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空喊了几声,还是一样没有一个应答的声音,这时候我就觉得奇怪,自己明明掉在了暗河湖泊里,可是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呢,这个地方又是哪里?
脚下的平整石块只有一席之地,再往别的地方看,所有目所能及的区域都只有一道道割开水流的石梗和尖锐的石笋。我记得舅舅和吻妹都说过,这个地方是很典型的喀斯特溶洞,喀斯特地貌的形成主要为石灰岩地区地下水长期溶蚀的结果。石灰岩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钙(CaCO3),在有水和二氧化碳时发生化学反应生成碳酸氢钙[Ca(HCO3)2],后者可溶于水,于是空洞形成并逐步扩大。又称岩溶地貌,除溶蚀作用以外,还包括流水的冲蚀、潜蚀,以及坍陷等机械侵蚀过程。
这种地下熔岩洞穴的形成主要是因为水流,所以只要水流还在它的空间就可能无限的延伸下去。然而安徽北部的这个地方早已脱离雨林气候,也不知道过去多少个年年岁岁,打造这里的强水流早已不再重返,岩洞干枯后就成了这样的一个天然石灰岩洞穴。
我把自己的寸衫撕下来一块襟子包裹住满面疮疾的腿,然后就缩在石头上边等边喊着有没有人啊,快点出来好不好啊。我这个时候说起话来就打颤的厉害,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确实很不舒服,而且这个地方虽然是在地下,但是因为水流的缘故,会感觉到有很缓的风,尽管很缓,但是吹在脸上都跟刀子在割似的。
我已经冷的快不行了,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有多久,见可能不会有人来了,我就开始更加的恐慌。心想,这是谁这么缺德啊,把我救上来了又不管我死活,这要真的一直等下去,还不如当时直接被淹死来到痛快。感情她把我救上来就是想让我重新再死一次,遭二茬子罪呀。
我开始抱着身体不停的颤抖,最后也管不得小/腿厉害的疼痛,开始在石面上来回跺步。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这辈子都没人来接我,我就这样在这里跺一辈子吗?
想着我就觉得是该主动一点找生路了。我记得在初中课本上的野外生存必读中说:如果在荒岛或者野山里迷了路,首先要找的就是淡水。如果找到了一条溪流就得沿着溪流往下游走。因为一般溪流都是要融入河泊江海的,那样找到活人的几率要大一些。
也不知道在这样一个地下暗河里用这种办法有没有用,但是在我现在基本上已经是上天无路的境况了,试着找找看,总比坐在这里等死要强吧。
想着我就暗自把心一横,从口袋里逃出手绢仍在水里。
这块手帕已经是我现在除了矿灯以外唯一的私有财产了。背包早已遗失在古楼里,这时候可能连同那包水哥‘垂涎’的卫生巾都被河童给撕扯了,也不知道接下来能不能安全无害的找到出路,没想到我王珊第一次下地就摊上了这样的绝境,看来还是舅舅说的对,大鹿干这营生早晚得把自己搭进去。
我看到手帕在会面上缓缓漂移随波逐流,然后就试图跨到前面的石梗,但是这里的石梗和石笋都太光滑了,根本站不住脚,我这往前一迈步子马上就跟踩在了玻璃上一样,一个踉跄就栽进了水里。
好在这里的水位并不深,脚下也光整的非常,我这个时候再从水里出来就觉得其实还是水里要暖和一点。当然我知道这已经是我的假感觉了,只是水下没有流动的空气,就感觉水温要暖和一点。
我遇此也不管那么多了,想必这一趟要是能出去不大病一场是对不起中医药组织了。
手绢在水里飘来飘去。后来也不知道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但是走着走着,忽然我没有鞋子的这只脚就踩到了什么贝壳一样的东西,我试着往前趟了一步发现前方更多。
这里常年水流不断,怎么会有这种颗粒状的东西呢,就是碎石籽也早就被水冲走了才对啊。
好奇着我就俯身摸了一把上来,而当我把这些小东西拿出水面的时候,就惊奇的发现,这竟然都是子弹壳。
遇此我就一愣,在仔细看去,子弹壳上没有半点水锈和浮着物,应该是才留下的。我记得当时和舅舅讲对讲机的时候,就听到背景有很嘈杂的枪弹声,遇此我就心想,难道当时的那个战场就是这个地方?
这样一想我就觉得很有可能,我是掉进暗河湖泊里才来到这里的,如果那只青铜棺椁堵住了湖泊的出水口,湖泊就成了一个死水湖,我现在可能还在湖泊里打转呢,所以我想那个湖泊肯定还有其它的出水口,而青铜棺椁堵住下面的漏洞,就是为了打开这个通道。
如此一想我就如醍醐灌顶瞬间释然了。我想这个地方可能就在那湖泊的下面,当时之所以能够收到舅舅对讲机的信号却听不到他们这边的响动,就是因为隔开我们的不是坚实的建筑和岩石,而是湖水。
难怪我们会找不到舅舅他们的行踪,谁又能想到,他们会走到湖底来?
