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隆冬,寻常百姓家里一家人早已呆在火炉旁喝着热茶闲聊着邻里的趣事,或许会有那么几个心系贫苦大众的人还会想想此时在外面冷得瑟瑟发抖的流浪汉并为他们感慨几句。但他们并不会因此而生出凄凉的感觉,毕竟身处正值盛世的乾国,任谁也不会抱怨生活的困窘,当然除了那些因某些原因而不得不流落街头的乞丐。但是,如果让他们知道此时在城郊的山顶上有两个人正顶着刺骨的寒风聊天的话,或许他们会感到不可思议。
今日月光暗淡,更衬得两人穿得单薄,可他们却丝毫没有冷的感觉似的。其中一人身材极为魁梧,比起旁边中等个头的人来说简直是熊比于豹子的感觉。二人身后是一片密集的树林,风吹过去,一片树叶的沙沙声,闭上眼睛仿佛置身于林海,让人心旷神怡。可此时他们似乎都没有心思来体会这自然之美,高个子望着远处的城楼,率先打破了沉默。“深夜把我约至此处究竟所谓何事?都安静了这么半天了,你总不能一句话都不说吧。”他回过头来俯视着矮个子,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愠怒。
“请您息怒,城内人多耳杂,怕走漏了消息,我这也是为着谨慎考虑啊。”“这是你多虑了吧,这是何处?乾国国都!我是谁?还用担心被人监视么?你呀就是一天疑心重重,搞得我不得安宁。这次你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一定不饶你。”“这世上最应提防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矮个子叹一口气,摇头接着说到。
“此话何意?”
“还是我之前提到过的事情,我觉得必须尽早处理了。”
“你是说哪件事?”
“关于那个人的。”矮个子依旧谨慎,生怕被别人听到。
“混账,我早就说过那事不准再查,为何你还要查?你是在挑战我的底线么?”高个子提高了嗓门,猛地挥动了一下右手的衣袖,一股气浪霎时传播开来,眨眼就切入地下不见。矮个子双手微合,口里默念了几句咒语,一阵星芒随即从他身上散开,片刻后一层淡青色的保护罩笼住了整个山顶。
“我已确定那人身份,确凿无疑,如果现在不无声无息的解决掉,将来必然后患无穷。”
“你说...你....你给我好好说清楚,怎么就确凿了。”高个子圆睁着双眼,简直要喷出火来,“以后会怎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件事你不能管。”他太了解矮个子的手段了,过于严苛,此事若由他来办必定搅得天下不宁。
“乾王,请您冷静下来,”矮个子一脸严肃地说到,“七星共线必不是偶然,此乃大凶之兆啊。我耗费十年寿元就行命卜,终于查到了祸患之源。试想我会用十年寿元来蒙骗您么?以前您说我杞人忧天,无凭无据,不信我。我现在找到了证据,所有事我都记载在了这玉简里。大义私情,孰轻孰重,望您三思而后行。”
乾王手掌微握,直接将玉简吸过来,贴在头上,一阵荧光闪烁。片刻后,光芒淡下来,他随手将玉简抛过去,叹息道:“那孩子真的还没死?”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请您三思。”
“这件事你不许再插手,我要亲自处理。”乾王仰望天空,看着无尽的天穹,“风水轮流转,这恶水究竟还是流到我身上来了么。”
“为今之计,只有将他擒住,问出那孩子的下落,趁他还没成长起来将其铲除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此事。”
乾王闭上眼睛,双手握拳,“没有更好的方法了么?”两人的衣衫无风自动,乾王的长发甚至也随之飘动。
“那个人的脾气您也知道,若是当初他能听从我们的劝告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可是他这一招瞒天过海能骗过我们却骗不过天。”
“我做不到。”乾王眉头微颤,头发飞舞得更厉害了。
“请您以大局为重。”
“住口!此事不得再提!”乾王一拂袖,青色的保护罩猛烈地颤了颤,差点就此消散。
矮个子脸色一白,身上又散出一层星芒,外围的保护罩这才又稳定下来。
“哼,你还想拦住我么?”高个子回头凝视着他。
“事已至此,已无可挽回的余地了。我已将此玉简分作四份,其余三份此时怕已经到了另外三位大人的手中,我们若不出手,他们也必然不会放过那个人!他若在我们手里,想必也不会有事。若我们不抢先行动,纵使那人号称不败神话,面对那三位的联手,就怕也不能幸免啊!”
