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这是小李子请客的!”阿杰朝吧台那边挤了一下眼睛:“千万不要客气,小李子这个月赚的盆满钵满,半年的生活费都够了!”
赵宝萱笑容绽放:“这么好啊!”
衷心为小李子同学感到高兴。
她举起柠檬水朝小李子举了一下,表示感谢。
翡冷翠几乎天天爆满,她凭着成哥的后门才能优先占个座,自然不会跑到吧台那里去惹粉丝白眼。
小李子为了多赚点生活费,中午十二点钟就过来上班,每天几乎做满十二个小时,连吃饭时间都被粉丝要求成哥给了特许,在餐厅里辟出一个角落与粉丝更近距离互动。
当然,小李子餐费都省了,全是粉丝买单,许志成乐见其成啊!
张无为跟许志成坐在办公室,隔着单面玻璃镜往餐厅看,所有动静都尽收眼底。
“威尔伯,我打算扩建。隔壁服装店准备转让,我想拿下来。”许志成指着一边的墙壁:“把中间的墙打掉,咖啡和西点单独有个区域,这边西餐和酒吧分开,把功能区域分开,共享区域混在一起,方便需求不同的客人,你说好不好?有客人投诉说我这里越来越嘈杂,档次越来越低。”
张无为盯着小李子看了好半天,想了一下,很认真的给建议:“你这里的生意好,就是因为这个嘈杂带来的。渔城的西餐厅还有咖啡厅,渔城又不止你这一家,就事论事你们家也不是做的最好的,那个给你提意见的人为什么不去别人家那里吃呢?”
许志成:“继续。”
张无为:“那些真觉得你这里吵的,他不会继续再来你这,也就不会跟你提意见了。那些一边骂一边来的人说明他还是愿意来你这儿的,你就给他设个卡座,拉上纱帘,他又能看到外面又能稍微听到一点声音,问题就解决了。
现在要稳住的是现有的客人,谁买单买的多,就保住哪一块儿。有的人他自己爱静,但是他喜欢看热闹;有的人就是要在热闹之中才能融入热闹。”
许志成点头:“我也是这么考虑的,但是家里人说定位不准嘛。想把西餐做大做精,走法式风格路线。”
“做餐饮靠的就是人气,你先要保住大比重的客户,我建议你把隔壁服装店先拿下来单独做西餐厅,有个比较你才知道怎么做比较好。步行街这种地方,只能做中低档消费,法式西餐厅得去五星级酒店!”连地方都选不对,还谈什么定位呀!
张无为很同情家族式企业的难处,在企业的规划和发展走向上争执不下时,年纪大一点的就总喜欢要出长辈架子,好像自己吃的盐多就一定更聪明。
注重面子算什么呀?挣得到钱才有面子,挣不到钱的时候面子就是块抹布,擦擦灰就得扔。
许志成长出一口气:“你说的是对的,小李子现在是上学在这边,他才来我这儿做兼职,到时候等他毕业了,他不愿意来我这上班,想自己开酒吧或者被别人高价钱挖去做酒吧,我这儿也就不见得还这么好生意。”
他很理智,知道生意是会做的人做出来的,不是产品特别好做出来的——做生意的窍门讲究的就是一个人缘和吸引力。
张无为笑笑:“我看小李子很念旧啊,他在你这儿干了这么久,不可能没人去挖过他。”
为什么还能留在这儿,原因你知道吗?
许志成道:“我知道啊,好几个人都挖过他。不过他跟人家说跟我签了5年合同,如果违约的话要赔我一百万,所以那些人都等着两年之后他毕业呢。”
张无为笑出声:“他跟人家这么说啊?”
不用说,这办法一定是他的小助理想出来的。
想不到小李子跟宝萱的关系好到这个程度,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许志成也笑:“我妹妹说,是宝萱教的。本来我一直把宝萱当小不点儿看,她做什么都跟在我妹妹后面等着被保护的,谁知她跟你上了几天班,变得这么有号召力,真是太可爱了!”
