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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陵鬼楼:54石匣(1 / 1)

舅舅又把人皮地图端在手里看了看,然后对麻神甚太郎说道:“祭祀这就算开始了吗?《礼记·祭法》说:“除地为墠”。入口不会太远,应该就在这附近吧。”

麻神甚太郎摸着胡子往四下看了看,然后又摆弄了一下手腕上带指南针的手表。

“掘地为坎,封土为坛。”《礼记·祭义》称:“祭日于坛,祭月于坎。”坛与坎是相对的,坛高起为阳,坎下陷为阴。钟离国君世代近朱赤,避水阴。则为坛祭。《周礼·大宗伯》说:“以血祭祭社稷”。这里四方环水,朱灭阳衰,滴血化水是为枉忌。所以以祭法而观,这个地方不会设祭坛入口。应该是在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铙有三音六律,而这只青铜大铙又是三足迎六水,水动为音,水止音熄。所以入口应该已经被打开了。只是我们还没看到。”麻神甚太郎说着就原地转了个圈,然后指着远处一个黑暗地方对我们又说:“铙音不旋之地便是入口。我们的时间很紧迫。得马上就走。”

麻神说完就让他的两个学生带路,踩着狭窄的石梗往前走去。而石梗之下就是那些跳动的水虫,虽然看上去也不会把人怎么样,但因为数量实在太多了,谁也不想被他们咬到。

舅舅最后看了吻妹和阿甘一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拽住我的胳膊叫我快点跟上。

我这个时候就有点恍惚了,心里还在想着,就这么走了,吻妹他们怎么办?听舅舅和麻神的谈话好像时间很紧迫的样子,既然紧迫,那么就说明我们一旦走到了这个“紧迫”的另一边,吻妹他们却没进去的话,我们就在了两个不同的地方,面对的也将是两个不同的环境。

也不知道舅舅他们说到的祭坛是什么地方,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进去呢。究竟是这里会发生什么危险,还是那里面有着什么让他们向往的东西?

舅舅见我这时候发起了愣,就厉声喝道:“珊儿,你在想什么呢。走啦。”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生出那股子怪脾气的,这让我自己都觉得意外,心间好像燃起了一簇莫名的火焰,直燎的人心烦意乱如鯾挠喉。

我猛地甩开舅舅的手,然后什么话也不想说,背起吻妹的背包就跳进了水里。

也不知道舅舅在石梗上扯着嗓子喊了有多久,当我走到那些虫子堆里被弹跳上来的大虫子围殴的时候,舅舅已经喊都不喊跟着麻神他们往前走去了。

我在百忙之中转回头看了一眼他那颤抖的背影,心里是莫名的伤恸。

这些水虫的小爪子上面好像生满了一丁点大的小倒刺,一旦弹跳上来粘在了你的身上就很难甩掉,只能一个个的摘下来扔出去,而当你摸/到那黏糊糊的身体时,就会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好在他们并没有什么锋利的爪子和牙齿,不会给人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被咬到的当时是有些有痛又痒,但是真的不去看,慢慢的也就不觉得了。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也无暇顾及他们这样的往我身上猛蹿,甩着身子就往吻妹那边跑。

爬上石梗的时候吻妹和阿甘都已经趴在青铜大铙的沿口上往里面看了。也不知道他们都看到了什么,此时二人的脸上都青一阵白一阵的,然后我就看到吻妹推了推阿甘,见阿甘缓回神看向自己,就把矿灯交到他的手上,自己抬脚往里面翻去。

我见此也急着走过去,但是这个石梗实在是太窄了,又异常的光滑,越是急着往前走,反而好几次都滑了下去。

好不容易挪到了青铜大铙前,这个时候阿甘也看到了我,就紧着喊道:“东家,你怎么也来啦?”

我被那些虫子弄的已经心乱如麻,他们跟苍蝇一样,扒拉开了又会马上黏上,根本应接不暇。这时候就简单看了阿甘一样,对他笑了笑准备先爬上去再说,虫子不会弹的那么高,到了上面再弄吧。

就在我准备往上攀爬的时候,阿甘就又喊了一句:“东家,你就别上来了吧,这里没什么看头,你那背包里面有绳子吗?”

我闻此就把吻妹的背包脱下来翻找,这一找,可不得了,我竟然看到吻妹的背包里面有一块金光闪闪的东西,扯出来一看,竟然是那黄金大碗。

刚开始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或者是一口差不多的金色碗。但再用矿灯仔细一看,就发现这上面的图案纹路都是熟悉的,和那鬼楼里面的金碗应该一模一样。

见此我就觉得一阵惊骇,吻妹是什么时候把它弄出来的?想想当时的情形,吻妹应该没有时间拿这只金碗呀,而且后来也证实了,那是一栋虚无的影子楼,那么里面的东西就应该也是虚无实质的才对。

想到这里我又觉得不对,虽然前一栋楼是虚无的,但后来那一栋呢。但是我们一直都在一起的呀,除非……。这样一想我才恍然大悟,难道吻妹的这只金碗是在那密室里面拿的?

我记得当时吻妹先我们一步走进了密室,然后还挺兴奋的样子,那么会不会是那个时候呢?难怪那时候的吻妹显得神神秘秘,还被我和阿甘误以为是被鬼祟附体了。

阿甘见我在下面发愣,就急着喊道:“东家,你没事吧,没有就算了。”

我简单收拾一下自己的心神,把背包下面的东西都翻出来,这才看到那捆扎在一起的绳索。然后马上对着上面的阿甘摇了摇,喊道:“找到啦,找到啦!”

