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贵如丧考妣。
从王伯钧那一出来,就赶紧前往王劫住的院子。
他明白,王伯钧之所以愤怒,基于两点。其一,就是自己和王轩交往过密,犯了他的大忌。这确实怪自己,因为知道了王伯钧最终是要选择王轩的这个谜底,所以自己下意识就偏向了王轩。如此幼稚,决不能再犯。第二,就是王伯钧监视王劫的事,却王劫反查到了。而且,还是以这么一种可耻的方式。这也是自己用人不当,当然,王伯钧明显就是想让自己当替罪羊,一个爷爷,怎么没可能承认自己监视自己的孙子呢?
所以,恶人得让自己当。
到了王鸿元的老宅子,傅贵深吸一口气,垂着头走了进去。还没进玄关,便有模有样鞠了一躬,然后才开口喊道:“小少爷,老奴傅贵求见。”
“行了,傅先生,怎么这么客气呢?进来吧,我劫哥一直在候着您呢!”张大彪挑起门帘,淡淡笑道。
如果说,在云城见过的那一面,让傅贵明白了王劫不是个喜欢妥协的人物。最近的几次接触,又让他对王劫多了几重看法。这小子比一般的同龄人的心思复杂多了。狡猾但不油腻,凶狠但不暴戾,如果说王歆是个难缠的小罗刹,那王劫就是个小阎王。看似平平无害,可他真敢要人命啊!
“谢谢张先生引荐!”傅贵不由自主客气了起来。
张大彪笑道:“不敢当,我,无名晚辈,怎么敢称先生呢。”
“不不,咱们都是一样,我服侍老爷,您帮衬少爷,说不准有朝一日,您就是我这个位子的人。”傅贵平时那张阴翳的脸,今天舒展的格外舒坦。
“傅先生来啦?”王劫阴沉着脸缓缓走了下来。
傅贵赶紧朝王劫垂眉拱手道:“小少爷,对不住,实在抱歉,老朽昏聩。错选了马大华和杨翠芝之流,让他们扰了您的清净。但是,那马大华所说的全是满口谎言,您可千万别当真,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老爷已经大发雷霆了,令我必须超您道歉。如今,我这负荆请罪来了,请您发落。”
客厅里或坐或站的几个人彼此笑了笑,这个老傅平时苟不言笑,总是一副深沉莫测的样子,今天总算认了怂。
王劫缓缓从桌上拿起了一根用油纸包裹的东西,像是一根闷棍,冷冷地朝傅贵走了过来。
“傅先生,您说什么?我不明白啊!”
傅贵看着王劫的眼神,还有手里的家伙,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说,这小子真要借着机会,打自己?就自己这把老骨头,恐怕挨不了一棒子就废了……
“小少爷,对不起,我知道那镯子对您意义很重,我回去一定教训那两个混蛋。还……还有,我从没让他们监视您啊,我……我是说让他们多照看你,又是告诉我……”
傅贵有些慌乱,语句混乱不堪。
就在这时候,王劫忽然笑了:“傅先生,我是说,您说什么呢?我怎么能怪你呢?明明是那两个老人渣自己作恶,和您有什么关系啊?我王劫再不是个东西,也知道您是长辈,我让我爷爷看看那视频,就是想让他还我公道,我怕你为难而已。你不要多想!”
王劫说着,将手里东西的油脂扯了下来,里面漏出来的竟然是一副拐棍。
这拐棍闪烁的光晕,一道道规则的花纹,十分好看。
“小少爷,你这是……”傅贵长出一口气。
“送你的!”王劫将拐棍递了过去,一笑道:“回到燕城就想送给你的,可是一直没机会,这不,今儿您有闲工夫过来,就送给您老了!”
“给我?”傅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啊!上次云城匆匆见了一面,八年未见,我见傅先生似乎腿脚有些不便,所以就请人给你做了这么一个拐棍。”王劫饶有介是地说道:“不是什么名贵的材料,这是一根十二道木拐杖。听人说,这个木材坚韧有弹性,很适合老人使用。”
十二道木,那是六道木、九道木的一个变种,也称极品降龙木,国内只有太行山上有这种材料。而六道木中出一根十二道木的概率几乎为十万分之一,这如果还是不算名贵,还要什么算名贵?
“小少爷,使不得啊,这太昂贵了!”傅贵有些激动,连忙道:“再说了,老奴何德何能,敢用您买的拐杖啊。我这刚刚给你制造了麻烦,实在无颜站在您面前。”
王劫坚持吧拐棍塞给了傅贵,认真道:“您受得起。我还记得,在云城那次见面,您手臂上缠着黑纱。这很让我感动。八年生死茫茫,我得到母亲去世的消息后,您是我第一个见到带黑纱的人。这说明,你对我母亲很尊重,就冲这点,我很敬重您。”
一席话,让老狐狸傅贵竟然有些热泪盈眶。
自己当时不过是主意了一下细节,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件事,王劫竟然一直记在心里。
有道是,识善者心正,记德者运长。一个点滴小事都记住别人好的人,着实让人感动。
“小少爷,您这是以德报怨!”
“不,我这只能算是以德报德。”王劫笑道:“行了,您老宽心吧,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和您没有任何关系。以后,咱们谁都不要再提。”
傅贵庄重地点点头,这次,他没开口说大话,也没说什么慷慨激昂之语,但是,在内心里,他对王劫已经有了新的认知改观。
告别王劫之后,傅贵一边摸索着光滑的拐棍,心中有些亢奋,一边赶往了西城的一个小旅馆。
马大华和杨翠芝跑掉了,他早就得到了消息,所以,来王劫这的路上,他就派手下去追查两人了。刚才得到消息,已经查到了,这两个败类就藏在这里。
“人呢?”
进了家庭旅馆院子,傅贵朝两个三级护院恶狠狠问道。
“回傅先生,两个老东西就在里面!”
傅贵生冷道:“走,跟我上去,我要打断了他们的脏手。”
三个人杀气腾腾上了楼,正好和一个带着卫衣帽子的女孩打了个正头面。没看清面孔,但是女孩错身而过的瞬间,傅贵好像感觉有点眼熟。
没来得及多想,就已经到了旅馆的门前。
傅贵一努嘴,啪的一声,三级护院将房门踹开了。
“马大华,你特麽躲进老鼠洞我也能把你揪出来!”
傅贵话音一落,就怔在了那,只见马大华和杨翠芝正哭爹喊妈,四条手臂全都垂着,明显是断掉了……地上还落着一根橡胶棍,上面还带着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