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晚,都要远超一切的绚丽,华亲王府不是所处地域灯火最亮的,却绝对是最喜气洋洋的。
虽然华亲王很奇怪的到现在都没有回府,三位世女也都默契的忽视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各在自己的园子里呆着,没有露面。
阿婆原本就多的皱纹此时更多了,走去门外柱子下,远远望着大门的方向。
黑衣人悄无声息出现在眼前,对她点了点头,又消失不见。
阿婆不知怎么松口气,大门那里传来躁动,华亲王爷终于——可算是回府了。
阿婆快走几步,和一堆恭敬跪迎的下人不同,鞠躬表示一下,华亲王阴慕华解下身上的披风,抬起头一眼看到有些焦急过来的管家,摇摇头,示意宫廷这趟一切安好。
已经是接近四十的年纪,脸上保养的却还和二十多岁的人没什么两样,但是偶尔一些角落总能找到皱纹的开始,发鬓一些死角也能看出一点苍白。
能有连续四个京城顶尖之女的母亲,其面容想也知道,只可能更好,不可能不好,五官菱角分明,一眼看去清清楚楚一目了然的干净利落,带着点似乎过分的正直与浩然正气,隐隐还能看出只能属于一个老臣的死板,硬生生撕毁了一张本来邪魅冷艳的脸庞。
不需要多久,王府四面八方都过来了人,可见消息传播之快,不肯早上一点,也不用迟到几分。
和阴炙一路的,除了理所当然的迷情,还多了另两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时间倒退两时辰前,天还只是即将西沉的模样。
华亲王君听闻四女儿回来,还愿过后就迅速回了府里,因为生下阴炙时的那场变故,后来虽然有很好调养,还是难免落下点病根难除,等到了王府门口时,一下马车,头竟然就头晕目眩,脚步也不稳起来。
阴年祁赶紧去扶住,“四姐刚刚回来,一时半会儿又不会丢,父亲您注意点,要出什么事,可不把刚刚回来的四姐给急死。”
“相信四世女待会就会赶过来,王君您不必心急,嗯,瞧这不到了吗?”阿婆脸上挂了笑意,看着将一堆下人远远甩在后头的女子,脚步匆匆的从那边过来,见了这,就更快了几分,阴年祁比谁都快上一点的看了过去,生的仙姿玉色,宛如粉雕玉琢的一张少年面孔,在看到那个好像没什么变化,又整个人都变了一般的女子时,双瞳剪水一对眸子里,乍然惊起一丝波澜。
与这位四姐姐的相处时间,他自认没人能比上,偏生,却是不能说的秘密。
华亲王君乔孜笑了笑,察觉到什么,微眯起一对温婉如水的杏眼,似是关心的看向身边这个并非亲生的孩子,冰肌玉骨,玉貌花容,端的可谓是倾城国色。
阴年祁被发现,匆匆低头,转而扬起一笑,身上每一件华贵的物件都好像瞬间黯然失色,“四姐姐。”
阴炙到了两人身前,短短看下弟弟,就行礼去,“女儿见过父亲,女儿不孝,多年在外,不能在父亲膝下尽孝。”
“好了好了!回来就好。”乔孜不过三十七八的年纪,养尊处优的也一直看不见脸上有什么岁月的皱纹,仍然是年轻时一般的样子,只是毕竟已为人父,多了几分成熟的婉约和韵味,过去执起这最小女儿的一双手,放在手心细细摸着,视线随这一双有几分筋骨分明,薄茧的手向上打量,这个女儿一直在外地,但不管怎样终是自己亲生,还好,还好当年不像老三一般,“炙儿这趟回来竟是又瘦了,外面虽也有人左右随侍,可终究比不过家中,你也该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哪天随王爷进宫,求个活计就在这京城安着吧!堂堂王府世女,老在江湖上跑也不像个话。”
阴炙一愣,知道这父亲总得说些什么,却不想是这个,唇角扯开一笑,“什么瘦了,炙儿在外头自由自在着了,父亲就放过我吧!”