张无为轻笑:“宝萱很有个性的,学习能力又强,潜力无穷。”
许志成打趣道:“难得见你这么夸人啊!看来宝萱真的长大了,变得不一样了。”
张无为突然感叹道:“她看着很柔弱,但实际上她吃了不少苦头。”
苦到要自己编故事来美化内心的自己。
许志成不解:“她能吃什么苦头啊?她的家庭条件不算差的,在渔城这个小地方来讲还是小康以上的水平了,我看她跟我妹妹就是一路人,最大的苦恼就是被家里人管呗。”
可是家里人多挣钱,不就是为了让女孩子不要在外面吃苦头吗?
用自己吃的苦头去总结生活经验,这一辈子该有多苦啊。
张无为同意:“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宝萱的承受能力挺强的,不像个小孩子。”
许志成笑:“小孩子?她在你眼里还是小孩子?我妹妹都陪着她相过好几次亲!有一次还就在我这儿呢!哎,”他学着张无为的语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一想到宝萱,我这心就跟老父亲似的。”
老父亲假想的女儿这会儿胃口好着呢,吃完黑椒牛排,又来了一份提拉米苏,拿铁已经是第二杯。
好久没有这么惬意过了。
同样的食物,今天却格外开心。
赵宝萱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未必是坏事。
特别是当她看到许诺颜给发在邮箱里的邮件,说她们当时在网上找的那些梦境的梗非常好用,在编剧的指导下稍作修改就通过了。
“好萱萱,你要继续帮我写写剧本哦!我的金像奖全都指着你了!”
赵宝萱真是哭笑不得。
在去晓城之前,她考虑过学习怎么写剧本。
可是通过漠村的经历,她的观点全都改了——跟自己有关的故事,能让别人感兴趣的通常都是能让自己心动的故事,而令到自己心动的故事她不愿意与人分享。
“我脑子受伤了,很有可能失忆了,因为现在我什么都想不起来,老大特意放我一个星期假,我现在天天过的生活,就是逛吃逛吃逛逛吃。”她回了封邮件。
可能是所有美好的爱情都是见光死。
她看过很多八卦报道,凡是在报纸上在大众面前晒过恩爱的明星,最终的结局都不怎么好——不是生离就是死别。
所以她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快快乐乐的活着。
在老韩的果园里,具体发生的事情她真的想不起来了,但是她记得阿南看到她还活着时的欣喜若狂。
所以她要好好的保持快乐的状态。
让自己好好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外公给她开的药好是好,喝完了就能一觉黑甜到天亮,可惜就是没有办法入梦。
……
就这么吃了睡睡了吃过了一个星期,赵宝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
往体重计上一站,指针迅速的转了半个圈。
赵宝萱用双手捂着眼睛在心里哀嚎:“姜还是老的辣!”
说让她长胖,她就对抗不了。
她翻出一条直筒裙,当初是许诺颜买大了半个码穿不了送给她的,这下终于派上了用场。
王翠郁又给她安排了一场相亲,人家一家三口这会儿都在玉厨馆等着她呢。
短袖的丝质衬衣,质地很柔软,贴合度很高,能显出非常美好的线条,改良的直筒裙,在腰腹那里做了卡腰收紧的设计,配上清汤挂面的垂肩发,涂了荧光的橙色口红,配上一双羊皮小白鞋,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个淑女,日趋成熟的淑女。
身上长胖了几斤,最明显的变化是她的下巴,出现了一个柔和的弧度,看上去特别的娴静美好。
王翠郁对女儿的这副打扮满意的不得了:“这才是贤妻良母的打扮,你早就该这么穿衣服了。”
然后从自己衣服上取了个胸针下来:“这个是一个客人来吃饭的时候送给我的,他说我特别适合佩戴这种带凤凰花纹的饰物,我觉得你戴着更好看。妈妈就把它送给你了,多好看啊,这个胸针配什么衣服都好看。”
赵宝萱欣然接受:“好漂亮啊!送给我了就不许收回去哈,下次还有客人送你礼物,你都接受下来,你不喜欢就转送给我好了。”
她觉得自己脑子肯定是撞坏了,要不然跟妈妈讲话怎么这么随便呢?
