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暗叫不好,一个箭步向右拽了老苗王往边上一闪,只听那张矮桌直接撞到后面两米远的木墙上。
“哐当”一声,墙体明显震颤了一下,一块木板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缝,墙上的灰尘簌簌地往下落。再看那矮桌,就如一块豆腐被炸到地上,已经面目全非。
老苗王惊魂未定,保命要紧,也不顾什么形象啦,连滚带爬地往门口跑去。如果不是后土及时把他拉开,黑虎那么大的力道,自己这条老命不知还在不在?刀剑无眼,老苗王怕殃及池鱼还是跑为上策。
龙小庆仗着明面上是老苗王的儿子,又是新苗王后土的徙弟,跟他年纪一般大的苗家男孩都以他马首是瞻。他也当仁不让,把后土教他的功夫尽数教给自己的那些弟兄,当起了三苗族的孩子王。
后土知道这回事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也教他们几招,龙小庆能在三苗族站稳脚根,日后能帮自己许多忙。
看到老苗王往门口逃,龙小庆的小部下自然不会为难老苗王,那些捂着肚子的教头可不一定,见老苗王原来和后土是一伙的,有一位抄起一把凳子就往老苗王后背砸来。
“爹爹,小心!”龙小庆跳起一脚将凳子踢飞。说话间,人已挡到老苗王面前。
老苗王再也不敢乱动,双腿犹如抖蒜筛糠,全身直冒冷汗,干脆扯着龙小庆的衣摆躲在后面。
“孩儿,杀……杀了他!”老苗王从小庆身后探出脑袋,咬牙切齿地指着地上已被捆了手脚的拿凳子砸自己的瘦教头。
由于是来赴宴。教头们并没有带兵器。龙小庆事先做好埋伏,自然带了青铜剑。听到老苗王叫自己一声孩儿,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涌上心头,当真一剑飞了出去,直中那人的心窝子,鲜血立即从胸口和嘴角汩汩地冒了出来。睁得像牛眼似的瞳孔在摇曳的火光里煞是恐怖。
其他教头见状,再也不敢反抗。面如死灰地任由龙小庆的部下折腾。
再看那后土,电闪雷鸣的瞬间,已经推开老苗王如豹子般腾地窜到了横梁下。
黑虎运功于掌向屋顶击去,只听见巴掌宽的椽子吧嗒一声折断,椽子上隔着的瓦片哩哩啦啦地落到大厅地面上。黑虎足下一蹬,欲飞身上屋顶。
只争分秒,后土右手一抓再一扯,就剩半截腿还在瓦片下的黑虎被生生拽了下来。由于受重力作用,两人一起往地板上跌。快要着地时,黑虎右手趁势往边上的顶梁柱一推。被后土抓住的右脚立即改变方向朝后土的心窝踢来。
后土忙放了黑虎的右脚,身子往左一撇,稳稳地站在地上。一掌向黑虎劈来。
黑虎见后土已躲过,立即收回右脚站稳。说时迟那时快,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拆了十余招。
黑虎吃的东西少。中毒浅些慢些,但奋力拼杀,血液在全身上下游走,又加速了毒性的蔓延。巴豆毒性并不强,最是影响肠胃,只听咕噜一声,黑虎有一种想上毛厕的冲动。拳脚自然慢了半拍。
后土看出了黑虎的窘态,嘴角微微上扬,这正是让龙小庆练手的时候。于是一边招架一边朝着龙小庆吆喝:“庆儿,这边来!”
龙小庆正有此意,那些教头三下五除二就被收拾停当,这还没打过瘾呢。听后土一声招呼,挥着剑就奔这边来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龙小庆噼哩啪啦,一把剑使得龙飞凤舞煞是好看。
大家干脆腾出地方看这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后土明白,小庆的剑招看着精彩,实则内功太浅,都是些花拳绣腿。平时练基本功总偷懒,正好让他长长记性,磨磨性子。
只见黑虎虽然赤手空拳、腹中不适,但仍然左躲右闪,侍机寻找空档,小庆伤不了他分毫。
龙小庆觉得这么多下属盯着他,不能把黑虎拿下有失颜面,急功近利的他更是狂使绝招,把剑使得密不透风。
龙小庆的表演博得了那些少年阵阵掌声,一个个惊讶得嘴巴合不拢,对小庆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黑虎久经沙场,杀人无数,四十出头正值壮年,跟一个初出茅庐、十几岁的小孩子打斗,若不是因为腹中不适,哪怕他手无寸铁也能马上要了龙小庆的小命。
这会儿,见龙小庆使得累了,右边露出一个空档,立即撇过一剑,向龙小庆后边劈过一拳。
“小心!”老苗王大叫一声,一脸护犊子的神情。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虽然发生的事情太多,表面上有意疏远他,但自己内心是有龙小庆的。
龙小庆连人带剑被弹飞出去两米远,又把矮桌撞翻,一口鲜血喷洒了一地。
众人大惊人失色,老苗王更是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后土,“苗王,快救救庆儿!我不能再失去这唯一的孩子!”
