完美的理由,当然,那一定是在我没办法掩饰的时候,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说我没见过她。
“我没有。”我一口否认了,“我绝对没有找她,浓墨,我的父王母后可以作证!”他们之前的确答应了为我作证。
“浓墨,他们不会骗你对不对?再说,他们为什么要骗你呢?”我本可以说他们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做危险的事,他们是父母啊,谁希望自己的女儿失去鲜活的生命呢?但我这么说了,理由是充分了,但我的计划就暴露了。因为没人告诉我,如果我参与会怎样危险,也没人告诉我,我要怎么参与,为什么就一定会失去生命,因为这不是那个阿璇可以知道的。
浓墨的的嘴巴没动,他没说话,而是眼睛深沉地从那里凝视着我,“太阴,你说我来过,那你有什么证据?”
“浓墨,你知道她现在整个身体都要变成墨汁了吗?”林晓白说。
妖王们明显又被震惊到了,“璇王要变成墨汁?璇王怎么会变成墨汁呢?太阴是在胡说八道吧!”
“再听听她又能胡说些什么出来。”他们决定静观其变。
“你们都不知道吧,你们啊,还将希望寄托在璇王身上,她隐瞒你们多久了知道吗?”林晓白说到开心处,站起来,走两步,“她的身体早就变化了,你们不知道。她欺骗了大家,骗你们与我作对,骗你们断了后路,她自己都快保不住了,又怎么能领导你们取得胜利?”
“她说的是真的吗?不会吧,璇王的事,星君知道吗?”
“墨汁?她不是妖吗?前世也是个蛇仙啊。”
“我是没听过身体可以变成墨汁的,如果是妖术还可行。”
林晓白见她的话引起反响了,又说:“身体?你们看到的这个身体未必是真的,璇王的身体早就变异了。表面的美丽皮囊骗了多少人,她的身体里面啊,不知多黑心,黑透了。”她转向浓墨那个方向,“浓墨,你都未必知道吧,璇王现在连血液都变成了墨汁,你让你看了吗?”
即使不是真的,我听到这句话,心里还是会咯噔一声,浓墨的面部反应就没什么意外的了。相隔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我都能看到他眼里溢出来的震惊和心碎,他看着我,张了张嘴,没说话。
“血液都是墨汁?这怎么会?”
“太离谱了!”兔王不肯相信,“这太离谱了!一个妖王,会变成墨汁,你怎么不去写小说啊!妖界的好故事太少了,戏台子上整天就那么几出戏,看腻了,你也去写剧本吧。”
“这还真不好说,我听小道消息说啊,璇王有时确实举动怪异。我一朋友在蛇宫当差,亲眼见到璇王走后地上有黑色的东西。因为隔得太远,我朋友又在执勤,就没过去确认。但这一直在他心里,没处说,就跟我说了。”这质疑的声音很小,我还是听到了。呵呵,我们的蛇民真是交友遍天下啊,我苦涩地撇了撇嘴。
这个蛇民就是没被我抹去记忆的蛇婢吧,当时除了在偷看的浓墨,哪还有别人看见。接二连三被现实打脸,还有可以信任的人吗?我信任她,不抹去她的记忆,她居然转身就给我抖出来,还抖到了外族。
现在四面楚歌,责任大半都在我,我璇王活该!
渐渐的,一波非人折磨的疼痛消失了,我的腰也能直起来了。
九尾狐将我扶起,我稳住了呼吸,“太阴,你撒谎也要挑一挑吧,这么明显的谎言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以为你抓住了我的把柄,那不过是我故意留给你的小点心,你初得小点心时,一定高兴坏了吧,这次,还能当众吃了小点心,更是让你心满意足吧,你错了。我不让你吃它,它就是一个膈应人的存在,没人爱吃变质的东西。
林晓白勾唇一笑,那意思就是看我在玩什么把戏。
抱歉,“玩你”的把戏。
寒光一闪,一柄小剪刀带着刺痛划破了手背,白皙的手臂上立刻涌出了一道饱满的血痕,血很饱满地往外冒,“大家请看!拿来的黑色的血?这鲜红的血液难道还有假吗?”我抬起手,在心里命令斩妖链的光暗一点,再暗一点,这样再借着黑夜的天然黑,血液中的那丝丝黑色是看不到的,除非……它今晚变得尤为多……
在我举手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仿佛静止了。李晓白不相信地看着我正在冒血的手背,我看着浓墨微小的表情,他心疼又愤懑。林璇扛着斧头看好戏的样子……不过,最走心的一定是我的心跳,砰,砰,砰——
直到一声撕裂,“我带的药很多,璇王,你要不要再来一刀?”蛇医弟子一把拉下我的手,翻过来手背朝上,往上面撒白色的粉末,完了用纱布裹一裹,“这多傻的谎话,谁会相信啊,还不如说你是龙女转世呢!”
“璇璇,你还真就这么做了,这不是红色是什么?太阴,你色盲?”俊安子不甘心地说。至此,我是真的放心了,我赌对了!我的血液还没有发生大的变化,也许就是下一刻,但这一刻,它们成功骗过了所有人,也包括我。
“这不可能!浓墨,我真的见过她!她说了什么你想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