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目送一行人匆匆离去,心想他们是真的遇着急事了,都没能问清姓名,稍感遗憾,不过既然今天能遇上,说明以后还是会有机会再见面的,到时候再问也不迟。
刚才那位冷面将军开口说话了,正是那天喝斥车夫闭嘴的嗓音,冷峻疏离的感觉,却清醇悦耳,果然声如其人,下次遇见,要多和他说两句。
玉姝这么想着,自己也忍不住抿嘴一笑,幸而脸上罩着薄纱没人看得见。
那边高熙坐上马车,就抱怨霍英:“你这人好没意思!急在赶这几步路吗?到宫门外需要禀报入内,还不一样得等着?叫我与孟四多说两句怎么了?那小姑娘嗓音多好听啊,我一听她说话就想起我那走丢的小画眉……唉!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你说,她又没招惹你,你何苦吓她?”
霍英冷冷淡淡看着他:“我吓你的小画眉?”
“你吓着孟四!方才孟四在与我说话,你插什么嘴?”
“孟四说的是‘二位将军’,所以她不独与你,也与我说话!”
高熙:“……”
好吧,算你对。
“那你还如此粗暴无礼?把孟四姑娘吓的,就怕她以后再不敢搭理我们了怎么办?这些天忙着各样事务,好不容易能到街上转转松活一下,每次都遇见她,看见她就高兴,这是缘份知道吗?”
霍英嗤了一声:“或许是冤家呢?老话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你……真是煞风景!”高熙指了指他,气得不想说话了。
墨宝阁里,玉姝左看右看,最后挑选了一套名贵湖又去附近的点心铺子买几样点心,然后让平福去叫车夫赶了马车过来,主仆们坐上车往白府驶去。
因着先两日让金蟾来送过信,白府已知道今天玉姝会来,是以一进府门,玉姝便受到了热烈欢迎,当玉姝被四个小女孩围在中间争相喊姐姐,她不由得楞住:原以为只有孟云姝和董妙音,谁知又冒出两个妹妹来?
柳氏和白夫人见玉姝一脸懵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柳氏搂着长女,指着另外两个女孩儿告诉玉姝:“这是你宝贞妹妹,今年十岁;这是玉贞妹妹,今年八岁。她们是你卢伯父的女儿,靖安侯府的三姑娘、四姑娘。”
玉姝便又和卢宝贞、贞玉贞重新见礼,姐姐妹妹互相叫得亲热,把孟云姝和董妙音眼红的,也挤了进来大家一通笑闹,玉姝俯身抱了抱被挤得差点跌倒的董妙音,跟着抱抱妹妹云姝,见她和小朋友们在一起,笑得无比开心,整个人活泼明朗完全看不出先前的胆小怯懦,想来孟府的环境对云姝实在太不好了,跟着母亲远离孟府另僻住处才是她的活路,也才能让她更好地生长。
雪梨和樱桃送上四盒刚买的新鲜点心,白夫人说眼下快要开午饭了,暂时不让姑娘们吃,叫身边丫环先收起来,等午后再拿给姑娘们吃用。
樱桃又抱过来一个包袱,里面十多个瓶瓶罐罐、小盒子,都是玉姝新近刚做的各样花露,以及胭脂、口脂,原本都是送给柳氏母女和白夫人母女的,卢家姐妹凑巧也在,玉姝便拿了两瓶玫瑰露、两盒胭脂分送给小姐妹俩。
白夫人一看见玫瑰露眼睛都亮了,先教卢家姐妹每天要记得兑了水喝,又告诉她们这是玉姝姐姐用心做出来的,不是街上买的,所以不要分给别人,好东西自己用,最多给你们那贪杯烂醉的爹喝几口,因为这个能醒酒……卢家姐妹很信赖白夫人,咯咯笑着连连点头!
