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五说看见下面有人,我们都以为那是潘莹,但是当我透过密密织织的树叶,瞅到这个人时,就不由地翻涌起一阵惊骇,因为从这个人身上衣服的颜色判断,绝对不是潘莹。她可能也是个女人,梳着马尾辫子,穿着一身酱紫色的上衣。距离太远,又有树叶摇晃干扰视线,所以看的也不是太清楚,隐隐灼灼间我看到这个人背着一个大号的蓝色旅行包,和我身上的一模一样。
看到这里吻妹他们也都自然的朝我看了过来,因为下面那人的装扮太像是我了。此时她正站在一张大船下面四处张望,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看神情好像是在等待什么。
距离实在是太远,无法捕捉她更多的体貌特征。胖子的望远镜也在沉船的时候遗失了,不然这个时候正好可以用到。
没有望远镜,吻妹就用手机拍照来聚焦画面,将那个地方放大,好确定那是什么人,是和我们一样的误闯者?还是居住在这里的东道主?
我们都把头凑过去,看着吻妹将远处的画面放大到不能再模糊的限度。手机毕竟不是专业的用具,没有物理镜片聚焦的效果理想,放大到一定限度,画面就迷糊不清,和贴着磨砂玻璃纸似的。我们也只是能看个大概景象,对这个女人的体貌特征还是没有更多更细致的了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人绝对是个女人,还和我穿着一样颜色的衣裳,背着一样颜色的背包,梳着一样的马尾。
手机屏幕里,我们看到这个女人正东张西望,神色好像有点慌张,和小偷正在给别人把风放哨似的。
我瞅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也越发觉得索然无味。可能那里就是一个和我们一样的误闯者,也没有看到第二个人,多半不会是什么恐怖分子。
胖子也惦着脚过来凑热闹,但他看了半天也没能看见有什么人,除了晃晃荡荡的树叶子,什么也没有看到,就抓了头问我:“东家,你们说的人,我怎么没看见呢?是什么人,不会是男妹子说的郑和大军吧,都五百多年了,他们还在船里?”
“你不是说要给他们上香磕头吗?他们特此来迎接你的。据我所知古代人都很好客,他们说不定看见你一亲切,一感动,就留下你了。”
我正和胖子兜侃之时,吻妹忽然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呲的倒吸着凉气对我说道:“
东家,我觉得这个人就是你。你看她手腕上”
吻妹忽然点了一下手机屏幕,将画面定了格,然后我就看到在手机屏幕模糊的界面里,那隐隐灼灼的女人好像正举着左手拂动刘海。
这也是我的一贯性动作,通常是不自觉的下意识行为,自己都不怎么注意。但是此时这个人举着左臂刚好伸到额头前,好像正在顺着刘海,而更加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这个人的左腕手腕上,正有个银亮的反光金属。见此我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左腕上的铁镯子,心想这个人得有多崇拜我呀,连这东西也复制了一枚?
“你瞎说什么呢?她就不能戴手表了?”我见几个再看我的眼神里透着丝丝刺骨的芥蒂和惊骇,心间就霎时涌上一阵寒意和怒气,便忙要反驳“本来大家就够紧张的了,你还在这里胡言乱语危言耸听,你说她是我?那么你说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是谁?我是鬼变的吗?”
“东家,我不是那个意思。”见我有点生气了,吻妹就赶着解释“我只是在想,这个人的身影太像你了,假如刚才跑下去的不是潘莹,而是你。你想想,我们这时候再看见她,会怎么认为?我们肯定会以为那就是你。然后会马上跑下去找你,庙时也绝不会有任何的防备和警惕。”
“那又怎么样?”我还是没能听懂吻妹的意思,紧着问道。
“如果明明不是你,却要弄出和你一摸一样的背景,那么有什么样的可能性?我能想到的,只有两种。第一是巧合。第二就是故意。她是要引诱我们过去。至于把我们引过去之后要对我们做什么就很难想象了”
吻妹的性格在三国时期就相当于司马懿,多疑多猜忌。很平常的一件事,在他眼里都能转八个弯,给左三遍右三遍的分割、刨解、解析、联想、总结然后列举出形形色色,却不着边际的逻辑和定论来。
“我还是没大听懂。照你这么说,这个人应该要弄的和潘莹一模一样才对,那样我们才会误以为他就是潘莹,然后毫无忌疑的被诱骗过去。但是眼前的事实却不是这么一回事,所以你的这个疑虑是多余的。”
我刚这么说着,一边的张强就听的不大耐烦了,抓着胡子显得烦躁神乱,见我们说了半天都没能总结出什么有用的定论来,就浮躁起来抱怨道:“少东家说的是,你无缘无故说这么些不沾边的事情做什么?我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我们身上有枪,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张强可能是一静下来就后悔当时意气用事放了潘莹,刚才听我说不抓住潘莹她就没得救了,这时候便开始有点为她担心。见我们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没用的东西耽误时间,就开始心燥。他本来就有狂躁症,一着急就会失控,这时候说着话就从怀里抽出了手枪,一拉枪环子弹上膛,便要往崖下去。
见此大奎就忙去拽住他。但张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一挥手来扶开大奎的时候,手枪就哄的一声走了火。
我们就站在跟前,猝不及防下吓的一哆嗦,好在没有伤害到谁,不然就死的太无辜了。
张强自己也被枪响惊住,愣着神可能在想怎么就走火了呢?
