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与母亲分开不久,便传来母亲出事的消息,楚清没有片刻耽误,便返回了母亲的居所。
刚一进屋,便看到郦氏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酒酒则一脸凝重的在为她把脉针灸。
“到底怎么回事?”楚清出声询问,眸光环顾之间,并不见楚正阳的身影,看来,他此刻还未赶回来。
“小姐!”酒酒听闻楚清冷冽的声音,扭头过来,面带愧疚的道:“我之前在小厨房里给夫人准备药膳,一过来,便见夫人晕过去了。”
楚清快步走到床边,见郦氏面色苍白,双目轻合,双目即便是在昏迷中,也微微蹙起,额头上也布满了细汗。
当下,心中便是一惊,忙问道:“为何会昏倒。”
酒酒面上闪过一丝狠戾,低声道:“中毒。”
“毒?”楚清双眸一闪,身上的气息骤冷,看向酒酒,等待她的解释。
酒酒紧抿的唇,微微张开:“其实这也不算是毒,对于普通人来说,并未有什么。可是,对于此刻的夫人来说,却是致命毒药。”
楚清袖中的手紧握,心中已经大致猜测到是什么药,但她还需要酒酒的证实。
深吸了口气,她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问道:“是什么药?”
“红花。”酒酒说出一个很是好听的名字。
嘶~!
楚清猛吸一口冷气,面上的容色更加冰冷。她久病成医,这一世也耳读目染了些医毒知识,自然知道红花的药效是什么。
这是性子最烈的堕胎药,通常,都是在窑子里,给那些姑娘们用的。这种药起效极快,不会浪费时间。唯一的缺点便是,太过伤身。
吃多了,可能会导致终身不孕。
楚清没想到,那暗中之人,居然对母亲下的是这样烈性的药。似乎,他是想要一举成功,杀掉郦氏肚子里的孩子。
“怎么会有红花。”楚清的声音似乎还是那么平静,可是那气息却冷如寒冰,让整个房室里的温度,都骤降了许多,房中奴仆都体如抖筛,不敢回答。
“小姐,我已问过。夫人回来后,只喝了一杯放在房中的热茶。”酒酒回答道,又安慰:“小姐别担心,幸而发现得找,此刻我用金针封住了夫人的穴位,阻止了药物的流动,只要想办法将药物排出后,再小心调养,夫人和孩子都不会有事。”
听到郦氏暂时无恙,楚清心中微微一松。她淡淡颌首,冷峭的眸光慢慢从房中一众奴仆身上滑过。
这些人都是从安宁带过来的老人,她就是担心有人会在饮食方面对母亲不利,所以才没有让母亲用楚家大院的奴仆。
可,终究还是出了事。
茶,能出现在房中,肯定是经过了院中仆人的手。
到底是谁?将这杯茶端了进来,又是受到谁的指使?
眸光落在桌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空茶杯,里面残余的茶渣里,还隐隐有些红色的颗粒。这让楚清的眸光再度冷下几分:“这杯茶,是何人端进来的。”
这声询问如同阎王爷的审判一般,吓得众人纷纷跪在地上,双唇轻颤。
在楚清的眼神压迫之中,一个娇小纤细的身影,浑身发抖着爬出来,颤颤巍巍的道:“是……是奴婢。”
“春桃?”楚清眼中有些诧异。
春桃是母亲身边的大丫鬟,服侍郦氏也有了好几年。如果说她有意陷害郦氏,那楚清却是不怎么信的。
想到这,楚清语气缓了缓,问道:“是你将茶送进来的?”
“是。”春桃声音轻颤,双眼已经积满了泪水。也不知道是害怕自己的命运,还是担心郦氏的安全。
楚清沉吟了一下,她并未被怒火烧毁理智。
“你将整个经过,仔细说来。别怕,若与你无关,你不会有事。”
“是,小姐。”春桃苍白的脸上,泛出一丝希望,仔细回想了一下经过后,缓缓道出:“奴婢奉来热茶,途中经过回廊的时候,五少爷突然出现,说他的玉佩找不到了,让奴婢帮忙寻找。奴婢推脱不过,只好将茶暂时放在亭中,跟着四少爷一起寻找。不过,只找了一会便在花丛中找到了,奴婢回到亭中时,并未有其他人。后来,奴婢便回了房,见夫人不在,就将茶放在了桌上。”
五少爷?楚云荣?玉佩?