“你......”乾王右手向前虚抓,直接将他吸过来狠狠地捏住了他的脖子,“你.......好一个神算子,竟算到我兄弟头上来了!你可知他为本国立下多少功劳么?你可曾还记得他还救过你么?你不问我而做决定此乃欺君;你算计他乃恩将仇报;你做出这种无情无义之事,我岂能容你!”
“陛......下,”矮个子被握住了脖子,脸涨得通红,“木已成舟,你要是气不过,杀了我便
“不仁不义,你怎能这样做!”乾王将他狠狠地摔倒在地,痛苦地问道。
“世上曾经三次遇此劫难,每次无不是生灵涂炭,他糊涂尚可理解,毕竟当局者迷,可你怎么也糊涂啊。当今世上只有他才知道逆灵的下落,现在找到逆灵将其除去还有回转之势,若等其成长起来,后患无穷。”
“逆灵......真有那么可怕么?”乾王渐渐冷静下来,可眉头依然紧皱,“没有万全之法么?”
“我推演近百遍,唯有斩杀逆灵,方能破除人间此劫。”
乾王无言,沉默良久后,他双眼一凝,似是下了极大决心似的,单手斜向下一劈,一道紫气悄无声息地从神算子右臂切过,而后没入无边的黑夜里。
“啊!”神算子惊呼一声,猛然间他意识到自己已断掉一只手臂,断面处光滑如镜,散发着莹莹的白芒,竟没有一滴血流下,他知道此臂定是已受了某种封印,纵是以他的能耐怕是也不能将其复原了。不过这倒不会让他太过惊慌失措,体内气息运转,眨眼间他便重新调整好了自己的姿态。
空荡的袖子无风飘动,胳膊断了袖子却无损!这该是何种境界才可以在举手投足间就能做到啊!
“下次再敢越权,我必严惩!”乾王此时神态平静,身上的长袍也不再飘动,四周又变得安详寂静起来。
但只有神算子才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只有此时才是最可怕的,他叩首道:“臣知罪。”
“这件事不许你再插手,我自有主张,若你再敢擅自行事,就去守陵吧。”
神算子额头渗出汗珠,没想到自己这次真正的触到了这个男人的底线,以前他也做过许多越权的事情,其中不乏足可杀头的情况,但都一一得到了原谅,毕竟他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来说太重要了。
可这次显然差点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神算子欲拂去额头的汗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已经没了,看来没右手的日子注定要过一段日子才能适应了。这次的惩罚虽不算很重,但作为一个警告来说已是非常严厉的了,看来以后与那人有关的事自己万万都不能碰,至少不能再明面上做,更不能让眼前的这个人知道。短短时间,神算子便把刚才的一切做了一个总结,可见其沉稳与机敏,难怪能如此被器重。
“你这次给我闯下这么大的麻烦,回去后赶紧把屁股给我擦干净。看在你往日功劳的份上,此事我也不再追究,你也长长记性,记住谁才是这个国家的王!”乾王又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究竟为何对此事如此上心?”
“陛下,我就是无情无义之人么?只是事关天下苍生,我怎能放任不管?你们不了解平民的疾苦,可我是难民中长大的,我能体会到战乱的痛苦,如今难得太平,为了不再让更多的人受到流离之苦,舍弃小我又算什么?如果我的命足以挽回现在的局势的话,我宁愿以命来换。”神算子屈膝跪倒在地,“陛下,你可感受到天下生灵的生命之重?”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乾王说完就不见了,连一阵风都没有带起,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神算子苦笑一声,捏了捏空荡荡的衣袖,也纵身向城内飞去了,随着他的离开,青色的保护罩随之崩碎。
“轰”的一声巨响从城郊响起,惊醒了城边的大半居民,各家各户都出来看热闹,还以为发生地震了。第二天早上有城郊的居民进城去办置家用,途径一条小道时差点被吓死。原来小道被一个体积数十万方的山头堵住了,他斜向上望去,旁边的那座高山已被斜切开,断面光滑如镜,泛着淡淡的白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