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您要出门?”璃王带着苏槿然给宸皇贵妃请安时,恰巧碰见宸皇贵妃带着嬷嬷出来,而嬷嬷的手上还提着一个篮子。
宸皇贵妃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颈前叠两层乳白色纱领,繁复而精致,容颜绝丽,宛若天仙,雅致温婉,一头青丝仅仅用一根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本来就乌黑飘逸的长发却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望见前方的俩人,淡然一笑,那一笑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
“尧儿,然然,你们来了,母妃想去护国寺烧香还愿。”宸皇贵妃看着璃王气色好了不少,心里的大石也终于落地,已故皇太后虔诚礼佛,所以便命人在宫里建了座佛殿,以往每月的今天宸皇贵妃都会去那静坐一会儿,或者听听大师讲解佛法,这么多年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可是由于她现在在宫外,所以便想着去皇家寺庙。
“母妃,我陪你去吧。”苏槿然扶着宸皇贵妃另一边的手臂,浅笑着说道,其实她是想多多陪陪宸皇贵妃,以此来减轻她娘亲当年犯下的错误,一个是她的娘亲,一个是她的母妃,俩人都爱着自己,她不希望俩人从此变成陌路人。
“母妃,儿臣也陪着你去吧。”璃王站在苏槿然身旁紧跟着开口道,黑眸带笑,其实他是希望随时随地跟在苏槿然的身边。
今儿个苏槿然身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兰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花瓣,下摆是冰蓝色的,胸前是银白色宽片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脚下一双淡紫色绣花锦蜀鞋衬托得她高雅无限,身上未施半点脂粉,肌肤仍然吹弹可破,嘴角流露出淡淡的微笑,一步倾国倾城,一笑迷倒众生,端的是绝色无双。
璃王站在苏槿然旁边,一身绛紫色常服也能穿出王者气质,头束白玉素冠,脚蹬鹿皮黑靴,俊美如天神,目光如炬,气质如华,俩人站在一起甚是登对。
“呵呵,好,都去。”宸皇贵妃似乎很高兴,美眸中充满了笑意,就着俩人的手上了马车。
马儿发出滴答答的响声,璃王和苏槿然坐在后面那辆马车上,马车行驶得快而稳,苏槿然靠在璃王怀里,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突然间觉得自己很幸福,很满足。
“在想什么呢?”璃王将苏槿然的发丝一圈圈的绕着,指尖处传来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
“楚君尧,你说母妃会不会原谅我娘?”苏槿然索性往下缩了缩,将头枕在璃王的腿上,黛眉微微蹙起。
璃王伸出洁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平她的眉头,带着一丝心疼道“然然,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再为这些琐事所烦扰,您放心吧,母妃已经不那么恨岳母了,从她对你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了,所以你也不要烦心。”璃王说得很有道理,毕竟如果宸皇贵妃真的很恨水千忧的话,那自然连带着也不会待见苏槿然的。
“但愿如此吧,我想睡觉,到了记得喊醒我。”苏槿然说完,小脸蹭了蹭璃王的大腿,找了个舒适的姿势,便安然睡去,昨晚被璃王折腾到很晚,今儿个又起得很早,所以苏槿然现在很累,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好,你睡吧。”璃王将榻椅上的一件披风披在苏槿然的身上,仔细的为她将边角捻好,以免她感染风寒,自己则靠在窗棱处闭目养神。
……。
“皇上,您从下朝之后就一直没有用膳,您好歹用点儿吧,不然身子熬不住。”王公公将太监端来的膳食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上,望着案桌上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小心的劝道。
