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水河源于黑石山脉,密林乱石之间,融化的雪水形成许多山溪瀑布,高高低低的在在山古河道里流淌,最终汇集到红水河的主河道中,再一路奔腾入海。
“你说他是从这里掉下去的?”黑山面无表情的扶着一颗歪斜的树,探出身子朝悬崖外面看,声音一如既往冷冰冰的毫无波动。
“是、是的。”浑身衣服脏乱无比的狼狈侍卫小心翼翼的回答。天知道,看到连雾伴当掉下去的那一瞬,他们恨不得掉下去的是自己好吗?
哪怕当时掉下去摔死了,也好过面对族长大人的怒火。当时族长上位的时候,黑石族血流成河的事件即便是身为小孩子的他们,那种恐怖的印象也一直留在脑海中,眼前这位,是杀死了老族长才上位的,手腕强硬而血腥,根本不是什么吃斋念佛的主。
而掉下去的这个伴当,还是族长最最信任看重的那位,虽然没有像别的伴当那样手握重职,每个人都是族内举足轻重的人物,只是一直跟在族长身边打个杂什么的,甚至有时候还自己出去狩猎,不像别人那样完全接受族里的供奉,但是他们太清楚连雾伴当在族长心中的位置了。
在紫藤祭司没有到族里的时候,族长有多少夜晚都是在连雾伴当的帐子里渡过的,他们这些贴心侍卫心知肚明。好多次伺候的时候,都见到族长体贴的帮连雾伴当按摩、穿衣。
就是有了紫藤祭司之后,族长去连雾那里的次数只是减少了而已,并非完全停止,而且目光放在连雾伴当身上的时候反而更多了呢。
他们这次竟然将族长心尖子上的人弄丢了,他们怎么敢回去,已经找了一整夜和一个白天,眼看天就又要黑了,终于还是瞒不过,族长大人亲自带人找来了。
“为什么不立刻回来汇报?”
“事生的时候就已经派了两个人回去报告了,族长大人没有收到么……”侍卫战战兢兢的小声辩驳。
黑山用力在手下的树干上狠狠捶了一下,扎根在石头缝里长了这许多年也只是细细一根的树干不堪重击的晃了晃,晃悠悠落下来几片叶子。
跪了一圈的侍卫身子几乎伏在地面上,有人开始恐惧的抖。
黑山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克制住了自己,转身朝山下走去,声音冰冷无情:“这几天正是春播,忙的很,不必找了。”既然他要走,拦是拦不住的。
侍卫面面相蹙,直到黑山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起身跟上去,将将赶上黑山的步子,就见挺直腰背目不斜视的族长突然毫无征兆的“哇”的吐出一口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一片混乱。
但是始终没有找到人。
紫藤细心的服侍黑山吃药,一句都没有问过连雾的事情。
益宁终于见识到了桑兰花这个神奇的物种到底是啥摸样,应该是某种寄生植物,光秃秃的一朵,在任何一颗粗壮一点儿的树木主干上都有能开出来。
颜色也是极其绚丽,虽然叫桑兰花,但是跟蓝色还真没有什么关系,几乎各种颜色都有,而且开的毫无征兆,几乎只是某一个早晨起床,族地内大大小小的树干上就开满了这种神奇的花朵,整个山谷里都飘荡着一股浓郁的幽香。
然后各种动物嘹亮黏腻的叫声开始传过来,高高低低的要热闹上一整天,鸟儿也不落后,羽毛都更加鲜艳了几分,飞在空中也都是成双成对的追逐打闹。
益宁觉得有点热,不自在的扯了扯领口,用手扇了扇风。
他在帮忙准备春花祭,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大点儿的篝火晚会而已。益宁在炸薯条,木香在旁边帮忙。
“祭司,您弄好了吗?”木香边忙边悄悄问他。
“什么?”益宁没明白,手上特制的长筷子在油锅里搅了搅,将沾到一起的薯条散开。
“就是桑兰花啊,您不是说要摘好多朵,广撒网的吗?”木香调皮的打趣。
“呃,我还没摘……那个,不着急哈……哈哈……”益宁尴尬的笑,之前木香跟他说桑兰花的习俗的时候,曾悄悄问他要送给谁,他哪敢接话头,就说到时候能会摘好多,广撒网,捞大鱼。
“其实,族里有好多姐妹都喜欢祭司的。”
益宁擦了擦头上的汗,这会儿怎么更热了呢,是不是今天衣裳穿多了。
“祭司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呃……我才来族里多长时间,当然没有。倒是木香,不知道有没有喜欢的人呢?”益宁被逼问的节节后退,干脆反击一句。
木香白皙的面庞浮起一阵害羞的晕红:“有的呢。”
益宁顿时后悔,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听她接着用甜蜜的语气道:“我从小跟木坤哥哥一起长大,阿爹对他也很喜欢。”
“那……你有没有想过,木坤要是不喜欢你怎么办?”益宁试探的问。
“不会的。”木香脸色白了一下,摇头道:“族里的姑娘都知道我跟木坤哥哥的关系,虽然有人喜欢木坤哥哥,但是木坤哥哥还是跟我最好。其他族的姑娘也没有跟木坤哥哥走的特别近的,祭司,您多虑啦。”