我这时正要骂他们太冒失了,万一伤到谁该怎么办时,吻妹却忽然对我们嘘了一声,然后指着手机压低声音说:
“她在看我们。”
吻妹说着,我们就看到崖下那女子正往我们这边伫足遥望,可能是受枪声吸引。只见她往我们这边看了许久,然后蓦地从身后探出一直手来,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脸,将她拽进了木船的背面,自此就离开了我们的可视范围。
虽然画面模糊磨砂,但这一瞬看的真切。也不知道是谁拖走了他,但我想不大像是友善的人,要不然也不需要在背后偷袭,看样子她是遇上麻烦了。
见此,大奎就紧着问吻妹:“怎么办?还下去吗?”
张强这时候也渐渐平静了下来,见此就紧着说道:“下面好像真的有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敌友不明。我们这里有六个人,两把枪,军力明显不足,不适合分散作战。我建议大家不要分开,省得万一出现什么变故,不能及时助援。”
张强毕竟是当兵的,说起话来跟指挥打仗似的。
“胡子说的有道理,现在的潘莹应该是去了谷底的某个大船里,我们有了明确的目标不需要再慌张了。不过在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潘莹,不然等天黑她食欲发作伤害自己找到她也救不了她了。”吻妹说着就放下了缆绳,将绳索一边系在一颗树干上,一边紧着说着“还有大家千万别走散了,下面好像有点古怪,大家要小心。”
张强弄来的绳索是那种军用的蛛丝绳,一般能一次性承载三五个人。但是为了安全考虑,我们还是两人一组分批往下滑,虽然山崖不高,但下面随眼可见的都是石块,一旦失足掉在石头上不当即毙命也能落个伤残回去。
将扣锁反扣在腰上,我也一溜烟的往下滑了去。这东西看着轻便却很难掌握,好在我天生悟性好,看张强玩一遍没怎么摸索就效仿个七八成了。
崖低除了沿边有几排不知道名字的大树,就再也没有任何植物,连石头边的野草都看不见,整片谷底都是死气沉沉的,随处可见的都是碎石头,然后就是中央位置上的那几艘八宝木船。
吻妹用脚踢了踢地下的石头,然后又拿出一块再鼻上闻了闻,就嗯?了一声说道:“这是快隰潟地。那些船看来真的是飘进来的。只是……”
吻妹说着又四下环顾一圈,把刚刚说出口的话硬生生的给咽住了。
潟地就是被海水浸泡过的地方,石头上还沾着盐物质。也就是说这个地方曾经漫过海水。但是这里四面环山,怎么可能有海水能漫进来呢?要是海平面能上升到漫过这些山头,只怕日本等岛国都要被淹没了。
大奎和张强一人持一只手枪行在两侧。阿五和胖子断尾,我和吻妹走在前方引路。因为满是碎石头的地面不好走,我们此时走的也格外小心谨慎。吻妹说潘莹应该躲在一个背影的地方,也许会躲进船舱里。古代的战船也不知道是怎么样制造的,都几百年了,裸/露在外面的木板都腐烂成泥巴的颜色了,却还没有坍塌垮解,里面的构造会不会很复杂。
我也觉得这些船既然是当时的战舰,就应该和我们现在的航母差不多,构造必是很复杂的。其外壳是宽厚的实木,而里面却是用铜锭铜扣锁死,相互支撑,所以才能够屹立几百年还保持着原有风采。
行至近前,吻妹却忽然疑着眉嘀咕道:“咦?这些船还是刚才的阵势吗?我怎么感觉他们的位置不一样了呀。”
不仅是吻妹,我们所有人都觉得这些船好像变幻位置了,像是一下子,移动过了一样。不过我想这可能是错觉,毕竟投视的角度不一样了,有点不同的感觉也是很正常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些几百年之前的战船还能移动吧。更何况是在陆地上。
想到移动我忽然就想起一件事,然后就对吻妹问道:“这些船还能用吗?我是这么想的,我们的船不是沉了吗?要是这些船还能用,我们正好可以利用上。”
我这刚说完,身后的胖子就哼哼的笑了两笑道:“东家你太天真无邪了。这些船都几百年了,肯定漏水。而且我们也弄不出去呀,它们又没有轱辘,推都推不走。”
“话不能这么说,古时候的人既然能把船弄进来就肯定有弄出去的办法,世事无绝对,你不知道并不代表就真的不可能。”
说这话的时候我自己也没底,这群山峻岭的,要是不修条公路再弄个吊车的话,我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可能性能把这些大家伙弄出去。
吻妹还纠结在船的位置好像改变了的事情上,越往前走,就越发觉得心里不安,之后就索性不走了,站在原地四下望了望对我们说:
“这些船的阵势,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对了是船阵。”
船阵,指的是海军作战时运用的集体进攻,防御或围剿的阵形。就像航母编队一样是在统一规划设计后的包抄或者相互配合的作战形势。不过那说的是在水里。船一离开了水就是个死物,不能移动也就失去了阵法的意义。我看即便这些船是保持着一个船阵的姿态,也绝对没有任何威胁,因为没道理围剿我们这六个人还用摆什么阵型,这就有点太小题大做了。更何况这是在陆地上。
吻妹说着自己也觉得莫哀一是,摸着后脖子疑惑了半天也再没看出什么端倪,只好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