皇上坐在椅子上,手指揉了揉眉心,带着丝疲倦道“王公公,朕不饿,陪朕去趟璃王府,就我们俩人,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皇上,奴才马上去安排。”王公公弓着身子退下,却在半道上遇见推门而入的楚挽晴。
“奴才参见长公主殿下。”这祖宗可是在宫里无法无天惯了的,惹到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即便自己是皇上跟前的老人,可还不是一样要避着她。
楚挽晴一身淡黄色云烟衫逶迤拖地白色宫缎素雪绢云形千水裙,头发梳涵烟芙蓉髻,斜插上一支蓝宝石蝴蝶发簪,娇艳的脸上薄施粉黛,斜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公公,从鼻孔里冷哼一声,高傲的从他身边走过,冷傲的说道“起来吧。”
“儿臣参见父皇。”楚挽晴对着皇上行了一礼。
“如此莽撞作何,真是无一丝南明国长公主的风范。”皇上扔下手中的奏折,语气有些严厉。
“父皇,儿臣是因为有急事禀告父皇,所以才会一时忘了规矩,还望父皇恕罪。”楚挽晴抱着皇上的胳膊低头认错,态度很是诚恳。
“什么事请让你如此毛毛躁躁?”皇上瞟了一眼自己的女儿,随口问道。
“父皇,儿臣得知挽颜皇妹昨儿个就出宫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宫,父皇,您说皇妹是不是遇到危险了。”楚挽晴凑近皇上低声说道,牟底闪烁着算计,今早自己安插在颜思宫里宫女传来消息,说是楚挽颜昨天出了皇宫,一夜未归,自己得知消息就赶紧告诉父皇,哼,一国公主彻夜未归,楚挽颜,你就等着吧,跟我斗,还早着呢。
“挽颜?”皇上敛眉思索,显然一时想不起谁是挽颜。
“父皇,就是颜思宫的楚挽颜,她昨天跑出皇宫,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父皇您也知道皇室女子名节最重要,等她您可要好好惩罚她,让她吸取教训。”楚挽晴此言一出就直接将楚挽颜定罪了,而且现在楚挽颜也不在,当然任由她随便说了。
“她什么时候跑出宫去的?身边的丫鬟是干什么吃的。”皇上对于这个女儿没有多大的印象,所以就连语气也是淡淡的,他妃子众多,都记不清到底有多少子女了。
“儿臣已经逼问皇妹的贴身婢女宝笙了,据宝笙说,皇妹是去了璃王府。”楚挽晴将宝笙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同时心里也在猜测楚挽颜是不是找苏槿然商量对策,因为再过不久北渊国的使者就要到京了,楚挽颜势单力薄,她为了逃脱这场和亲,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苏槿然帮忙,哼,想得倒美,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嗯,父皇知道了,晴儿,你先下去吧,父皇会派人带她回来的。”目的达到,楚挽晴也不再停留,听到皇上如此说,便听话的行了一礼“儿臣告退。”
“王公公,收拾一下,咱们马上去璃王府。”
“是,皇上。”
……。
不知过了多久,苏槿然睡得迷迷糊糊的,总是感觉脸色痒痒的,用手挠挠,不一会儿那酥麻之感又爬上脸颊,睁开困意浓浓的凤眸,猛地一惊,只见一张放大的俊脸正在笑望着自己,手指有规律的划过她的小脸,苏槿然打了个呵欠,一把拍开那双大手,伸伸懒腰道“到了吗?”
“马上就到。”璃王搂住苏槿然的腰肢往自己身边带,黑眸里闪着一抹别样的情愫。
“都还没有到,你叫我起来干什么?”苏槿然有些不满的回答,自己刚刚睡得正香呢,好梦被打断,肯定会不满的。
“然然,我们做点其他事吧。”一个翻身将苏槿然压在身下,薄唇擒住她如樱花瓣的娇唇。
苏槿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其他事’指的是什么事时,粉嫩的唇便被堵上了,此时她才明白璃王说的‘其他事’到底是什么了,清丽的凤眸染着一层怒意,瞪向上方的人,不过在璃王看来那瞪的一眼毫无杀伤力,嘴唇一路向下,制造着属于他自己的痕迹,苏槿然在这温柔的吻里渐渐迷失了自己,小手勾住璃王的脖颈,回应着他的热情,与他一起共舞沉沦。
车内温情逐渐升温,突然吁的一声,打断了俩人的热情,苏槿然推开璃王,理理被压皱的裙摆,望着胸口处那深深浅浅的吻痕,一个眼刀子射了过去,嗓音中带着一丝咬牙切齿“楚君尧,待会儿你让我怎么出去见人?”