阿甘见此就面露喜色,向我招了招手道:“解开,然后一端系在铜腿上,再扔上来。”

我依法而行,但是距离是在太高,试了好几次才抛到顶上让阿甘接住。接下来阿甘就让我在下面等他们,说实话我还真不情愿就这样干等着,一来这里这么多蹭来蹭去的虫子弄的人心烦意乱,二来我也想上去瞧瞧究竟青铜大铙里面有什么。

我试着握住那铜壁上的鼓疮往上攀爬,当时看水哥和兵子爬的时候好像挺轻松的样子,而这个时候当我设身处地的尝试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根本做不到。好几次都是因为腿上有伤使不上劲而滑下来。

后来感觉自己是真的爬不上去了,也就放弃了,靠在青铜大铙底下挥舞着背包驱赶不停跳跃上来的虫子。

也就是这个时候忽然就从上面掉下来一个人,重重的摔在水里,那溅起的旖旎夹杂着黑色丝线扑的我满脸都是。

待我抹了一把脸上的脏水,这才发现那人是水哥。然后就从上面传来阿甘急切的喊声道:“东家,那是大水,快把他拉上岸,不然就要淹死啦。”

这个时候的水哥已经重度昏迷,仰面浮在水上,被那些虫子灰压压的压着,就像是一块沾满米粉的米粉肉在水里半浮半沉。

我噢了一声就马上跳下水去扶起水哥,但是他的块头实在太大了,想把他拽上岸,对于我来说简直就势比登天。又逢这些跳蚤一样的虫子到处乱窜,就像是置身于一个鸡舍一样,让思绪纷乱,不免有点自渐形秽妄自菲薄之绪。

我费劲气力终于把水哥拖到了较浅点的地方,这时候把他的脑袋枕在一块岩石上,这才算松了一股子紧绷的神经,甩着又酸又麻的胳膊大口喘息。

但是还没待我换回气力,青铜铙上的阿甘又急着喊了一声,:“东家,接住。”

我闻声就下意识的向上伸出了手,迎着走到青铜铙下。但是待我看清楚时,才发现阿甘这时候正在往外拖那包黄金,因为阿甘是趴在青铜铙的口沿的,身体站的不平衡,所以使不上劲,要把那包黄金拖出来就有点缓慢了。但等我往上看的时候黄金已经被阿甘拖出了青铜铙,正要往下丢来。我见势便心知不好,这东西我能接得住吗?从这么高的地方丢下来要是砸在我的身上,那还不就跟一台冰箱从二楼砸下来一样?

但是我这个时候已经避无可避了,眼看着那包黄金就这样往下坠来,自己却就跟变成了木偶一样,动弹不得。然后就是阿甘那响亮的吼叫声:“东家,接住咯!”

真不知道阿甘这是不是蓄意谋杀,当那包黄金重重的坠下来就快落到头上的时候,忽然身后就伸来一只手猛地把我往后拽了一下。

我这时候我已经有点发蒙了,但是很快就是阿甘在上面喊道:“诶哟,我的金子耶,怎么就没接住呢,快给我摸上来呀。……咦?韩老板,你不是走了吗?”

见阿甘这么一说,我方才知道,刚才拽我一下的人是我舅舅。我就知道舅舅是不会这样丢下我们的,要是他真就这么和麻神他们走了,那么茕茕孑立的他,又能怎么苟活呢,我可是他的亲外甥女,而吻妹和兵子又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伙计,后面的杖就没法打了。

这时候只见舅舅哼了一声对阿甘骂道:“摸你个蛋蛋,差点就砸死人了。”

这时候阿甘方才知道自己顾虑的不够周祥,忙着道歉,然后又从里面接过来一块方方正正的东西,看着像是一个石头匣子。

“韩老板,这东西你能接住吗?看着像是一古董,我怕给摔坏咯。”阿甘说着就把那石头匣子在我们眼前晃了晃。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都想要,快给我下来,吻妹和兵子呢?”舅舅好像对这个东西一点也不感兴趣,就急着催促阿甘叫上吻妹和兵子赶快下来,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说着话,我就看到吻妹从上面探出了头来,然后就是满脸灰垢的兵子。这时候他俩就像是刚从烟筒里爬出来的一样,黑的只能看见一双眼睛在扎啊眨巴的。

两人看到我和舅舅后都嗞着瓷白的牙齿笑的心得意满,但是不一时,这个笑容就定了格,然后我就看到他们都两眼惊诧的看着远处,满脸都是惊骇与诧异。

见此舅舅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迟疑着不敢转身去看,只是呼吸的节律变的深沉和无章,然后对我说了声:“珊儿,来不及了,我真后悔带你来这个地方。”

我见舅舅说这话的时候是这般的绝望,这般的自责,就觉得事情已经到了紧迫的边缘,在我们的身后可能已经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整个世界都静止不前了,就连那些炸锅的跳虫也变的安安静静躲到了水下。四周只剩下我们各自的心跳和无章的喘息声。再然后就是那卟啊卟的骚/动声响,像是一群河马踩着溪水渡河的声音。那声音渐行渐近,啪啪的拍打着水面,越来越彻响,越来越紧逼。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时候我的矿灯还没有转过来,但是在黑暗的河道尽头,我看到那边竟然就像是燃烧着火焰一般,整片都是血红的眼睛,彷若一片缀满红宝石的黑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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