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再度吹过,礼宾院前的青石街道上,那些侍卫身上的铠甲再度无声地裂开。
无数平滑而干净的裂口,出现在那些连刀都斩不开的精锐铠甲上,其中绑缚身体的锁链之处断开,齐刷刷的响起了一片清脆的声响。
李浑圆有些发懵,就是他在再如何的浑,见识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手段,这下他也知晓了那踏入礼宾院的少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而在这时,他的眉间突兀的一凉,像是一滴雨水滴落在了他额头上,然而在他伸手触摸时,却是什么都没有摸到。
仿佛方才额头那缕清凉感只是幻觉,在检查自己的身体没有出现问题之后,李浑圆有些惧意地看了看那还在礼宾院中的少年,有些不甘地爬起离开。
见到自家的皇子已经不在鲁莽行事,那些侍卫终是送了一口气,对面这样一个强横的修行者,他们宁愿在战场上与那些草原的蛮人对上,也不愿与这些强横修行者战斗。
苏余望着那离开的李浑圆没有丝毫感觉,到如今,他总算是见识了这个传言中三皇子浑的程度。
这样的人做唐王,恐怕唐国离覆灭也更加不远了。
就拼凭借着三皇子来这礼宾院的一趟,苏余就已经给他判了死刑。
他没有当面动手,是为了不给这些大河国的少女带来麻烦,但并代表着他没有留下后手。
李浑圆感觉到的那眉间的一缕凉意,就是他的后手,无形的力量刺入了这李浑圆的脑海之中,却是并没有立即爆发。
但在他的影响下,这都无形力量会悄无声息地侵袭李浑圆的身体,到了一定的时间,连死都是悄无声息。
苏余的解围顿时让那些大河国的少女送了一口气,与之交谈安慰了几句,酌之华了解他需要和莫山主独处的环境,所以带着那些师妹走到一边,没有登上高楼。
“又让你解围了。”
望着少年的脸庞,莫山山疏长的睫毛眨动,带着微笑,如同三月的春风。
“这不是应该吗,”
苏余笑道,“以如今的局势来看,接下来的时间你们恐怕还有些事情,所以我在临四十七巷那边又租了一套铺子,顺便和书院说了一声,你们住进去,这样不会有人找你们麻烦。”
听到苏余口中并没有那些唐人的异常眼光,莫山山很高兴,不过听到苏余口中的意思,她又蹙起了眉头。
“你要离开?”
苏余点头,“去青峡一趟。”
莫山山眸光微微一顿,却是想到,青峡南边的清河郡是唐国最先沦陷的地点,而那些踏入清河郡面向青峡的,除了西陵骑兵,除了南晋,还有她大河国的人。
莫山山沉默了一阵,“我跟你去。”
“这应该不适合。”
“大河国如此对待,我有不同的看法,我帮唐国守着青峡。”
莫山山的眉宇很坚定,她只是想让唐人知道,不是全部的大河国人都背叛了唐国,不合适全部的大河国人都是他们眼中的背信弃义。
苏余自然知道少女的想法,也知道少女的坚韧和善良,只是这次的交战联军中都是有着修行者参与。
那么到时大河国人中,必然有她老师王书圣,还有那些同门的身影。
同门相残,这个决定会有些残忍。
所以苏余是不同意的,只是莫山山显然不会放弃。
大河国的少女很快搬出了礼宾院,然后跟着苏余去往了临四十七巷,途中见识过苏余手段的侍卫,没人再敢阻挡。
很快安排好了那些大河国少女的住处,就在苏余所居的铺子同一侧,相距的距离也是不过五十米的事情。
苏余和莫山山前往青峡,桑桑最近的修行进度还是有些快,还是决定留下和书院的先生学习。
青峡山脉是清河郡与唐国腹地之间的一道天然屏障,将两端隔开,这道屏障如果在足够的兵力下自然易守难攻。
只是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力,青峡山脉顶多也是一座攀登稍微有些难度的山脉而已。
青峡的峡道口有列简易的军营,稀稀拉拉地立在青峡山脉之中的,人数不过数百。
此时的这列军队的年轻裨将站在一个岩石高地,望着对面的平原,面色有些发白。
平原的尽头出现了一条灰色模糊的线,左右不见尽头,曾经在平原地带与燕军经历几次战斗的年轻裨将明白,那些其实都是骑兵大部队前行时掀起的烟尘。
这个数量,起码有十万之巨。
虽然有着军部的回执,上面会有书院派的传说的大修行者前来,他们留在此处也是应军部的命令起辅助作用。
但年轻裨将依然有些紧张,因为冰冷风霜变得发青的指节紧紧握着腰间的佩刀,呼吸有些沉闷。
不是他不相信那传说书院的决定,只是那敌军气势有些浩大,如天边乌云压顶,无情冷漠地侵轧而来。
他终究没经历过如此庞大的战斗,虽然与燕境的摩擦,那也最多也只是数千人的规模而已。
他握着佩刀的手很用力,似乎能排解他的紧张。
他不知道那些传说修行者的手段,想象不到以何种办法阻挡这样前所未有的庞大联军,所以他有些压抑。
虽是压抑,他依然没有离开这片峡口的念头,因为他们明白他们背后是什么,是唐国的千里如画河山,是唐国的万千黎民百姓。
有可能会死,他也希望是胸前中刀,而是在逃离的途中背部负箭。
年轻裨将退回了军营。
帐篷前只有数百人,却显得很安静,面无表情地老兵擦拭着虽然有些陈旧,却散发着冷光的鳞甲,新兵的之间偷偷在怀中摩挲着那可能再也不无法寄出去的家书。
只是无论是老兵眼中对最后一撇夕阳的不舍,还是新兵心中对青峡靠北那一端的眷恋,他们的脸色都没有一缕退缩的神色。
这或许是唐人特有的气质,或是唐军特有气质。
在苏余走到这片青峡最后的一支驻留军营时,就见到了这有些独特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