璃王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剑眉微微蹙起,瞥见软榻上的面纱,满怀信心道“我有办法。”说着便扯过面纱围在苏槿然脸上,左右端详,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便带着她下了马车,苏槿然跟在他身后甚是无语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其他人也就罢了,自己是和母妃一起出来的,出门之时都不曾戴面纱,却在下马车时戴着,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干了些什么事请。
果然,当宸皇贵妃走下马车一眼瞟见苏槿然脸上的面纱时,不自然的轻咳一声,神情更是暧昧的在俩人中间扫来扫去,苏槿然被望得小脸绯红,幸好隔着面纱,看不出来,也所幸宸皇贵妃没有再说出什么话,如果真是那样,恐怕苏槿然要羞得钻入地下了。
护国寺乃是皇家寺庙,香火一直很鼎盛,苏槿然跟着宸皇贵妃踏上百步阶梯,带走到石梯末端,便见一座巍峨雄伟的大殿伫立在前方,上书‘大雄宝殿’。
宸皇贵妃交代了几句便带着嬷嬷进去祈福诵经,璃王见时间还早,祈福诵经可能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结束,所以他便带着苏槿然在寺内闲逛,大手紧紧的牵着那只柔荑,就这么往前走,时而低头耳语几句,时而仰头说说景致,缱绻温暖。
午时太阳正毒,所以苏槿然和璃王早早的会到了大殿内,刚进大殿,雾影便前来禀告“爷,刚刚王府侍卫传话,皇上摆驾璃王府,现在已经到了。”
“嗯,知道了,下去吧。”璃王淡淡出声,心里猜测父皇来璃王府应该是为了母妃吧,看来这件事得告诉母妃一声,苏槿然的想法和璃王不谋而合,俩人均是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答案。
“母妃,父皇去璃王府了。”璃王见着宸皇贵妃走了出来,上前扶着。
“嗯,那就都回吧。”宸皇贵妃听完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的吩咐众人打道回府。
璃王府。
待璃王他们回到王府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进入大厅,便见一身着明黄色锦缎华服的男人,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即便看不清容貌,单看这身装扮也知道是皇上无疑。
“惜儿,你回来了。”皇上转身看见来人,欣喜的走上前一把握住宸皇贵妃的柔荑。
宸皇贵妃透出手,福身行礼,浑身透着淡漠疏离,就连声音也是平淡如水“臣妾见过皇上,皇上,臣妾累了,想去休息,皇上请自便。”说完便走进内室,完全不给皇上半分面子,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她林惜宸敢用这种语气对皇上说话。
“皇儿,你也不想理父皇吗?”看着璃王也想离开,皇上立马拦住,语气竟有些哀求在里面,苏槿然自始至终不曾说过一句话,不知怎地,她突然觉得皇上也是一个悲哀的人,虽说身处高位,但是一样有自己的苦痛和无奈,宸皇贵妃是他的痛苦,楚君尧是他的无奈,虽然自己不知道他们父子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恩怨,但是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父皇请回吧,母妃想通了自然会回宫的,父皇应该很了解她母妃,她的性子是不能逼的,如果逼迫她,结果只会适得其反。”璃王站住脚步,却没有转身。
“好,朕不逼迫她,皇儿,朕想和你谈谈。”见璃王没有转身,皇上便迁就的走到他的跟前,眉目慈祥,不见一丝威严的样子。