把几个小姑娘哄出去玩了,白夫人开启一瓶玫瑰露闻一闻香气,深深陶醉,直说青出于蓝胜于蓝,感觉玉姝制的玫瑰露就是比柳姐姐做的好!她和女儿吃用完一瓶之后,觉得似乎身子变轻了,走路轻快不觉疲倦,而女儿妙音胃口大开,饭吃得香精神头也足,白天高高兴兴地玩着,夜里再不会突然惊醒,能安安稳稳一觉到天明,小脸儿眼瞧着变红,真是太好了!
总之玉姝制的玫瑰露,比那什么人参仙药还管用!
白夫人拉着玉姝的手说:“以后啊,白姨和妹妹就专吃你做的玫瑰露,你做的也辛苦,白姨拿银子买!”
玉姝笑道:“白姨和妹妹又吃用不了多少,我供得起,不必花银子。不过,白姨这话可提醒了我,或许我真能开个铺子卖胭脂香粉、花露什么的,赚点零花钱?”
柳氏在一旁嗔怪:“你白姨不过是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白夫人道:“柳姐姐,我是认真的,没开玩笑!你忘了,当初我也劝你开个胭脂香粉铺子,你说那能值几个钱?其实是你小瞧了女人花在胭脂香粉上的银子数目,你自个儿不干,就让玉姝试试呗,赚头绝少不了!”
柳氏叹口气:“你不了解孟府,我如今可看得透透的:玉儿因为手巧绣活儿好,就被她大伯母关进绣房当绣娘使唤,若是让那些人知道玉儿淘制的胭脂花露能赚来银子,那还能容她安生?”
白夫人听了这话,勾起她一些不好的回忆,也跟着皱眉叹气:“那孟府真是可恶!唉,当时若能把玉姝也带出来就好了。”
柳氏黯然,玉姝安慰道:“没关系的,我如今在府里倒是比之前要自在些,原以为母亲与父亲和离之后,会隔绝我与母亲之间的联系,父亲却准我常出府探望母亲和妹妹,还让我劝母亲回心转意,再回孟府一家团圆呢。”
“回心转意、一家团圆?孟琳可真敢想啊!”白夫人好笑:“柳姐姐离开没几天,他那里就高高兴兴办喜事,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他倒还盼着旧人回去,是有什么图谋罢?”
玉姝说:“父亲交待我、让我转告母亲:务必要保管好那些书画古籍,那不仅是外祖父的珍藏,也是他的心血,他像照管幼童似的,小心照管了十几年呢。若母亲实在无闲空无心情料理,可请他来帮忙。他还说要让新纳的杜姨娘替我管看库房,重新整理母亲为我们姐妹从小置办起来的物品,我没有答应。”
“一个妾也妄图收管嫡女的库房?且不管这妾室脸皮有多厚,玉姝你可千万不能听你父亲的,他不安好心!”白夫人听着都生气了。
柳氏也担忧地看着玉姝:“你白姨说得对,不能听你父亲的。我知道,你父亲确实很看重很珍爱这批书画,但这是我陪嫁之物,既已决绝,就不可能再让他沾边!你院中库房里的物品也很贵重,一年年一件件置办起来的,将来给你们姐妹陪嫁用,若落在他们手中……”
玉姝道:“娘请放心,只要我答应劝告母亲回归孟府,父亲暂时就还会护着我的静玉轩,我已做好防备,加固门锁,时刻有人留守库房,每次我出府看望母亲,都会带些东西出来放在母亲这里,蚂蚁搬家,慢慢的总能全部运完。”
柳氏一听,也觉得这个办法好:“那这次你来,也带了?”
“带了四个箱子,说是给妹妹云姝收拾的一些衣裳和用品。”
“这孩子,挺机灵的。”白夫人笑道:“下次你就说是给你母亲收拾的衣裳和旧日用品。”
“是呢,正有此打算。”
柳氏也笑了:“为娘已托人买了处五进宅院,王妈妈正领人在那边装饰整修,过两天你让金蟾来一趟,那时能看好入住的日子了。”
玉姝高兴道:“太好了!女儿要来和母亲、妹妹一同入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