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了结?太史彰有些茫然的眨了下眼,狐九妹害了他挚爱的女人,害得他与真正的女儿到如今才能相见,可这个女人陪了他近二十年,朝夕相对,悉心照料于他,他能如何了结呢?
“呵呵~”太史昭然突然笑了,眼神清亮如晨露,轻轻道:“我知你根本想不出该如何了结,那么,为什么你不去问问我娘,与小姨娘呢?”
“你娘?”太史彰以为自己听错了,太史昭然肯唤朱惜玉为娘,却不肯唤他一声爹,甚至不愿认祖归宗,心下对他,是有怨愤的吧。
怨他识人不明?怨他与杀妻害女的女人同床共枕二十年?怨他下不了狠心去为妻女讨回公道?怨他……
太史彰思绪纷乱,满脸茫然,眼神空洞的撒将出去,那一袭青衣的少女,眼神复杂,浅浅一叹,说道:“随我回房去罢,我娘与小姨娘,还有她,都在等你。”
“惜玉她真的回来了?”太史彰仍旧不敢相信。
“嗯!”太史昭然点头,当先转过身子,飘然而去。
太史彰一路踉跄着扑进屋内,却没见到想像中的场景。
狐九妹依旧蜷在地上,随太史昭然同来的白衣男人端坐于桌前,修长的手指如抚琴般,虚虚抚着桌上两块碧绿的石头。
早一步回屋的太史昭然,静立于白无归身后,紧张注视白无归的手指,她娘亲的魂魄,便在这碧石之中。
白无归不光帮她查清了身世,制住那妖孽,还为她犯戒,引回朱惜玉与朱怜玉的魂魄。
太史昭然感激之中,小小的忐忑了一下:自己好歹算是舍命求过他一回,不管是否自愿,只望白无归日后莫要她还债,权当两清好了~否则,这么大的人情,要用什么来还?
桌上两块碧石,在白无归的抚点之下,愈发的莹润柔和,终于,有两道淡淡的白烟,从石中氤氲而出,渐渐化成两道模糊的身影,飘飘荡荡的立于桌面之上。
“我只能做到如此了。”白无归有些遗憾的撇了撇唇,招魂之术,并非他之所长。
“呵呵~已经很好了。”太史昭然感激一笑,白无归回以一笑,垂眸思索片刻,刺破指尖,在两道模糊的身影上各弹了一滴鲜血,看着慢慢清晰的身影,满意一笑:“哎呀~我真是绝顶聪明,居然能自创出招魂术~”
“……”太史昭然瞪视着白无归,你是开玩笑么?你不会招魂术,胡乱招什么魂?
“呵呵~我乱说的,去与你娘亲好好聊聊吧,这屋内,我设下了结界,她们可随意走动,千万不要让她们离开屋子,还有,你们只有一个时辰。”白无归撇唇一笑,交待完毕,手曲成爪,将地上的狐九妹吸在掌中,施施然行出房去,贴心的替屋内的人与鬼魂们,关好了房门。
毫不温柔的将狐九妹丢入了花丛之中,将盛放中的娇艳压倒无数。
白无归一撩衣摆,席地而坐,眯起狭长的凤眼,对狐九妹笑道:“小狐狸,其实我到是有点儿佩服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是放在往日,说不定我还会帮上你一把,可惜呐可惜~”
“可惜,你不过是个懦夫!恋上一个凡人,不敢取夺,像条狗一样巴结讨好,残害同类!”狐九妹姿态可笑的栽在花丛中,眼中尽是怒火,恨不得噬尽白无归的血肉。
白无归不怒,依旧笑意殷殷道:“小狐狸,有几件事我来纠正一下。首先,我不耻于像你一般去夺取一份感情,因为,那才是懦夫所为。其次,现下像落水狗一般狼狈的人应该是你;最后呢~我与你,其实算不得同类~”
狐九妹眼前炸开一团血红的浓雾,雾散后,现出一只毛色血红的狐狸,九条红色的长尾轻轻摆荡着,令人目眩神迷。
九尾血狐?狐九妹有瞬间的怔愣,这种狐狸她曾听说过,是狐狸中最奇特,也是最悲惨的一种,因为九尾血狐,是逆天的存在,为天地所不容,就算什么恶事都不做,每隔四十九年,便有一次天劫。
“呵呵`”狐九妹笑中满是恶意,咬牙切齿道:“我诅咒你,死在下一次天劫之中!”
“不劳费心~”白无归化成翩翩白衣男子,嘻笑道:“你现在最好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如果我的心上人将你将给我处置的话~呵呵~我一定会让你活的痛、痛、快快。”
在痛字上加重了语气,白无归唇畔的邪笑,令狐九妹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悄然启唇,吐出一缕几近透明的气息。
“别跟我玩花样。”白无归伸指一弹,将狐九妹吐出的气息弹入一朵红花之中,再将这红花吸入掌中,慢慢的揉碎。
“你想放出狐涎向宫中那位求救么?”白无归笑的十分愉悦,“我劝你一句,你还是乖乖的比较好~你放心,解决了你,我便会去宫中,找那位讨些东西,到时候,我会将你的下场告诉他的,呵呵~”
狐九妹张了张嘴,想要痛骂眼前这笑的一脸春风得意,眼中却有着锋锐寒光的男人,却在话将出口时,又咽了回去,她怕惹怒了这男人,她便连见太史彰最后一面,都不能了。
狐九妹恨恨的阖上双眼,眼不见为净。
白无归看似悠然自在的坐在花丛之中,实际上在周身设了结界,他实在是不喜欢这浓郁的花香,斑斓的色彩。
这花园中艳丽的花朵,像极了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俗不可耐。
啧~白无归咂舌,太史昭然的母亲看上去到像个清雅之人,反倒喜欢这般俗艳的景色~
还好,太史昭然不喜艳丽,向来只见她穿过宽大的青色道袍,从头到脚无一件饰物,偏偏看上去,如此的赏心悦目,夺魂摄魄……
白无归唇角慢慢绽开一抹傻笑,连身后有人慢慢接近都不曾发觉。
“白无归?你是被人使了术不成?”太史昭然轻唤了两了,没得到回应,伸指欲触,又被结界弹开。
白无归如梦初醒,还好太史昭然打断的及时,要不然,这厮都快想到洞房花烛了。
“太史姑娘,现下不过半个时辰,你们谈完了?”白无归飘然而起,回身含笑望去,只一眼,便失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