“谈什么?儿臣和父皇没什么好谈的,父皇请回吧,还有许多国家大事等着父皇去处理呢。”恭敬的态度,恭敬的语气,只有君臣之间的礼仪,没有父子之间的融洽。
“皇儿,当初那件事真的不是朕安排的。”无奈至极的皇上只得吐出这句话,试图阻止璃王往前走的步子。
璃王脚步微微一顿,随即恢复正常,冷厉的嗓音中透着一丝寒意“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提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对了,挽颜会在璃王府小住一些时日。”说完这些,璃王便带着苏槿然走出大厅,璃王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感受到身边人的情绪波动,苏槿然停住前行的脚步,伸出手臂搂住璃王的腰身,将小脸靠在他的胸膛上,一字一顿道“楚君尧,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请你相信,不管以后的日子会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璃王回搂住苏槿然,将头埋在她的香肩处,无限疲惫道“然然,对不起,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他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开口说这件事,他害怕自己一旦说出口,然然就会离他而去,如果真是这样,那比杀了自己更加的残忍,他不敢冒这个险,只能拖一日算一日。
苏槿然轻拍璃王的背,好似承诺又好似保证道“楚君尧,我不会逼你,等你哪天想说了再告诉我也不迟。”俩人相拥的背影被午后的阳光拉得老长。
此时偌大的大厅内,只有皇上和王公公俩人,皇上就这么呆呆的望着宸皇贵妃离去的方向,脸色一片惨白,身子也晃了晃,心里好似被针扎般难受,痛得他快不能呼吸,王公公在一旁担忧的望着,担心皇上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王公公,回宫吧。”皇上扶着王公公的手臂,无精打采的吩咐道,往日那一身威严的气势也消失不见,现在的皇上浑身充满了苍凉之感,好似经过岁月的洗涤,布满霜华与无力。
……。
日子就这样悄悄划过,一天的时间一眨眼便溜走了,第二天清晨,一处荒凉的道路上,一辆看似平凡的马车正在缓慢的行驶着。
楚挽颜躺在榻上,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昭示着熟睡的人儿即将醒来。
“公主,你醒了。”子竹坐在旁边,看着一脸迷蒙的楚挽颜,淡淡出声。
“神医?我为何会在这儿?这是哪里?”楚挽颜混乱的脑袋逐渐清明,待看清周围的环境时,吓得立马翻身而起,一连串的问题喷射而出。
“这里是南明国边界了,即将进入北渊国,至于公主为何会在我的车上,我觉得公主应该好好问问你的好王兄。”马车行驶了一天,而楚挽颜也昏睡了一天,看来璃王下的迷药很充足,这样自己就没有办法丢下她,只能带着上路了,真是好计谋。
“王兄?这是怎么回事?”楚挽颜脑子里一头雾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完全不知道。
“怎么回事?还不是你那好王兄担心他的好兄弟也就是本公子我路上孤独,所以把你迷晕,送到我这里,陪我说话解闷的”哼,说得好听,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楚挽颜小脸上浮现一抹胭脂色,不过由于子竹正在气头上,所以没有注意到,其实现在楚挽颜心里绝对是狂喜不已,她不知道一向不管闲事的王兄为何会突然管起自己,不过她很喜欢这样的惊喜,只要能跟着他,自己吃再多苦也愿意。
“神医,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楚挽颜也看出子竹的不高兴了,心里担忧的想着,难道他不想带着自己?嫌自己是个累赘?