“啊,是吗……”益宁觉得自己头上的汗越来越多了,简直擦不完。
“小时候跟木坤哥哥一起玩的时候,曾经许诺过要给木坤哥哥生孩子呢。”木香已经连脖子都红了起来,羞涩的快要冒烟了,但是还在说:“虽然说出来很不好意思,但是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注意锻炼身体,也尽量不让自己生病,就是为了能给木坤哥哥生下健康的孩子。”
“这样啊……”
“祭司,您懂的多,您看我以吗?”木香期盼的看着益宁。
“行的吧……”这姑娘志向真远大,想的真久远,而且一句话直指要害,益宁恍惚的想。
“啊,祭司、祭司!要糊了啊,快捞起来。”木香连叫了两声,益宁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把这一锅捞起来,就被木香推着去休息。
“您脸色不太好,还是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们来就行了。”
其他人也都叫着不要他帮忙,让他赶紧回去,自从益宁在族里胡说吓唬大家说他活不超过十年之后,族人们待他更是跟对待瓷娃娃似的,越小心,生怕他有个什么事儿不好了。
益宁被赶了出来,绕了一圈去看了看已经有一寸多高的麦子,和刚刚芽的甘蔗,还有各种蔬菜苗苗,青丝丝绿油油的,一片片一行行,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周围有远远的围了篱笆,防止野兽突然冲出来给糟蹋了。
北面一个凸出来的山坡被掏空,挖成了一个窑洞,雄鹰正带着人在研究益宁给出的各式各样的农具的图纸,珍贵的金属拿来做什么礼器实在太浪费了,不如做成武器。
但是武器要求比较高,强度和韧性缺一不,益宁建议他们先做农具练手,就给出了一沓子农具图纸。
地穴族之前占据的那个地穴里面本就是个天然的矿洞,里头有种丰富的铁矿石,好像纯度还不低,捡起来一块就差不多是一块铁疙瘩。
因为坚硬无比,地穴族这门熔炼金属的手艺已经相传了许多代,看看他造出的戒鈡也知道,雄鹰族长的手艺已经相当高明了。
地穴族的人围了整整一圈,盯着益宁给的那几张贝叶纸嘀嘀咕咕。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益宁压下心里纷乱的念头,走过去处理正事。
“啊,祭司,您来啦……正好这里有点不太懂……”雄鹰绝对是一个专业素养极高的铁匠,巴巴的奔过来拉住益宁的胳膊,将他扯到放置贝叶纸和纸笔的桌子前,按到一张椅子上做好,亟不待的问开了。
有些东西不知道用处,他并没有概念要怎么做,而且他所掌握的还是熔炼铁水,然后铸造的手艺,并没有锻造的概念,焊接什么的更别谈了。
是要想做好这些,这三种技艺不掌握那是绝对不行的,当下,益宁就仔细的跟他讲了三者的不同和用处,又讲了理论概念和要领。
雄鹰族长世代做这个,在座的都是行家,只是都只有实践经验,没有理论支撑罢了,所以避免不了要走许多弯路,益宁说的东西很浅显,但是却直击要害,从最本质的东西开始讲解,让在座的人立刻就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恨不得熔炼几块铁矿石,立刻开始试试。
雄鹰族长两眼放光,拉住益宁不让走,恨不得将益宁的脑袋打开,把里头的东西都挖出来一样。
“哎,以后再讲,有的是时间,不着急,你先将我说的铁锨做出来再说。”益宁抽出袖子,嗓子眼都要冒烟了,这帮大老粗也不知道给杯水喝。
“祭司,您喝水。”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杯热水递到手上。
益宁转脸去看,是个俏生生的姑娘,纤细的腰间扎着红色的腰带,精神极了。
“地穴族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呢。”益宁在族里呆的久了,大家一向的尊敬让他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定位放到长辈的位置,又有两辈子的经历垫底,还有那个什么分魂的身份,弄得他现在看谁都跟看孩子一样喜欢夸两句。
姑娘却因为他一句话红了脸,但是还是落落大方的笑了笑:“我叫铁兰。”
雄鹰族长哈哈一笑,拍了拍额头:“祭司,是我的不对,竟然忘了给祭司倒杯茶,还是这丫头懂事。铁兰,我的侄女,怎么样,不错吧?”
益宁现在已经怕了任何年经女性了,听了这话顿时话也不敢接了,含糊应了一声,将一杯茶一饮而尽,匆忙找了理由遁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喜欢看副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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