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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斗计,小三儿,哪里跑(1 / 1)

虞子期眸光浅浅,在看见皇后朝着自己看过来时,淡然一笑中微微垂眸低头;那是一幅极为优雅得体的动作,被她做起来更是带着几分特别的味道;自古道腹有诗书气自华,这第一才女的美名还真是名不虚传;一颦一笑间的雅致从容,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学来的。追哪里快去眼快

陈叶青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如果不是在娱乐圈浸淫了不少年,恐怕他真的会被虞子期刻意表现出来的温婉得体所欺骗;一个人能将自己的眼睛里的情绪都控制得如此精妙准确的人,这个人只会是只不怀好意的大尾巴狼,可她咋就装起温文无害的小白兔了?!

同样都是演戏,瞧瞧人家第一才女的本事,那简直就是真的将人生当成舞台来表演;哪像他自己,只有在赵礼面前飙一飙影帝的真本事。

陈叶青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可那双眼睛却是在瞅见虞子期越来越端庄的模样时渐渐变得幽亮起来,正所谓棋逢对手,战事一触即发。

察觉到端坐在凤椅上皇后娘娘的眸色一直盯着坐在首位的靖王妃瞧,再坐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心思灵透的;顿时心中便明了了几分;要知道,虞子期这个女子绝非简单人物,且先不说那如天鹅般高贵儒雅的出身,就连她所嫁之人也是皇子之中最金贵的那一位,就连当今皇上都要为靖王爷存几分面子。

再加之,当年京都之中,有过一段谣传,虽然时间已经久远,但并不代表过去的终究会是过去,往事总是会在主角们凑齐之后又被好事人拿起来重提。

孙芷烟自然也是听说过那段稍显荒诞的谣传,生怕在这个时候表姐会因为一向自视甚高的靖王妃有所发作,忙岔开话题,难得主动放肆的开口说话:“皇后娘娘,如今皇上的万寿节将至,宫中必然是会好好的热闹一番的,不知娘娘可知道万寿节中有什么好玩的?”

孙芷烟天真无邪的说着,在落了最后一个尾音时还轻轻地歪了下头,更是显得娇憨无比。

诚王妃和孙芷烟的年纪大不了多少,瞧着如此天真烂漫的少女,心中也是喜欢的;再加上她自是也知晓这少女的身份,更是在言语中多加了几分亲热之气。

“孙姑娘还真是个好玩找乐的性子,听说为了此次的万寿节都快将礼部的官员忙的人仰马翻了,我家王爷也是在这几天才得了空多在府中停留了一会儿;前些天,根本找不到人。”

诚王如今深受盛宠,前段时间西巡赵礼将他带在身边,此次的万寿节更是有他主办,自然是最忙碌的那一位;此刻诚王妃说出这番话,不过是打趣说笑,附和孙芷烟的话罢了。

孙芷烟眸光深深地多看了一眼那冰雪聪明的诚王妃,心想果然诚王是个有福气的人,娶的妻子虽然及不上靖王妃那般有名,可人情世故的眼力劲儿却是比那自恃清高的女子强了许多。

被孙芷烟和诚王妃这样双双打断了一阵,陈叶青自然也不会再盯着让他感觉浑身不舒服的靖王妃瞧。

随便找了几个话题与命妇们说说笑笑,最后当目光落在诚王妃稍显疲乏的脸色上时,这才恍觉已过了大半个时辰。

陈叶青关心的看向诚王妃,只觉得年轻美丽的小美人连娇弱时候的模样都是那般动人惹人怜爱。

“诚王妃可是觉得身子不适?”

随着陈叶青的一句话,大伙儿都不约而同的看向的确是脸色没有先前那般好的诚王妃,大家都在心里犯嘀咕,不就是在大殿上坐了一会儿吗?瞧这小脸将要煞白的模样,莫不是真的有什么事发生?

诚王妃知道皇后娘娘是在关心她,自是不敢怠慢的由着贴身丫鬟扶着自己起来,朝着陈叶青一拜后,本来还有些不太好的脸色上突然闪现出两朵红晕,羞煞可爱的模样让坐在凤椅上的陈叶青看的眼睛都差点直了!