王翠郁笑了笑,可惜现在没时间跟闺女多聊,还得介绍相亲对象家的情况:“他们家是做珠宝生意的,一直生活在东南亚,这回准备回渔城来投资一个百货商场,打算先买一套房子住,以后每年两头跑。那个(相亲对象)今年三十一岁了,是哈佛毕业的高材生,年纪轻轻的就接手了家族企业,看上去脾气挺不错的,他那样长相的人,要么就喜欢特别能干的,要么就喜欢特别单纯无知的,你肯定能符合他的标准,你就别跟他顶嘴,别甩脸子,好好的吃完这顿饭,好不好?”
就算相亲相不成,以后还是可以常来常往的嘛,只要态度别过分。
赵宝萱听懂了,自己就是那个特别单纯无知的呗!
以往会引起她反感的认知,这回她没生气,还高高兴兴的和妈妈一起上楼。
亲眼见过张无为与人相处的过程,赵宝萱觉得自己也该反省一下自己黑白分明的是非观了——很多事情都有转圜的余地,并不是一成不变。
“穆老板穆太太穆总,”王翠郁站在包间门口打招呼,笑盈盈的介绍赵宝萱:“这就是小女宝萱。”
赵宝萱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自己看过来,大大方方的向前一步了,逐个看过去,笑着点头致意:“您好!我姓赵,你们可以叫我宝萱。”
穆太太热情的站起来,拉着赵宝萱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好乖巧啊!今年多大了?还在念大学吗?”
赵宝萱任年轻的穆先生把打量的眼神对着自己,只当没感觉,微笑着回答穆太太的问题:“已经毕业了,最近刚刚上班。”
她额头上的伤疤结痂已经脱落了,有半个硬币大小的疤痕,她用遮瑕膏打底,淡淡的涂了一层粉,梳了刘海,不仔细看的话是发现不了的。
穆太太显然很满意:“声音真好听,你在哪里上班啊?做什么的?”
“是一家设计公司,我做设计师助理。”
“设计师啊,真是了不起,这么年轻就这么能干。”
“穆太太您过奖了,”王翠郁替女儿遮掩:“宝萱不是搞设计的,她是行政助理。”
赵宝萱不动声色的接上:“是,我专门处理公函文件。”
妈妈不就是想要给她树立单纯无知的人设吗?也好那就把接听电话端茶倒水这些打杂的活说得高尚一些。
穆太太眉头一挑:“哦?处理公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哟!这几天我都被这边的申请程序给搞的不胜其烦。这么说来,我要请教请教你哟。”
“穆太太,您别客气,有什么您尽管问,别说请教,我就怕我说出来的话帮不到您。”
穆太太转头对儿子说:“阿南,要不你直接跟宝萱聊聊?你们都是年轻人,肯定说的比我要清楚。”
赵宝萱微微一震,阿南?
她把脸转向年轻的穆先生,呆呆的看着他。
“宝萱?你好!你就叫我阿南好了!”穆雄南微笑,双手递过来一张名片:“不好意思啊,来吃个饭还要向你打听公事,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请你赏脸去我办公室坐一坐。”
赵宝萱被穆雄南的笑容晃到了眼睛,不由自主的答道:“好啊。”
接过名片一看,穆是穆桂英的穆,不是她以为的慕,感觉稍稍安心:“我上班不算太久,希望能帮到你。”
穆太太笑着对王翠郁说:“赵太太,他们年轻人果然能说到一起去。”
赵宝萱心想,这就叫能说到一起去,就也太低了吧。
她回以礼貌的微笑:“阿南,”喊出这个名字,她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怦怦跳得很快:“阿南,你以前来过渔城吗?”
(稍后改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