“公主不必自责,你也不知情,只能怪你那王兄太狡猾了。”子竹出声安慰道,心里早已将璃王凌迟处死了几百遍。
“那我能跟着神医吗?”楚挽颜将自己的情绪压下,带着丝小心翼翼问道,和心上人独处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只是楚挽颜还是担心子竹会拒绝,如果真是这样,那她都不知道自己改怎么办了。
“难道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公主,我此行去北渊国是有要事办,途中可能会经历许多磨难,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即便这样,你还是要跟着我吗?”说实话,子竹的这番话有些夸大,当然这也是他故意为之的,目的自是希望楚挽颜不要跟着自己,不过子竹显然低估了楚挽颜跟他在一起的决心。
“神医放心,我能吃苦,就算是有生命危险我也要跟着神医。”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你身边,最后一句话楚挽颜没有说出口。
“那好。”事到如今子竹也没有办法,只能让她跟着自己了。
“公子,前面就是北渊国边界了。”说话的是车夫,是一名暗卫乔装而成的,除此之外,璃王还派了好几名武功高强的暗卫暗中保护。
“嗯,走吧,小心点,多注意一点儿,我们是外地人,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烦。”子竹撩起幕帘嘱咐道,此行经过的是北渊国的一座小城,子竹的目标在北渊国国都皇宫,所以并没有在此处停留,只是草草用了午膳,便又马不停蹄的赶路,他希望早日到达国都,早日查出事情的真相。
就这样子竹一行人走走停停,三天之后方才到达北渊国国都,子竹乔装易容了一番,把自己和楚挽颜扮成小厮模样,而那名车夫则是易容成世家公子,前往北渊国探亲,就这样,三人很容易的混过城门侍卫的检查。
“公主,你先休息吧,我得出去一趟办点事情。”夜幕降临,子竹带着楚挽颜在飞云阁住下,飞云阁是北渊国最大的经营古玩字画的地方,自然也是楚君尧的产业,子竹没有选择客栈,就是担心身份暴露,住在这儿,办事相对容易得多。
“公子,这是您要的皇宫地图,而且属下已经打探清楚了,北渊国皇帝今年四十有余,据百姓们说他是一名勤政爱民的明君。”虽然不明白公子为何要自己去打听北渊国皇帝的事情,但是身为暗卫就是要服从主子的安排,只须遵从命令便可。
“嗯,你下去吧。”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子竹换好一身夜行衣,脸色蒙着黑布,几个跃身便来到皇宫上空,子竹武功深不可测,侍卫对于他来说如同虚设,就这样,他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宛如无人般慢慢游走,根据暗卫提供的地图,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找到了勤政殿。
勤政殿内烛台还在燃着,看来的确如百姓所说,北渊国皇帝真的是一名好皇帝,深夜还在批阅着奏折。
“皇上,茶凉了,奴才去给您换一盏。”贴身太监小熙子将案桌上的茶盏端起来,恭敬的对着身旁的人道。
“嗯。”北渊国皇帝眼眸未抬,手中动作不停,仅是淡淡的嗯一声,却充满了帝皇威严。
小熙子躬身退下,子竹此时正紧贴在窗棱下,看着出来个小太监,确定里面再无其他人时无声的从窗户跃进。
“谁?”北渊国皇帝自幼习武,耳力灵敏,就算只有一小点的动静自己也能听见。
子竹没有惊慌失措的逃跑,而是挑挑眉,慢慢朝着案桌走去,心里第一次对这个所谓的父亲有了改观。
北渊国皇帝则是要吃惊不少,但是也一样坐着没有动,眼眸微微眯起,镇定的看着下首的人。
“皇上,可是有刺客?”门外侍卫焦急的喊道,正欲冲进来护驾。
“没事,刚刚是只野猫,你们退下吧,没有朕的吩咐不许进来。”北渊国皇帝意外的没有将侍卫喊进来,只是让他们在门外候着,对于这一点连北渊国皇帝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他总是有一种感觉,眼前这名黑衣男子不会伤害自己,所以自己才会让侍卫退下。
“呵,陛下难道不担心我是来取你性命的吗?”一道邪魅的嗓音自面巾下吐出,一撩衣摆随意的坐在椅子上,动作恣意潇洒。
北渊国皇帝确如暗卫所说,四十余岁,身形偏瘦,面容俊逸,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减一丝,反而更加的儒雅,的确是一名美男子,难怪会生出如此妖孽的儿子。
“如果朕说你不是来杀朕的,你会相信吗?”北渊国皇帝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厉眸更是直直的望着眼前的男子,总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似多年没有相见故人。
“陛下倒是很自信嘛。”子竹回了一句,语气淡漠无比,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喜悦。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总是有股亲切感,我们之前见过吗?”北渊国皇帝实在很好奇这么男子到底是谁,听声音很年轻。
“陛下说笑了,草民只是一介布衣,怎么可能一睹天子的真颜呢。”这句话伴着浓浓的讽刺,呵,当然没遇见过,在我还没有出世时,娘亲便已经撞柱以示清白了,在你的眼里我早已不存在了,怎么可能会见过呢。
北渊国皇帝听出这话里的讽刺,心里有些纳闷儿,为何他总觉得眼前这么少年有些针对自己?
