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宛城,这座被汉天子做为都城近二十载的城池却是“灯火通明”。街道空地上,满是入城魏军燃起的篝火。
他们搜刮全城,找到了一些藏于酒窟中的劣酒。又搜到十几条狗,二十几只鸡,还有一头瘸腿的骡子和一头瞎眼的驴子。又杀了几匹在行军中不幸受伤的战马。总算给每人都分上一份斤把重的肉,兑现了于禁的诺言---“若能提前进入宛城,给每个人都喝酒吃肉”。
此时,几乎所有魏军兵士都围着篝火,烤肉喝酒。只有百十名兵士象征性的守在城头,而且他们也同样在城头生起火来,烤起了分给他们的肉食。
于禁之所以如此松懈,是因为他笃定梁军不可能来袭城。若是梁军真有主动攻袭魏军的打算,早就应该在宛城设伏。即使不设伏,也应该抢在魏军到达之前进入宛城。而不是舍易求难的等魏军入城之后,再来攻袭有坚固高大城墙防护的宛城。
出宛城西门,向西北方延伸的一条土路到了十里外的地方,突然变的平直无比,且地面平坦,似是人专门修筑的般。而不是那种走的人多了,自然而然生成的土路。这条趣÷阁直的道路看上去并不宽,但实际上那是因为常年无人行走,部分路面被掩盖在杂草下的原因,它真实宽度足够并行两乘大型马车,或者够八骑并肩而行。
这条道路是当年冯宇修建的从沔水岸边至宛都的驰道。本用于宛城万一遇袭时,梁军能够及时赶来救援。可惜自始至终这条道也没派上它本来的用场。
此时,这条道路上传来一种说不出的闷响和类似纺车的声音。不一会,一骑骑战马从路上奔腾而过。接着巨大的四轮马车也被巨大的挽马拉拽着,从道路上飞驰而过,还能听到车轮将道路上的碎石子崩飞后落下的噼啪声。但奇怪的是这些战马的奔腾声并不是平常的马蹄声,那些大车也不是普通马车的辘辘之声。原来这些高大的战马马蹄上裹着柔软之物,马车轮子外层是橡胶所制。自然发出的声音不一样,而且比平时要静的多。
这支兵马自然是严颜领着去偷袭宛城的特攻部队。他从自己军团中抽选了最为精锐的重骑营和步兵营,以及全部的骑兵斥候。合计千余人的规模。他们用一夜几个时辰时间就赶到此处。
严颜的部下劝他多带点兵马,但他认为这千余人足够,若人马再多,不仅不会起更大作用,而且更容易暴露目标和拖延行军速度。
此时的天气是多云天气。天空中的月亮一会看的见一会被云彩遮挡住。正在向宛城快速行进的严颜,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前方两三个黑影正迅速的迎面而来,心里明白这应该是本部先行的斥候归来了。
那三名斥候来到严颜面前,为首的拱手叩礼道:“启禀严老将军,前方十余里便是宛城。宛城的魏军似乎防守松懈,大概压根没想都我们会来袭城。属下回返时,发现他们绝大多数都在篝火旁露天熟睡。想来我们潜入城中不是难事。我等三人,就是从城墙一角,利用绳索钩爪越过城墙,进入城内的。”
“那你们的行踪可否被人发现,若是打草惊蛇可就不好办了。”
“启禀将军,自始自终,魏军都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
严颜点点头道:“如此甚好。”而后又转身吩咐道:“此处距离宛城已不远,我们再行片刻钟时间,便下马步行。夜深人静,即使我们有所措施,马蹄和车轮声还是难免会引起城头魏军的注意。”
半个时辰后,严颜一行已来到宛城城下,那些大车,战马都藏在附近的树林中。先遣的两百余斥候,以蒿草为隐蔽悄悄的向城下摸去。每当月色皎洁时,他们便伏于草丛灌木中一动不动,当月亮被云朵挡住时,方才躬着腰继续前行。
实际上此时城头的守军都已深陷梦乡,当值的人也开小差掺瞌睡,哪会去向城下张望。不多时候,梁军斥候们就泅渡过护城河,来到城墙根下。
一个人取下背上的轻型便携弩炮,和另一人快速的转动着绞盘,拉开扭力弹簧和弩弦,而后他们上了一支带着钩爪的弩枪。砰的一声轻微闷响,弩枪钩爪腾空而起,咔哒声响后,钩爪正好钩住了垛墙边缘。一名背着绳索的斥候轻车熟路的便爬了上去。
他向左右一番查探后,向城下挥了挥手。又抛下五六根绳索,将绳索另一端固定到垛墙上,立刻有五六名梁军斥候顺着绳索向上攀登。
突然城头另一端传来阵响动,一个身影摇摇晃晃的向这边走来。城头的斥候心中暗道,不好,难道被魏军察觉动静了。他立刻伏身到一个垛口后的阴影中。
而后他听到来人吹着口哨,方才肯定对方并非是因为察觉什么才往这边来。斥候也不敢喊叫,伸出一支手拼命对城下做着手势,示意正在攀爬的其余斥候停止动作。可是夜色之中,正奋力向上攀爬的几人谁也没注意到他的手势。
那名摇摇晃晃的魏兵一抬脚站到垛墙上,解开裤子正要向下撒尿,却看到几个黑呼呼的身影向上移动,他以为自己酒喝多了,眼花了,将脑袋摇了摇再定睛望去。不错,正有几个人影在攀爬城墙。
他惊的刚要高声呼喝,一双大手就夹住了他的脑袋,嘎嘣一声,他已和对方面对面的对视着,只是他下半身已经失去知觉,嘴巴里想喊也喊不出,两眼越来越黑。他的颈椎骨已生生被扭断。整个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
梁军斥候将这软绵绵的尸体放到地上时,第一批斥候已登上城头,他们投下更多的绳索,又是一批登城而上…
宛城城头,七八名魏军兵士正围着篝火酣睡,对靠近他们的人没有丝毫查觉。直到刀枪斩入他们的皮肉,他们才痛醒过来,但是晚了,立刻又永久的“睡”去。
斥候们手起刀落,城头酣睡的魏军兵士如同案板上的鱼肉般,不消片刻便被清理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