“你啊!都是小时候惯坏了,这王府是你家,何必在江湖上同那些个草莽一样,不想为官就直说,知道你这性子。”王君絮絮叨叨着,边替女儿整整有些凌乱的衣领,“身边会伺候的也没有一个,听你一直宠着个叫什么迷情的孩子,可靠就娶回来,爹看那孩子也不是个会伺候人的,顺便替你找几个贴身的。”
阴炙心底里咯噔一声,迷情正好过来,听到这话赶紧低下头去,停下自己急急忙忙跟上来的步子,远远的站着,滋味算是五味陈杂。
阴炙已经十九,自然知道这事不能再拖,迷情永远是那张脸,不说谁也不会知道他有多少岁,但在这人间,也不好像以前那样一直给随意过着,便点点头,“炙儿这次回来有一半也是为了这事,到时还得劳父亲费心了。”
“那也得先立了正君再说,爹当然要操心,就你让爹尽操心。”乔孜嗔怪的打了下小女儿的肩膀,长高了啊!都大了,大了!
想到什么,面上露出许些怀念,阿婆笑眯眯看着,“还是先回屋吧!王君,您这一身正装的也不太好,和四世女站门口,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
乔孜像此时才想起,低下头看了眼身上专门为了还愿的装束,再看看刚回来的女儿,的确毛躁,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衣服都不带换的,没个世女的样子。想到什么,急匆匆拉了女儿的手,“去我那,看我这记性,前些日子在温衣阁定做的锦绣流云应该是好了吧!我记得都送到了的,也不知道尺寸对不对,快,去试试。”
说着就走,迷情陡然抬头,无措的看着这边,一双手着急的揪着衣衫,阴炙看过来,还没开口,乔孜已经察觉,“看我这着急劲,孩子在这都能不看到,快快,站那做什么,过来让我这做人爹的看看。”
迷情脸腾地烧起,不知缘由,傻了一样盯着阴炙过来,被王君大人一并拉住,“也是个俏丽的孩子,走走,先回我那青蓝轩。”
一大拨人簇拥着,进了府以后绝大多数四处忙碌去了,跟着的就只有几个一直贴身伺候的人,阴年祁另有住处,但是跟王君向来是府里走得最近的,没少在青蓝轩直接住宿,此时也亦步亦趋的跟上,漂亮的一张少年脸也是要即将嫁人披上红嫁衣了的,但想想已经好了的嫁衣,就忍不住的心烦。
面上不能有任何表现,看看天空,一片万里晴空,这王府上边的天空与外边并无两样,两样的,只是人而已。
青蓝轩依山而建,依水而居,但这不是说王府就有多宽,宽到连山都包了进去,而是人工移植的山峰河流,绿绿葱葱的竹林,青藤爬满的篱笆,在这布置奢华细致的王府里另有着一种风味,最开始的目的,却是为了献给现在整个阴朝最高贵的,那个男人。
数十年花费巨资,阴朝绝大多数的能工巧匠都曾在这里,留下或大或小的手笔,如今处处可见用心良苦,也住了个外皮一样,内里截然为两个不同灵魂的人,乔孜一直住在这里,理所当然又不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他的出身很微妙,是山间隐居,从前朝开始就一直在山里为家为农的平凡出身,当朝皇后宁子涯是云起山的仙人之后,他与他面貌九分相像,气质其实就截然不同。
父母早逝,与爷爷相依为命,当年恰好与交出兵权,放弃皇位,看心爱之人父仪天下的阴慕华相遇,碰撞出举世夺目的火花,在爷爷去世之后,理所应当的跟着来了京城,如今你要是再去找证据,都能找到当年山间的小屋,屋前的坟墓,清明时王府专人准时准点的扫墓,偶尔一次情真意切的还乡,一切都天衣无缝。
鸽都消息很强大,这是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悄悄开始的阴谋。人心不可把握,什么时候开始就鸽都也不知道了。
------题外话------
家里的网络就是不稳定~o(>_<)o~
再加上大冬天的,没空调没暖气的人伤不起啊!
求抱求收泪,求抚摸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