楚清眸中闪过一道隐晦的光泽。楚云荣不过十岁,此事真的与他有关?
楚清看向春桃,又问道:“你帮五少爷找玉佩时,五少爷和他的仆人们在干什么?可有注意到,有谁经过亭子?”
她心中已经断定,若春桃是无辜的,那么最可能被下手的地方,便是那稍事停歇的亭子。
那里,人来人往,确实是最方便下手的地方。
春桃见楚清并未发怒处罚她,心中也稍比之前安定了些。想了想后,道:“五少爷跟在奴婢身边,寻找玉佩,其他几个五少爷的小厮,也都同样在找丢失的玉佩。当时,奴婢一心想快点找到玉佩,却未注意,有谁经过亭子。”
线索又断了?
楚清抿唇,双眼危险的眯了起来。
如果凶手真的是趁着楚云荣找玉佩的时候,在茶里下毒,那么这两件事,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如果真的有人利用了楚云荣,那么利用他的人是谁?是否和楚正和有关?
想要郦氏肚子里孩子的性命,为的就是阻碍楚正阳当家主。如果下人家主没有香火延续,自然不能让族中同意他接手楚家。
虽然不想这样怀疑,但事实上,在楚正阳回来之前,的确是老三楚正和一直在楚明宏身边做事,也算得上下任家主候选之一。
如果……此事真的与楚正和有关,那对父亲的打击,恐怕更大了。楚清眯起的双眼中,若有所思。
“夫人!夫人!”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楚正阳失魂落魄的声音。
看来,接到消息的他,总算是赶了过来。
声音未歇,一道藏青色的人影,就冲了进来,直接扑倒在床头,看着郦氏此刻的模样心疼不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楚正阳望着气息孱弱的郦氏,心中百感交集。
即使担心妻儿的安危,又是因为一些猜想而心疼。
他心中十分难过,本来不过是回家探亲,从未想过要图谋什么。却不想,害得妻女连番遭到算计,为何都要逼他?
楚正阳嗓子如针刺一般难受,双眼通红,布满了血丝。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希望郦氏能平安,待她醒来,一家人便回安宁,再也不踏足河西。
“爹爹,你先坐下吧。”楚清看不过去,将楚正阳扶起来,带着浑浑噩噩的他,回到桌边坐下。
楚正阳握住楚清放在肩头的手,喃喃的道:“如果你的母亲有半点事,我该如何?我该如何继续苟活下去?”
这话中的凄楚和深情,听得楚清鼻尖一酸,忙轻声安慰:“爹爹别着急,有酒酒在这,母亲不会有事的。”
此时,知道郦氏出事的,就只有他们父女俩。前来传信的人,都是从安宁带过来的人。心系着郦氏的安慰,他们倒是忘记了通知楚家的其他人。
“糟了!”
酒酒失声的一喊,顿时让楚清和楚正阳都紧张了起来。
“怎么回事?”
父女二人异口同声的问。
酒酒皱眉,眉宇间满是严肃:“夫人腹中胎气始终受了些影响,越来越弱,若是再不将红花的药效排除,恐怕夫人和孩子都会……”
“孩子可以不要,但一定要抱住夫人!”楚正阳想也不想的便道。
楚清对他的反应,到没有半点诧异。似乎,她早就知道楚正阳会如此选择。
“不……我,我要保住孩子……我的孩子……”
虚弱的声音,从帐中响起。原来,郦氏已经幽幽转醒过来,刚好听到了酒酒和楚正阳的话,忙开口表明自己的选择。
“夫人!”
“母亲!”