赵耀啊赵耀!你小子上辈子绝对是个好孩子,一定没偷自己的后娘;要不然,老天爷怎么会给你一个如此香糯可口的王妃妻子呢?

“有劳娘娘关心,臣妇无碍;只是……自上个月诊出有了身孕,适才多座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疲乏!”

诚王妃一开口,顿时就让满大殿的女人齐刷刷的惊喜轻呼出声。

陈叶青也是一愣,怎么也没想到现在不光自己怀孕了,连自己看上的女人也被别的男人搞大肚子了!

一时间,其他人都忙着争着向诚王妃道喜,只有陈叶青有苦难言,心情颇为郁闷,第一次觉得诚王那小子原来也是一个闷声放屁的家伙,不声不响中就让自己的王妃有了?简直比赵礼那孙子都能干;瞧瞧赵礼的后宫,娴贵妃急的向娘家求救求子良方,蓝妃娘娘暗地里找太医对自己下猛药;一个个的都削尖了脑袋想要成为怀孕大军中的一员;可没想到忙活来忙活去,却让诚王府拔得了头筹!

难道他赵礼,只有在他这里能被称为‘猛君’,在其他小美人那里就变成了‘软君’?

常幼蓉一脸欣喜,会心笑着接受众人的恭贺;只是在目光流转间,看见一直端坐在首位的靖王妃却是没动弹的,虞子期就像是入定了一般,神色不动,端庄静雅,如一朵怡人的静莲仿佛处身于俗世之外;而就在这时,伺候在靖王妃身后的大丫鬟凑了上前,不知道在虞子期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就见美人遮唇,盈盈一笑。

注意到这里,常幼蓉眸光一闪,很快就将眼底的惊讶和不解藏匿起来;又与道贺的几名命妇寒暄了几句后,便又坐下,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

众人都沉浸在诚王妃带来的喜悦之中,不管是真的高兴还是假意应付,可这面子上都挂着和乐融融额笑意;毕竟先帝虽然皇子众多,可如今诸位皇子中诞下的皇嗣却是极少的;就连拥有三宫六院的皇帝至今也只有皇后娘娘诞下的一名太子;身为大皇子的赵靖更是在婚后数年都至今无嗣,诚王虽排在第九,年岁也比诸多皇子小了许多,却没想到后来者居上,竟在婚后不到半年便让自己的王妃怀有身孕;此事若是传出去,定是皇家的一桩喜讯;在场之人虽是女流之辈,可都被自家夫君多年来的官场生涯所影响,自是明白在这种时候锦上添花才是上上之策。

只是,就在众人嘴角的笑意还未消散之际,就看刚才一直端坐在原位动也不动的靖王妃却难得开口,声音温婉,眸光浅笑,盈盈得体的看向上位的皇后娘娘,道:“诚王妃怀有身孕,说大的方面那是为我皇家添子添福,说小的方面也是咱们自家里又传来添丁喜讯;娘娘身为天下人的母亲,理当奖赏才是。”

还沉浸在自己喜欢的姑娘被表面上忠厚实则喜欢背后放冷枪的诚王搞大肚子的催悲消息中的陈叶青猛然听见这句话,倒是有些怪异的看向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却是为老九家媳妇请旨恭贺的虞子期,还真有些刮目相看。

在场诸位,也是被靖王妃这突然地回晃一枪弄得有些摸不著头脑;只有一直静坐在一旁的孙芷烟在听见靖王妃的那番话后,小脸唰的变得极为难看!

虞子期,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孙芷烟放在双膝上的玉指悄悄地攥紧手下的锦衣,一双清亮聪慧的眼睛盯盯的看着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

虽说诚王妃怀孕事件喜讯,但还没喜到需要皇后特意下旨封赏的意思;只是虞子期当众又这么提出来,如果不做,倒是现在自己小气。

陈叶青大度从容的一笑,召了手就见一直候在身边的碧莹忙凑上前。

“将本宫私库中的那对八宝福如意拿出来送给诚王妃,诚王妃身体瘦弱,应当好生修养,以后就免了一切进宫请安的礼俗,等……”陈叶青刚要在继续说下去,突然,只觉得自己的后脑勺像是被人拿着锤子狠狠地重中了一下,眼冒金星的同时几乎是醍醐灌顶,一双惊诧的眸子狠狠地朝着坐在下面一如既往如白莲花般静美的靖王妃看去!

