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又复试了几批为“海澜湾”项目储备的人才。
我知道该约盛辉安排复试了,踌躇了好几次,还是给他拨了电话。
电话持续了几次,一直是忙音。
我坐在办公桌前,脑子有点乱。
那晚,他突然走了后,我再也没有与他联系,是不是真的是有意的避开。
我穿戴好外套,匆匆下楼。
B座17楼,前台小姐认得我。
“顾总监,你找盛总吧?”
我笑着点了下头:“嗯,他在吗?”
“很不巧,这几天盛总病了,一直没来公司。”
“病了!”我有点惊讶,“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
“我也不知道,哦,对了,盛总说如果顾总监找他的话,就让总部临时过来的人力部田经理就工作与你对接。”说着,前台小姐已经拿起电话,拨了内线。
田经理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女士,金丝框边眼镜,一头短发,微胖的身形,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裙装,见面一脸和蔼的笑,一看就具备做人力的特质。
“顾总监,你好,盛总已经交代了,不过我也是暂时借调过来,很多具体的工作还需要顾总监多协助。”田经理笑着邀请我坐下。
“应该的,共同的项目吗。”我笑着说道,“只是,这复试,谁最终确定?”
“盛总已经全权委托我了。”
“这样啊。”我略深思了下,不过或许这样也好,“那就明天安排复试吧,几个关键人才急需到岗提前准备工作。”
“好,按你的安排。”
我看着田经理亲和的笑,突然想到了什么。
“田经理在辉豪也算老员工了吧。”
“嗯,可是呢,四年了吧,辉豪壮大,我们也跟着发展,也自豪。”她笑着,做人力的就是这样,对公司从来都是褒义的。
“是啊,盛总为了辉豪的发展肯定也不容易。”我笑着望着她的眼睛。
“是,盛总可是难得的好老板,人好,努力,知识渊博,听说大学在国外专攻建筑学的。”
“大学?国外?”我抿了口茶,心开始有点乱。
“哦。”田经理笑了笑,“盛总的大学听说在国外读的。”
心头一紧,我盯着田经理,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盛辉怎么可能是在国外上的大学,他明明是陪着我在这座城市里上的,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他连我们的过去都想全部抹掉。我追问道;“哪年在国外上的?”
田经理一愣,可能看我有点着急,转而又恢复温和的笑;“好像XX年大学毕业。”
“我也只是好奇,不过田经理你作为人力对人事资料确实掌握到位啊。”我恭维道,心却越来越乱,那应该是我和盛辉一起大学毕业的时间,怎么他却是国外上的大学呢。
“哪里哪里,盛总是个好老板,我们做员工的肯定要尽职做,而且盛总还是有名的大孝子,他父亲躺在医院那么多年,听说工作外所有的时间几乎都呆在医院了,这次,要不是这里的项目……”田经理正说在兴头上。
我的心越揪越紧,表面却浅浅笑着,那一刻,我想我该绝对是个好演员。
又是一个下班很晚的夜晚,天灰蒙蒙的,像一口大锅黑压压的扣在这座城市上空,风有点大起来,不知怎的,就莫名的来到了学校西侧的小广场,那是沿着城市中一条河渠周围建设的一根长带似的广场,有稀疏的树林,依然葱郁的低矮植物,有不怕寒冷跳舞的人们及偶尔几个叫卖的小贩,还有学校里出来的一对对恋人依偎在这冬日里……
路灯的光辉洒落,从那浩瀚的天际上空,越发衬托的整个夜晚的神秘……
我一步一步的走在这片喧闹里,心却静的出奇,明明人还在此,但是心又去了哪里……
是那六年前,七年前,八年前,盛辉拉着我的手漫步在这片恬静里……
昂首望向那无边无际的黑,伸出手却是我触及不到的幽深,手中还有丝丝冰凉,是雪花!只见眼前就如变魔术般,从那幽暗里洒落片片洁白,飘散在灯光下,飞舞,跳跃……
他就那样出现了在这梦幻里,温润如玉,雅致超脱,一身长款大衣在风中偶尔起伏,雪花落在他的发梢,拂过他温润的面容,也拂过他那落寞的寂凉……
他也会是寂凉的吗,我定定的立在那里,手还伸在半空,望着他缓缓走来,从梦幻中走来,应该是梦吧……
几米远,雪花横在我们中央纷飞,他看到了我,静静的立在那儿,凝着我,温暖如先前我的盛辉……
假若时光可以倒流,我好希望,这一切只是我们的初识,从那时重新来过……
“好巧!”他先回了神,露出淡淡的笑。
“原来盛总也喜欢这里……”我望着那笑,温暖如初,竟然半晌才从这似梦似幻中惊醒。
“没有,刚在附近吃饭,不知道怎的就走过来了。”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或许是真的病了。
“盛总,一般A大出来的人才更加留恋这里吧。”我望着身边落雪纷飞,丝丝感慨。
“原来顾总监是A大的呢。”
我症楞的凝着他那带着浅浅笑的温润的面容良久:“盛辉,到底是为什么!A大的四年你全部忘记了吗?”
我终于喊出了他的名字,为什么在他的面前我总是骄傲不起来,我讨厌那时的自己。
盛辉敛住笑,温柔的望着我,就如从前,每次都可以融化在他的温柔里。
“对不起。”他低下头,我看到了痛苦的皱着眉,似乎在努力挣扎着,然后抱着头,突然蹲下来,表情更加的难受。
“盛辉,你怎么了。”我着急的跑过去,伏在他的身旁,看着他的痛苦,却不知道他怎么了。
“我真的记不得了,那次车祸后,我的头就经常痛!”他有气无力的说道。
车祸?泪滑落,我蹲在他身边,抱着他,突然就不能自已,这六年到底隔了多少人和事。
这几天流的泪有我这些年的还多,这些年,我独自、坚强的走过来,不曾流一滴泪。
我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守着自己的骄傲,坚强的走下去……
我把他扶到身边的排椅上。
“盛辉,你从什么时间开始不记得的。”我试探着问。
“大学之前的事情全部不记得了,在国外上的大学也是看到我的毕业证才知道的。”他舒缓了下情绪,“是那场车祸,失去了我的妈妈,我的父亲也从此变成了植物人……”他又开始抱着他的头。
“盛辉,那我呢?”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他看的我的狼狈,却还是有点激动,“你的记忆力里真的没有我了吗?”
盛辉抬眸,难过而又自责的望着我:“对不起!”
我扶着盛辉的臂膀,对着他的眼眸,那深深的自责与无奈里,却没有我一点的痕迹……
雪还在纷飞,我和盛辉转身各自走向自己该回家的路,再遇到,已是陌路,人生,为何这般讽刺。
而原来,这也是他为何从此消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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