楚正阳和楚清,忙走到床边,看到郦氏那苍白虚弱,却有挂着淡淡微笑的面孔,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楚正阳握住郦氏的手,将她冰冷的手包在双掌之中,温柔的道:“夫人,听话。孩子咱们可以不要,以后还会再有。你对我和阿离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酒酒起身让开,退到楚清身边,轻扯了一下她的袖口。两人悄声走到了门外。
“有话便说。”楚清看着酒酒,她自然知道酒酒叫她出来,是有要事。
酒酒面色凝重的道:“红花药性本就以迅而猛着称,夫人喝下红花后,药效就已经有了些发挥。奴婢用金针封锁,也只是封锁另一部分。恐怕,难以全部排出药性。”
楚清眸光一凝:“有何办法?”心中,却又高高的提了起来。
楚正阳和郦氏结婚十多年,只有她一个女儿,想来盼孩子,已经盼了许久。若是真的没了这个孩子,对郦氏和楚正阳的打击恐怕都是巨大的,特别是郦氏。虽然,她从未说过,但楚清却看得出,郦氏心中一直对没有能帮楚正阳延续香火,而耿耿于怀。
“无法排出,就只能综合?化毒药为补药。”酒酒低吟后,咬牙道。
楚清眼前一亮:“需要什么?”
“其他的药都好找,可是独有一味不可替代,也最难找的。”酒酒皱眉。
“是什么?”楚清的声音有了些急切。
“药效完好的百年当归。”酒酒终于说出了药材的名字。
百年当归?
楚清心中一怔。当归是寻常药物,并不罕见。可是,要百年的年份,而且要药效保持完好的……却十分稀少了。恐怕,比百年的人参还更少一些。
主要是,这种寻常药物,怎会有人等到百年后,才将它们挖出来?那些年份悠久的,基本上都是采药时躲过,侥幸生长出来的。
“此事,我来想办法。你在药物未到之际,一定要竭尽全力,保住母子平安。”楚清眸底一片沉静。
酒酒点头,转身进入房中。
楚清站在门外,看着楚正阳那副心碎的模样,心中叹息一声,转眸过来,眼底已经变得一片冰寒,杀气难挡。
名柳也学过一些医术,楚清将她留下帮酒酒一臂之力,自己则带着幼荷和醒蓉,快步向赵晟颢的院中而去。
百年当归……这种民间难寻的药材,恐怕要问问赵晟颢这种王公贵族才会有线索。
楚清赶到赵晟颢院中的时候,后者刚刚沐浴出来。一头长发带着湿润,披在脑后,身上也只穿着长裤,紫色的长袍,只是随意穿着,还未来得及系上带子。
楚清的突然闯入,让赵晟颢愣了一下。
而赵晟颢胸前的那片春光,也让楚清双颊微微一红,却又马上恢复了平静。
“出了什么事?”
此刻,房中沐浴后的香气,还未消散,空气中还带着微微的湿润。可是,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旖旎的春光。
楚清的异常行为,让赵晟颢敏锐的察觉到,出事了。
“帮我两个忙。”楚清毫不客气的说出自己的来意。
“好。”没有问帮什么,赵晟颢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楚清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莫名的色彩:“派人寻一株药效完好,百年份的当归。还有,让你的亲兵侍卫,将整个楚家大院包围起来,只许进不许出。”
说完,楚清眸底滑过一道狠戾。
不用浮屠卫,而用赵晟颢的亲兵,那是因为王府亲兵更加有震慑力。何况,她带来的浮屠卫,本来就不多,此时还分了一半,让断刀带到了丹穴附近。
赵晟颢隐隐挑眉,修长好看的手指,轻弹了一下,淡淡的道:“王妃的话,都听到了吧。”
“是!王爷!”福禄寿喜四人,立即领命下去。按照楚清的吩咐行事。
很快,整个楚家大院就沸腾了起来。
福禄寿喜四人离开之后,赵晟颢走到楚清身边,垂眸看着她,没有错过她脸上隐藏的忧色和怒意。
大手一揽,将楚清搂入怀中。带着青色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髻上,柔声问道:“别怕,有我在。”
这一次,楚清出奇的没有反抗赵晟颢的亲近。乖乖的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那胸腔之中,强而有力的心跳,汲取他身上,还带着沐浴后香气的味道。
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楚清离开赵晟颢的怀抱,抬眸对他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这件事结束之后,我再谢谢你今日的帮助之恩。”
