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了程从寒,本应该是一件令自己欣喜的事情,可此时的安然,却是有着些许的纠结之感。
如果是自己独自一人,在路上与他偶遇,本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吧,毕竟是在这么一个接近离别与终点的时刻。
可是,此时……
“是啊,真巧。”安然有些不自然地瞟了一眼淡然如水的沈赤风,讪讪地笑了一笑。
沈赤风的在场,似乎有些打破了自己本该有的那点欣喜之情,毕竟,自己不愿意在程从寒的面前,表露出任何一丝与沈赤风有任何的关系。
“这位是?”程从寒依旧是那副招牌的温柔笑容,当看到在一旁略显不悦的沈赤风时,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照例询问了一番。
“我叫做沈赤风,是……”沈赤风刚刚的不悦已是被满脸的狡黠之意所代替,虽是礼貌回应,却是带着几分的戏谑之意。
“是我的同班同学。”不等沈赤风的话语说完,安然便抢先了一步,生怕他要胡乱说话。
“哦,是这样。”似乎是在意料之中,程从寒微微地一笑,冲沈赤风点了点头,算作是初识的礼节。
“当然是这样。”安然不给沈赤风任何反驳的机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再次抢了话茬。
对安然如此的表现,沈赤风似乎并没有恼怒,只是闭了口,静静地站在了一旁,冷眼旁观眼前的二人。
“回家么?顺路,一起吧。”程从寒微微地扬起手臂,示意了一下行走的方向。
“唔,也好。”至少,有程从寒的陪同,那沈赤风便不会对自己再有所不良企图或者不良举动了吧,想到此处,安然有了几分的心安,便随着程从寒的脚步,慢慢地行走。
如是,便是继续的前行。
刚刚的一前一后,已是成为了现在的并肩三人行,表面看起来是融洽的朋友关系,可安然却是隐约觉得,本就是略显尴尬的气氛,在程从寒的加入之后,变得愈发的冷淡。
这,算是什么事?
安然也有些微微地难堪,本是离别之时,有着许多的话语想与程从寒倾诉,沈赤风却是偏偏在场,令本身就有些脸皮薄的安然,更是无法开口了。
再次微微地叹息,将心中的幽怨,全部都化做看不到的水蒸气。
“是不是有些累了,喏,拿来吧。”似乎一向都是心细如发,又是她的一举一动,程从寒自然能够最先发觉安然的不妥之处。
“没有,没有。”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天气的些微转凉对怕热的自己并没有什么作用,安然的额上还是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虽说是略带婉言的拒绝,可程从寒却是没有给安然任何明确拒绝自己的时间,信手,便接过了安然手中略显雍容的书袋。
“哎,这……怎么好意思……”不是因为羞涩之意,只是因为,只有安然知道,自己的平日经常提在手中的书袋,是该有如何的沉重,毕竟让程从寒充当劳力,不是自己所期望看到的事情。
“怎么,要带这么多的书,好不容易遇到了假期,理应好好休息才对。”果然,接过了书袋,程从寒便觉得手上猛然的一沉,微微地皱了皱眉。
“马上是期末排名考试了,还要抓紧时间复习。”安然淡淡地一笑,缓缓地回答。
当然,这自然不仅仅地是为了期末排名考试,还有明年的排名考试,模拟考试,高考……直到能和你,在同样的地方,向同样的目标所奋斗。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心,面前的他,知道不知道……
一时间,安然有些意乱神迷,只是怔怔地望着自己不断前行的脚尖,愣愣地出神。
“复习固然要紧,可身体,也是重要的,还是多注意休息。”俊俏的脸庞,满是关切之意,看得安然心中不由的一紧,刚刚抬起的脑袋,慌忙垂了下去。
沈赤风修长的手掌,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盯着二人的亲密畅谈,冷颜相对,却是依旧跟着二人的步伐,并不言语。
有了程从寒的陪伴与畅谈,略显漫长的道路,不知何时,变得短暂起来,不知不觉间,已是日薄西山之时,自己所居住的那栋楼,轮廓也逐渐的清晰起来。
路程变的短暂,减少了疲劳之感,本该是令安然欣喜的事情,可此时的安然,却是没有些许的喜悦之意,有的,只是接近离别之时的那种凄凉与不语。
“我,到家了。”已是到了楼下,见到了平日里熟悉的面容和熟悉的景致,虽是不舍,虽是难过,可安然,怎么也没有再留他一分片刻的理由。
今日能够破天荒的见上他三面,恐怕,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了。
安然是很容易知足的孩子,即便是眷顾之后的残忍,还是愿意微笑着面对。
“哦,喏,你的书袋。”似乎刚刚在发呆,程从寒恍然回过神来,将手中的书袋递给了它的主人,微微一笑。
相视而立,均是不再言语,只是任由空气中的那份略微的悲哀,愈变愈浓。
“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似乎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程从寒最终微微地叹息一声,望着燃烧的越来越旺的夕阳,告辞离去。
“路上,小心。”不敢高声语,恐惊离别人。
这次的离别,不知道,下次再见面之时,又是什么时候了……会是在在炎炎炙烤的夏日,还是在漫无边际金黄之色的秋季?
水雾的逐渐爬升,最终模糊了视线,安然不知该如何言明此时此刻内心复杂的感受,只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回到房中,仔仔细细地整理杂乱不堪的心绪。
回转过身来,却是无意中碰到沈赤风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你,不回家么?”本就是心绪繁杂,躁动不安,安然已是没有心情再去理会沈赤风的纠缠,只想尽快将自己从这纠结不已的痛苦泥潭中,抽身出来。
“想,多陪你一会。”沈赤风的热情,似乎永远都不会被安然的冷言冷语或者拒绝所减少一分半分的,浅浅的笑,始终挂在两腮之上。
“对不起,你知道答案的。”安然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再加入另一个人的感情生活,毕竟,真正的感情,有那么一份,便足以。
“我……”沈赤风迟疑,怎么也不肯离去。
“安然,放学啦。”停放好了电动车,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从车棚处闪了出来,看到安然,便高声一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