“这位公子,既然我们不相识,那公子是否可以取下面巾呢?”他很好奇面巾下面到底是一张怎样的脸,莫名的心情居然有着一丝激动。
“陛下当真要看?”子竹懒懒的回应一句,邪魅的牟底充满了笑意,只是这笑似嘲似讽,好似在等着什么好戏上场一般。
“是,朕要看。”北渊国皇帝点点头,只当做没有看见他眼里的讽刺。
“好。”子竹起身走近案桌,伸手将脸上的面巾缓缓摘下,露出一张妖孽魅惑的俊脸,眼眸黑如曜石,牟底凝结了冰霜。
当北渊国皇帝看清子竹容貌时,大脑轰的一声炸开,身形晃了晃,眼里是震惊与不可思议,还有一丝难以置信,浑身颤抖着走到子竹跟前,俩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望着彼此相似的容颜,一个冷静自若,一个激动难耐,北渊国皇帝伸出颤颤巍巍的手似要抚上他妖孽的脸庞。
子竹头一偏,冷淡的笑道“陛下这是作何?可要折煞草民了。”他拒绝他的示好,他来的目的不是认祖归宗的,而是为他苦命的娘亲讨回公道。
“她没死。”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眼前这名男子的那张俊脸简直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任谁也不可能认错,难怪他觉得男子的身上有一种熟悉之感,想来这便是父子之间的感应吧。
“怎么,陛下很希望她死吗?”子竹一派悠哉的回答,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望着他。
“她好吗?”北渊国皇帝忍住将要滑落的泪水,颤抖着声音问道,她真的没有死,禾儿,你真的还活着,其实当他自己看见这名男子和自己相似的脸庞时,他就知道,她没有死。
“呵,那陛下觉得她应该好不好,被心爱的男人误解,百口莫辩之时,你知道她的心有多痛吗?你能体会到那种锥心般的刺痛吗?”一提到沈秋禾这些年所吃的苦,子竹腾地站起来,妖孽的俊脸上是蚀骨的恨意,邪魅的牟底冰寒刺骨,氤氲着浓浓的仇恨。
“朕知道误解她了,是朕对不起她,当年之事发生后,朕不相信禾儿是这样的人,便让暗卫去查,后来证实是后宫里的妃子下药陷害禾儿,待得到答案时,已悔之晚矣,朕下令赐死了那名妃子,其家眷一同处死,可是即便如此,禾儿也不会回来了,当时朕确实是怒极,没有听她的解释,哪知她性子却是如此的刚烈,带着肚子里的你一头撞死在大殿上,朕赶到之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将她搂在怀里一遍遍唤着她的小名,可是她还是走了,她的身子在朕的怀里慢慢凉掉,是朕害了她,如果当初朕肯听她解释,或许就不会是现在的结果,你们母子也不会流落在外,受尽苦楚。”
“受苦的我是娘亲,我被她保护的很好,她很坚强,独自承受着所有的苦,却从来不对我说一声,或许在陛下左拥右抱之时,我娘正在暗自垂泪呢。”子竹打断他的话语,在提到沈秋禾时牟底充满了感恩,他很幸福,有一个爱他如命的好母亲。
“她在哪里?朕要去见她。”激动发颤的嗓音昭示着此刻他的心里有多急迫,恨不得立马就可以见到她。
“她在南明国,当年苏靖诚在路边发现的她,便将她带回南明国,成了苏国公府里的一个小妾,呵,一国皇后居然是别国臣子的小妾,说出去真是丢尽你们北渊国的脸。”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