“清儿,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赵晟颢无奈的笑道。
楚清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便带着人转身离开。
走出房门,院子里微冷的空气,让楚清的大脑彻底的冷静下来,而眸底的怒火却依旧翻涌不息。
“吩咐浮屠卫,搜查整个楚家大院,将可疑人物,都给我控制起来。”楚清冷声吩咐。
幼荷领命而去。
楚清又带着醒蓉,直接向佛堂奔去。
郦氏的性命安危,楚清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赵晟颢身上,她要让整个楚家,都为此惊动起来。她要让幕后的凶手,为此付出代价。
福禄寿喜分别带领人马,里里外外将楚家大院封死,自然惊动了楚家的大小主子,丫鬟家丁。
一时间,整个楚家大院,变得鸡飞狗跳,惊慌不已,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那些一个个面若寒霜,举着钢刀的侍卫,噤若寒蝉,不敢出声招惹。
此时,楚正雄正在楚正和院中,兄弟两人因为杨莲的事,正在发生激烈的争吵。突然见有王府亲兵将院子包围,顿时大惊失色。
三房一家人聚集在一起,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年纪最小的楚云荣,也吓得小脸苍白,脸颊挂泪。
“三哥,你看看,你看看他楚正阳多嚣张?嗬~,现在了不起了!仗着有个王爷女婿,居然敢限制我们的行动。”楚正雄站在堂屋里,指着门外矗立笔挺的身影,恨声道。
他又不傻,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却猜得出,在楚家大院,能够让王府亲兵如此做的,会有谁。
“七弟,你不知前后因果,不可胡言乱语。”楚正和皱眉道。这突然发生的变故,让他心中隐隐不安。
楚正雄冷哼一声,扭头不愿理他。
楚正和无奈,劝道:“我已经向你解释,当年二哥如此绝决,一来是不愿辜负郦氏,二来是看得出你喜欢莲儿,想这般退出,解除婚约后,给你们二人一个机会。却不想莲儿如此想不开,自己投湖自尽,才变成了今天的局面。你为何还要将这怨气,洒在二哥头上?这些年,咱们家因为对杨氏的愧疚,大伯已经对杨秀和莲丫头容忍已久,就是咱们这些哥哥嫂嫂的,也都对她们母女宽而待之。结果,却换来杨氏如此糊涂行事,如今你还不醒悟么?”
楚正和的话,说得不算客气,却句句实话。
让楚正雄的脸上,一抽一抽。他沉默下来,眸底神色复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楚家老祖宗居住的佛堂,在楚家最深处,又十分幽静,无人打扰。所以,在楚清来到门前时,楚家里发生的变故,还未传到这。
不顾荷素的阻拦,楚清毫不客气的闯入了后室之中。
如今郦氏安慰难测,她可没有时间和闲心与这些人虚与委蛇。
“老祖宗,今日楚清冒犯,实属无奈,还请老祖宗见谅。”楚清一见愕然的张氏,便直截了当的道。
张氏毕竟非一般人,一听楚清这话,便知道出事了。当下,面色一沉,问道:“阿离仔细将原委道来,祖奶奶并非那等不通情理的迂腐之人。”
楚清面无表情,浑身的气息冷得让人难以接近。这还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愤怒。
突然,她勾唇一笑,笑得让人心惊胆颤:“祖奶奶,我今日就想问问,这楚家大院是不是就是容不下我和我母亲?短短几日,我们就要遭到如此连番算计,先是杨秀费尽心思想要毁我清白,还连累王爷被人下药。如今,又有人投毒,想要害我苦命的母亲还有尚未出世的弟弟。”
“什么!”张氏大吃一惊,她身边的两个嬷嬷也跟着脸色一变。
显然,都是被楚清的话,吓了一跳。
“一个时辰前,我母亲还在这里陪着祖奶奶真心实意的挑选楚家的女婿,这才刚回到屋,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谋害她。这楚家,到底是龙潭虎穴,还是魑魅魍魉的鬼窟?”楚清冷声质问,一双幽深的眸光,毫不示弱的与张氏对视。
张氏心中一颤,好在她这一生经历非常,倒也能保持镇定。
她没有追究楚清的出言不逊,而是问出最关心的事:“你母亲到底如何了?”
