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好古筝指甲后,花映雪一边调试古筝,一边问道:“阿姨想听什么曲子?”
李静靠在门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道:“我哪知道什么古筝曲啊,你随便弹一首吧。”
花映雪调试好古筝,说道:“那就刚刚电视上那人弹奏的吧,《高山流水》。”
卫元然刚打开书房门,清脆悦耳、沁人心脾的乐曲就迫不及待地钻入了他耳中,让他仿佛置身于仙境。是谁在弹奏乐器?他不由循着声音的发源地而去。走近了,他便看到了靠着走廊墙壁的孙女以及靠在门边的儿媳妇。
卫楚楚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意外,正想叫“爷爷”,就见他在唇前竖起左手食指。
卫元然站在卫楚楚旁边,负手而立,看向正在弹奏古筝的花映雪。
花映雪感觉到两道陌生的视线,抬眸看了一眼来人,而后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曲毕,李静站直身子,激动地拍掌道:“刚刚看电视上那人弹奏古筝时我还觉得她很有气质,但和你弹奏时融入骨髓的优雅温婉一比,我只觉得她娇柔做作。”
花映雪起身微笑道:“阿姨过奖了。”
卫楚楚一脸骄傲地对卫元然道:“爷爷,映雪很厉害吧!”
卫元然正疑惑花映雪的脸蛋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听到卫楚楚的话,当即点头道:“嗯,虽然我不懂古筝,但也知道她弹得很好。”
李静惊讶道:“爸,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卫元然道:“循着声音过来的,站了有一会儿了。”
花映雪站在卫元然身前,微笑着问候道:“爷爷好。”
卫元然慈祥地笑着道:“你好,楚楚在学校没欺负你吧?”
“……”卫楚楚一阵无语,她像是那种会欺负别人的人吗?更何况,她压根打不过映雪,怎么欺负?
花映雪摇头道:“没有,楚楚很好。”
卫元然感慨道:“想不到假小子如她,会有你那么淑女的朋友。”他说完,对卫楚楚道:“学着点,别整天把自己当男孩。”
卫楚楚一脸冤枉道:“我什么时候把自己当男的了?”
卫元然指着她的短发道:“看看你的头发。”接着,他又指着她插在裤袋里的手道:“看看你的手。”他顿了顿,没好气地问道:“你的打扮穿着、行为举止哪里像女孩子了?”
卫楚楚拿出自己的手,弱弱地辩解道:“短发方便嘛。”
卫元然抓了一簇她的头发,说道:“也太短了吧,像男孩子的一样。”
卫楚楚伸手解救自己的头发,小声嘀咕道:“这叫做帅气。”
花映雪闻言,眉眼弯弯,嘴角高高翘起。
李静头疼道:“也不知道这孩子像谁。”
卫元然凉凉地看了卫楚楚一样,而后笑着对花映雪道:“希望楚楚能在你的影响下变得稍微像女孩子一点。”
花映雪一本正经道:“我会努力影响她的。”
卫元然笑了笑,赞扬道:“好孩子。”他想到什么,兴奋道:“你会弹古筝的话,应该会下围棋吧?”
卫楚楚吐槽道:“爷爷,你真是神逻辑。谁说会弹古筝就会下围棋的?”
卫元然道:“都是古时候流传下来的需要心静的活动。”
花映雪点头道:“我会。”
卫元然兴致勃勃道:“走,跟我下棋去。”
卫楚楚对花映雪道:“映雪,你别跟他下,他是臭棋篓子。我听说”她话没说完,就被李静拉走了。
卫元然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期待道:“我们去下棋吧。”
花映雪微笑着点头道:“好。”
到了客厅,李静才放开卫楚楚,无奈道:“你是不是想被你爷爷罚?那种话也敢当着他的面说。”
卫楚楚不由道:“可是大家都不想跟爷爷下棋,说明和他下棋真的是件很糟糕的事情。”
李静略带心虚道:“说不定映雪不会介意呢。”
二十分钟后,花映雪看着眼前又一次悔棋的人,忍不住抬手抚额,难怪卫楚楚当时的反应那么大。对方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臭棋篓子,棋艺不高就算了,还举棋不定,最过分的是经常悔棋。这已经是她在他看不出的前提下最大程度的放水了。
卫元然放下手中的白色围棋子,说道:“我就走这里,到你了。”
花映雪扫了一眼棋盘,额头上划过几道黑线,忍不住道:“爷爷,你真的想好了吗?”走这里,比之前走那里更糟糕好吗!
卫元然点头,语气坚定道:“我就走这里。”
花映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一颗黑色围棋子放在了黑白相间、纵横交错的棋盘上,然后静静地等他悔棋。
卫元然果然不让她失望,没一会儿就激动道:“我眼花没看清楚,刚刚那颗棋子放错位置了!”
花映雪在唇边扬起一抹浅笑,温和道:“我也觉得爷爷肯定是不小心放错位置了。”
卫元然老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改变初衷,把刚放下没多久的围棋子拿了起来,思考了将近一分钟之后,把它放到另一个位置去了。
花映雪正思考着该怎样给他放水,就听到他问:“你对被收养之前的事情有没有什么印象?”她捻棋子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卫元然,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终究是无果。她垂眸,看着棋盘道:“没印象,听说被领养的时候我才几个月大。”
卫元然“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花映雪走完一步棋,目不转睛地看着卫元然道:“爷爷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卫元然视线紧锁她的脸,说道:“看到你,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看了一会,还是没想起来,于是一边观察着棋盘,一边遗憾道:“可惜,想不起具体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与你外貌相似的人,不然你可能就会找到自己的亲人了。”
花映雪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道:“没有他们我也活到了现在。我很感谢他们赋予我生命,但仅此而已。他们对我而言不过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我是绝对不会去找他们的。”
卫元然抬眸看了她一眼,将白色的围棋子一颗颗捡起来,说道:“你会这样想也情有可原,毕竟在你记忆中他们没给过你一丝温暖。应该说你不怨恨他们已经是很难得的了,我听楚楚说花家的人这些年对你并不好。但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性——他们从没想过要抛弃你,甚至到现在都还在找你。”
花映雪笑着道:“爷爷说得有道理,是我偏激了。”
卫元然给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继续捡着棋盘上已经为数不多的白色围棋子。
花映雪嘴角抽了抽,问道:“爷爷,你这是?”
卫元然冠冕堂皇道:“哦,你第一次来做客,我不想让你输得太难看,所以这盘作废了。”
……你确定不是知道自己要输了,所以耍赖吗?花映雪心里这样想着,表面上却笑着道:“原来如此,谢谢爷爷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