龙小庆的部下更是拔出剑来跃跃欲试,准备上前来护主。
后土明白,龙小庆如果这一辈子想要震服这些人,在三苗族有所作为,就得凭自己的真本事。
他大呵一声,“你们谁也别动,小庆能行!”
龙小庆感激地看了一眼后土,老苗王的认可、部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他也是一位血性男儿,怎会轻言放弃?
龙小庆嗖地站起来快速一闪,躲过黑虎如钢似铁的拳头。那拳头速度太快来不及回收,一拳砸在被小庆撞倒的矮桌面上。
只听“喀嚓”一声,厚厚的楠木桌面被穿了一个大洞,大家又是一惊。
龙小庆趁机挥剑拦腰斩来,黑虎往上一跃,站到破了的矮桌横向梁上。
看来不教教龙小庆。这架有得耗了。
后土略作深思,目光如炬地盯着黑虎,冲着龙小庆喊道:“攻其下摆。”
龙小庆立即向黑虎下摆刺去,黑虎立即往边上一撇躲了过去。
“刺其面门、反撩后背、右伦劈剑、海底捞月……”
后土根据实际情况指挥龙小庆,龙小庆不再像表演似的把自己的剑招舞一遍,而是非常致命地切中要害。
这回黑虎越打越吃力,浑身上下都是剑痕。白色苗衣裂开一道道口子,鲜血染红了大片。
见此场景,胜负已定,后土不再传授口诀,任由龙小庆处置。
龙小庆就拿黑虎当老鼠似的耍弄。既不杀他也不让他跑,整得黑虎狼狈不堪。
黑虎累得满头大汗,趴在地上直喘粗气,“要杀便杀,这算什么英雄所为?”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龙小庆举起剑就要一头刺死他,后土使了个眼色。龙小庆立即收回剑。
后土上前一步蹲下身子直视黑虎的眼睛说:“告诉我,姚姬干什么去了?”
黑虎满脸污血,发髻松散。昏暗的火光下像只野鬼。他嘿嘿地干笑两声,“去杀你最心爱的姑姑姜原啦!你不是知道吗?你现在去也来不及了,姜原早就死了吧?姚姬这个有胸无脑的笨蛋,得不到帝喾。就沦为我蚩尤部落的杀人工具,哈哈哈……”
后土怒不可遏,抢过龙小庆手中的剑要结果了他,没想到黑虎却已咬舌自尽。
这时候,蓐收和有戎首领刚好赶到这边来。
后土担心姜原的安危,就把事情和大家伙交待清楚,让他们把蚩尤残余分子一律斩杀。嘱托老苗王暂时掌管三苗族事务。其余人等集合队伍到毫都去阻止战争。
后土交待后毕,拿着火把骑上赤兔马连夜出发……
话说姜原和帝喾、后土分别后,带上一百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六大马车的礼物紧赶慢赶到地往炎帝部落方向去。
姜原眉头皱成了川字,一路沉思不语,恨不能马上飞到父亲哥哥身边去。
蚩尤临死前的话不停在姜原耳边回想,“打倒我蚩尤的并不是你们炎黄联盟,而是我自己。你们看吧,过不了多久,华夏大地上又将掀起新的血雨腥风,那时的主角就是你们炎帝部落和黄帝部落……”
这才四年时间不到,难道蚩尤的话就得到验证了吗?
“不行,一边是父亲和哥哥,一边是夫君,战争得死多少无辜的族人?破坏多少和睦的家庭?”姜原的心似乎被割成了一块一块,痛得无法呼吸。
“夫人,速度太快,有一辆马车轮子坏了,需要停下来修理一番。”一名侍卫骑着马儿冲到前头来跟姜原汇报。
六月天,骄阳似火,看着来者满头大汗,姜原这才留神自己为了赶路确实有些超之过急,但如果跟着马车慢慢前行的话,指不定就来不及了。
“事情紧急,我先行一步,你们找个地方歇会儿,修好车轮再走。”
姜原头也不回,拽着鞭子往马屁股上用力一抽,“驾。”马儿撒开腿向前跑去,只听得见耳边呼呼的风声。
威仔见姜原加快了速度,它立即飞奔到姜原马儿后头紧紧地跟着。
到了第二天晌午,姜原和威仔已经进入姜水流域,按算到傍晚就能到达炎帝部落。
姜原累得全身像散了架似的,发髻凌乱而且粘满灰尘,喉咙渴得直冒烟。
看到姜河,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多少年没有回来了?
姜原翻身下马准备喝口水休息一会儿,威仔也热得真吐舌头,跑到姜水中游了一圈再回来。姜原冲着威仔笑了笑,为了自己,可把威仔累坏了,姜原一阵心疼。
姜原借机拿出牛角梳把头发梳理一遍,头发太脏好些地方打结,被姜原一拉扯痛得要命。梳了个垂丝分肖髻,顺便把梳子插在发丝里,就准备起身继续赶路。
正当她转过身来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妹妹,这是打哪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