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句话,叫平地起惊雷。
之前颜文臻觉得自己的祖父忽然间去世已经是塌了天。却完全没想到还有比祖父去世更糟糕的消息陛下出事儿了!
陛下遇到了袭击!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生死不明!
颜文臻听见这消息时,直接把给皇后的一锅薏米百合粥给扣到地上,滚烫的粥溅到她的裙角上以及鞋子上,她都没觉得烫。
“怎么会这样?”颜文臻喃喃的看着面前传话进来的小太监,片刻之后立刻厉声吩咐:“这样的话万不可传到皇后娘娘的耳朵里!”
“哎呦颜姑娘,这事儿是能捂得住的吗?”小太监无奈的叹息。
“坏了!”颜文臻也顾不得地上瓦罐碎片以及百合粥,提着裙子便往外跑。
外边已经乱成了一团,徐嬷嬷和几位大宫女焦急的喊人,叫太医,叫稳婆,叫医女。颜文臻急匆匆的跑进凤章殿内,但见皇后娘娘脸色苍白的靠在榻上,额头上渗着豆大的汗珠,情形非常不好。
太医和医女以及稳婆很快都到了,七八个人围着皇后娘娘,诊脉的,擦汗的,宽慰的,喂水的……一个个慌乱不堪。颜文臻看在旁边也插不上手,站了一会儿便转身出去,却在门口跟急匆匆进来的卫依依撞了个满怀。
“慌什么!”卫依依冷声呵斥颜文臻:“按照太医的吩咐给皇后娘娘煮汤水!”
“是。”颜文臻被呵斥了一声,慌乱的心反而定了下来,忙答应了一声急匆匆回了小膳房。
太医开得药单立刻送了过来,小膳房里放着常备的药材,颜文臻一样一样把药按照药单配好,放到药吊子里去炖在炉子上。
帝都城中风起云涌,几路兵马明征暗调,都是上层大人物在暗暗地博弈。
凤章殿里,辅政大臣姚盛林和卫大郡主一起同皇后娘娘商议大事,颜文臻亲自守在小炉子跟前给皇后娘娘煎安胎药。家国大事她不怎么懂,也不想去懂,但却明白一件事,若是皇后娘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得安稳,凤章殿里的这些人包括自己都在劫难逃。
邵嫣然和卫曦月两个将门女儿被卫大郡主叫进宫里来陪伴皇后,颜文臻见到她们两个人,心里更安稳了些。又想着卫曦月喜欢吃自己做的红糖玫瑰酥和琉璃紫薯,颜文臻想着反正左右也是闲着,外面闹哄哄的今晚是睡不成了,倒不如给皇后娘娘和这两位姑娘做些可口的甜点。
胆小的宫女太监各自都寻了借口躲了起来,几个大宫女都各自忙着,徐嬷嬷虽然年纪大了,但经历的事情多,倒也淡定自若。颜文臻便上前去说道:“嬷嬷,薯粉没有了,我要去御膳房拿些过来,卫姑娘最喜欢吃琉璃紫薯了,今儿她刚好在,我做一点给她尝尝。”
“这等小事,你不管打发个谁去看看就行了。外头乱着呢。”徐嬷嬷说道。
“你看那些小的都吓得各自藏起来了。”颜文臻轻笑道,“嬷嬷放心,这皇宫防卫重重,我不过是去御膳房拿点东西,不会有事的。”
“叫两个人跟着去。今儿晚上连个月亮都没有,你们那个八宝琉璃灯拿上。”徐嬷嬷叮嘱道。
“知道了。”颜文臻找了两个身体强壮的太监拿了琉璃灯往御膳房去。
御膳房离凤章宫较远,一路走过去要两刻钟的光景,颜文臻带着人去又挑着有用的食材叫人装了些,在御膳房又挑了几个人,让他们抬着东西回凤章殿。
原本只是寻常之事,虽然有些匆忙,但也没什么纰漏可言。
只是不凑巧,谁也没想到有十来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忽然从一旁的夹道之中冲出来,刚好跟颜文臻等人撞到了一起。走在前面挑着灯的太监被吓了一跳,张口骂了一句:“什么人,胆敢乱闯?!”
对方却不答话,嗖的一记冷箭射过来,登时要了那太监的性命。
八宝琉璃盏落地碎裂,火光照亮了地上的鲜血,颜文臻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趴下!”一声呵斥,伴随着数声冷箭声,嗖嗖的从耳边飞过。
颜文臻只觉得被人重重一推,一个趔趄就趴在了地上。离地上的一滩血渍仅有几寸之隔,不但摔得手肘疼痛,更被那血腥之味给冲的差点吐出来。
耳边一片铁器利器碰撞的声音,血腥味越发浓重。颜文臻缓了缓手臂掌心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刚起了一半儿,又被人从一旁拉了一把,“颜姑娘小心!”
一支冷箭擦着她的发髻飞过去,她的一头乌发顿时随着冷风飞扬四散飞扬。
颜文臻被旁边的太监拉着躲到墙边,使劲的摇了摇头才看清楚站在自己眼前的人竟然是卫大郡主。
“副统领。”颜文臻忙躬身施礼。
“这么晚了,你到处乱跑什么?”卫依依不悦的叱道,“你以为那冷箭上都长着眼睛,会躲着你飞吗?”
“我……”颜文臻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好了,别废话了,赶紧回凤章殿去!”卫依依说完,把手中沾血的长剑从地上死者的身上蹭了蹭转身欲走,又回头说道:“从这里往回走,左转,从凤章殿后面那过道绕过去!这边不安全。”
“谢副统领。”颜文臻忙道。
“赶紧走!”卫依依说着,又吩咐自己的手下,“叫人把这里清理干净。再找几个人拿上这些东西送到凤章殿去。”
颜文臻和御膳房的活下来的两个太监早就魂飞魄散,自己勉强能走就不错了,谁也扛不动那些食材了。
回到凤章殿,颜文臻先跑回自己的房间去把身上沾了血迹的衣裳脱下来丢进火盆里烧掉,又去抱着痰盂狠狠地吐了一回,然后洗手洗脸,喝了一大碗安神汤才渐渐地定下神来。
一夜血雨腥风颜文臻并没有亲眼所见,但自从这晚之后,卫依依之前的刻蓖冷漠变得不重要了,颜文臻似乎终于明白,那冷酷与刻薄只是她坚硬的外壳罢了,一个这样的女子,手持利刃挥手间取人性命,在鲜血之中穿行,生与死都在一线之间,外表有多荣耀,多光鲜,心里承受的东西就有多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