楚清眸底泛出讥笑,勾起冰冷的唇角,看着张氏道:“有人给我母亲喝了放有红花的茶,如今,危在旦夕。”
“什么!红花!”
张氏作为女人,自然知道红花是什么。
苏嬷嬷脸色骤变,忙向张氏请命:“太太,奴婢这就去大夫过去给大奶奶看看。”
张氏慌忙点头。
此刻,她再也维持不住那镇定自若的模样,她一生最重视血脉嫡亲的延续。对郦氏肚子里的孩子,希望很大。如今,有人在她心头上割肉,怎会让她不急?
思及此,她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之色。
“不必了。”楚清抬手拒绝。
在张氏和苏嬷嬷诧异的神情下,冷笑坦言:“楚家请来的大夫,我信不过。我母亲,自有人会照看。如今我过来,一来是向祖奶奶告知一声,二来是相问祖奶奶讨要一株百年当归,救我母亲还有弟弟。”
“百年当归!”张氏和苏嬷嬷对视一眼,两个嬷嬷面色为难的交换眼神。
最后,桂嬷嬷走出来,对楚清俯身道:“小姐,这百年的当归实在不好找啊。”
楚清眼皮也为眨一下:“这是救人的关键,无论如何也要找到。”
张氏面色一凝,沉声吩咐:“去将府库中所有的药材寻找一遍,看看这些年可有百年当归收纳。另外,派人到整个河西药店中……”
“老祖宗!天杀的大房是要对咱们赶尽杀绝啊!居然让那些杀神封了院子,不让我们出去啊!”
一道哭天抢地的声音,打断了张氏的话。却让她脸色一变,眸光转向楚清,落在她那张平静得冷冽的绝美容颜上。
冲进来的人,是五房的蒋氏,跟在她身后的还有楚正风的妾室。不过,这妾室,在楚清的印象中,就像是蒋氏的影子般存在。从来,在公众场合,这个面容娇媚,年纪不大的妾都垂眸不语,安静得像是一个人偶。
“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张氏脸色越发的沉了起来。
原本想来告状的蒋氏,见到楚清也在之时,当下就是一愣。看来,她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碰到楚清。
接着,又被张氏一吼,当下就吓得浑身一哆嗦,血色一下退去,不知该如何言语。
蒋氏闭嘴之后,张氏看向楚清,似乎在等着她的解释。
楚清不以为然的道:“我母亲在楚家大院被人陷害,如今凶手还在逍遥法外,难道祖奶奶不认为,我该好好调查一番么?封锁院门,也是为了防止凶手逃出,日后继续害我楚家。”
这番话,说得张氏脸色一变,立即冷声道:“查!一定要查出这想要谋害我楚家子嗣的凶手,到底是谁?”
说罢,又看向被吓住的蒋氏,不耐的道:“蒋氏,没事就老实呆在屋里,便动不动就一惊一乍的跑出来惹是生非。”
当着小辈,被老祖宗如此训斥。蒋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只能讪讪的应下。看向身边站着的清雅身影,泛着寒光。
被划给逍遥王暂住的院子里,赵晟颢已经换好了新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这时,房门推开,阿福快步走了进来。
“王爷!”来到赵晟颢面前,他抱拳道:“是有人向王妃母亲下了红花,如今还在危险之中,酒酒也在旁守着。”
赵晟颢一睁眼,冷冽的眸光,犹如实质般,射向前方。森寒的杀意,顿时布满了整个卧室之中。
“清儿的母亲,就是本王的母亲。没想到,居然有人胆敢在本王眼皮底下,要谋害本王母亲。阿福,你说,是不是本王太过随和,让所有人都以为本王软弱可欺?”