这样想着我就忙往上呼喊舅舅和水哥,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这些弹壳又是在什么情况下留下的呢?难道他们遇到了什么危险?如果是有敌人,为什么看不到尸体?
这样想着我就觉得事情可不妙,这里说不准还有什么古怪的东西也不一定。
我焦急的喊着舅舅和兵子、水哥,但是足足走了有一百米还是没有看见任何线索,除了一些被打坠落的石锥和石壁上的弹痕,就没有任何的遗迹了,连一丝血渍也看不到。
这里的水路七拐八绕一点的规律也没有,也不知道我这是在往哪个方向走了,水流的轻缓快疾也不同,而且水路错杂,有时候一条水路会被石梗和岔道分成几路不同方向,有时候又有新的岔道汇来,而且走的时间长了就发现这里基本上都是一个单调的摸样,到处都是泛黄发光的钟乳石,然后就是石壁上的鱼鳞状白色石灰岩沉淀,除了有那么一点斑驳五彩外,也看不到任何规律。
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是走到什么地方了。此时面前就多出来一条倾斜向上的旱道。因为水位较低所以上面显得就要干净的多了,除了岩壁上还是会有湿哒哒的水线外,倒也和身陷的水道不大一眼。更加让人兴奋的是,此时我看到这个旱道的地面上还散落着很多子弹壳。
我想舅舅他们当时一定和我一样,随着水流乱走,于是走到了这个地方,所以我觉得舅舅他们肯定就是走进了这个山洞一样的旱道。
不容多想,我马上加快脚步爬了上去,但是一上岸,身体再一接触那刺骨的微风就感觉跟没穿衣服站在雪地上一样,全身都不禁的打起了颤。
因为实在是太冷了,我此时也没发呼喊舅舅他们的名字,就拢着身子趔趄往前走。走着走着刚拐过一道小弯,忽然就从侧面伸来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一把捏住了我的脖子。
一时间我根本来不及反应这是怎么一回事,连微弱的思考都来不及,整个人就处于一个蒙讷状态。只见这人怒吼一声就反手把我按在了岩壁上,然后我就看见一柄尖锐泛着寒光的匕首迎在眼前,直直的要往我的喉咙刺来。
我这个时候一点反思考的时间也没有,只是在心间升起一层原始的恐慌,但是很快这一丝恐慌就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当我缓回神来,就看见这是兵子握着匕首怒面迎着我。那双眼睛瞪的跟牛眼似的,胸前高幅度的起伏,粗气一个连着一个往我脸上冲,那神情就像刚刚从五百米加时赛里下来一样。但是我知道他这是极度惊慌和紧张造成的,再看兵子的样貌此时要是拉他去抗战剧组的战景现场,都不用化妆的。满脸不是划痕就是黑灰,衣服上巴掌大完好的布料都没有了,甚至一个袖子都断到了胳膊肘。
兵子见是我,稍愣了一下就松开了手,然后如释重负一样舒了一口气转身对我说道:“跟我来!”
兵子说着就转身往石洞内部走去,淡然若水。但是此时却激动的要命,我想此时要是舅舅的话,肯定会激动地迎上来抱住我痛哭的。但是他是兵子,这个冷漠的举动就很正常了,虽然我心里挺失落的,但是毕竟和他只是泛泛之交,即便心里有着再强烈的喜悦和激动,在眼前也只能冷漠的跟着他。
我们一路无语,我走在兵子身后看见他虽然不高,体格不大,但是体魄倒是强碩的没话说,那胳膊虽然不粗,但都是厚实的腱子肉,此时衣服一烂,就觉得这孩子八成是哪家健美社团的教练。
兵子带着我又是七拐八绕走后来到了一块巨石前,然后兵子又指了指巨石下的一条缝隙对我说:“韩老板和李漳水都在里面,你从这里下去,……当心碰头!”
兵子说完又要往回走,我见此就下意识的急忙问了一句:“你去哪?”
“我还要去观望入口,如果它们又来了,我们也有个戒备。”
兵子说着就直直的往回走了去,手上反握着匕首,看上去魁梧而洒脱。我这个时候就心想,“它们”又会是谁呢?难道这里还有什么敌对组织或者水怪猛兽?
然而看着兵子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黑暗中,我才觉得这里可不一定就比上面的鬼楼安生多少,只是我现在空想这些也是枉然,还是快点去见舅舅吧。
想着我就轻叹一口气,俯身下身,猫腰钻进石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