阿福心中一寒,不敢作答。只能埋首沉默,那房中肆意的杀气,激得他这个高手高高手从鬓角,落下一滴冷汗。
“百年当归,可有下落?”突然,赵晟颢气息一变,那些恐怖得令人神魂具颤的杀气,顿时消失不见。
可是,服侍赵晟颢多年的阿福却知道,不是不见,而是被主子收敛进入身体之中,无人能察罢了。
“属下已经命人寻找,只要附近州府有百年当归,会立即送过来。”
赵晟颢低吟了片刻,吩咐:“此事不可心存侥幸。你立即飞鸽传书回都城,让人在建宁寻找,进宫询问。一旦拿到,立即八百里加急送过来。”
八百里加急!那可是专门送前线战报的驿马。
阿福心中惊叹,可嘴上却不敢反驳。忙应声退下。
此刻,他只希望那百年当归,能够尽快找到。若真的用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送过来,恐怕原本就地位微妙的逍遥王府,又会成为众矢之的了。
从佛堂出来,楚清又没有片刻停歇的向郦氏的院子而去。
该布置的她都已经布置下去,此刻她只能守在母亲身边,等待消息。是否能抓到凶手,此刻并非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母亲郦氏能够脱离危险。
回到房中,院子里,多出的一道人影,让楚清一愣。
她的爷爷,楚家的家主楚明宏,不知何时,居然来到了这里。而楚正阳则沉着脸,满面忧色的陪坐在旁,不言不语。
见二人模样,楚清便料到,楚明宏已经知道郦氏的事了。
这样的事,让他作为家主,也无法反驳楚清的私下调令,只能与张氏一样,选择支持楚清的行为。否则,楚家只会更乱。
楚财忠心耿耿的守在楚明宏的身后,见到楚清进来,也是忙施礼请安,几番欲言又止。
楚清轻点颌首,自己的爷爷和父亲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并未注意到她的到来。
望向那双鬓染霜的老人,楚清看出他的神色,憔悴了许多,眼角的皱纹,也透露出苍老和无力。
似乎,一瞬之间,他的精气神就丢了一半。
这,并不是为了郦氏,而是为了楚家。
连串的事件,让这个老家主,感到楚家就如同在大海中行驶的小舟,风雨飘摇。
站在门边,一时间,楚清突然不想进去。此刻,她没有安慰人的心思,也不想跟楚明宏多讨论什么。
刚好,名柳撩开门帘出来,见到楚清后,眸中一喜,便匆匆走了过来。
楚清眸光一闪,与名柳走到房外的走廊檐下。
名柳急急的道:“小姐,眼下酒酒用秘法暂时稳定住了夫人体内的毒素,可是此秘法只能维持一天一夜,若是时间一过,还配不出解药。那么,夫人的情况就危急了。”
一天一夜么?
楚清眸光坚定,缓缓颌首。表示她知道了。
名柳见楚清眉目间的冷色,也不便多说。俯了俯身,便返回了房中。
楚清重新站到门边上,调整了一下心情,正准备进去,却又见几名浮屠卫,快步进入院中,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向楚清走来。
楚清眉梢一挑,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小姐,属下们搜出了一瓶未用完的红花粉末。”那领头之人,声音洪亮。一下子,便震醒了房内发呆的两人。
楚明宏和楚正阳如弹簧般站起,飞快的冲到门边,不约而同的问道:“在什么地方搜到的?”
可惜,浮屠卫却没有回答他们的话,而是看向楚清道:“这是在楚家三房的院子里,一处隐秘角落搜出来的。”
“三房!不可能!”楚明宏脸色一变,失声道。
楚正阳也震惊的瞪大双眼,喃喃的道:“不可能是三弟,不可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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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不是楚正和做的?如果不是……又是谁?郦氏肚子里的孩子,还能保住么?百年当归是否能如期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