好他个小妖精,这就开始敲鼓宣战了?!

碧莹正弓着身子小心的听着皇后的话,突然见主子不说话了反而是又开始盯着靖王妃瞧;长久伺候在陈叶青身边的小碧莹,那可是最了解自家主子的那点毛病的;想当初,娴贵妃领着后宫佳丽们每隔三天便来芙蓉宫请安一次,而每次一来娘娘就会变的极为兴奋欢悦,在诸位后妃的冷嘲热讽中还眯着眼睛一副受打击过度却依然傻笑的模样;事后,她问过娘娘为何会那样,娘娘给出的答案却是: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叫爱,后宫的美人们对他的感情简直就是又亲又爱,这叫他如何扯下笑脸怒声斥责?

能将娴贵妃的嘲讽当成亲热,能将曹贵人的冷眼看做喜爱,她家主子,不光能将皇上气个半死,更能将她们这帮做奴才的急得半死。

有多无数经验的碧莹在瞧见自家娘娘又盯着靖王妃使劲瞧得时候就猜测定是娘娘又开始犯病,差点悲愤的一口黑血喷出来,以示自己的愤慨悲痛之内心。

一场封赏,外人看的是热闹;只觉得这是皇室家事,喜上加喜;可只有少数人瞧出了其中的门道。

听闻,靖王妃在十五岁时便嫁给大皇子赵靖,多年来靖王爱妻心切,从未娶过任何侧妃;本以为独霸靖王爷的靖王妃会很快传出喜讯,可一晃数年过去,别说是喜讯,连个音讯都是没了的;所以在靖王的封地中,有好事百姓已经开始乱嚼舌根子,说靖王因不满王妃至今无嗣,已经准备扩充后院,纳迎侧妃小妾;王爷王妃的恩爱已经大不如前。

听说,靖王妃早年便于还是四皇子的皇帝认识,当今天子师承虞浩然,常常流连于虞府向尊师请教,故而更是与靖王妃关系交好。

听说,靖王妃当初嫁与靖王,只是看好身为皇长子的靖王爷将来有可能会继承大统,虞家人的目标从头到尾都瞄准了皇后这个宝座!只是没想到出身高贵的靖王爷不知何故,在争嫡最关键那几年,突然迷上了道家的炼丹之术,从此再也无心他物,一心都在研制长生不老药,为求与天同寿,长命富贵;这才眼睁睁的丢了差点到手的帝王之位。

不管外面如何传说,自然是不能全信的。

可是就在此刻,陈叶青却不得不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那个静若白莲的女子身上。

世人皆知,皇后在西巡时因承蒙盛宠再怀子嗣,只可惜胎儿还未坐稳便被歹人害去;如今,虽不似当初那般背痛,可腹中胎儿白白流去对任何一个母亲来收都是一种终身难忘的打击;而在这时,诚王妃意外怀孕,大伙儿本无心他想;可她虞子期却偏偏端出靖王妃的架子拿出冠冕堂皇的理由让皇后封赏了诚王妃。

一个是不久前刚刚没了孩子的可怜女人,一个是现如今将要为人母的幸福女人;她虞子期耍出这种手段可真够狠绝的;可偏偏在场之人,除了几个真正能看出局势的人物之外,几乎各个都被这靖王妃的端庄得体所迷惑,在不禁赞叹诚王府的喜讯的同时,还不时夸赞到皇家有这等贤惠得体的儿媳,该是何等的幸事。

陈叶青耳边充实着众人的夸赞声,脸上依然挂着皇后该有的得体的笑容,可就在他端起茶杯喝水的时候,那双清冷的眼睛却是一片漠然的寒冰之色。

*

一场寒暄,终于渐有起鼓收场之意;好不容易送走了一众命妇,就待大殿终于归沉与安静之后;主动要求留下来的孙芷烟快步走到殿门口,叫上锦葵赶紧将殿门关上,然后在屏退四处伺候的宫婢,这才一脸担忧的走向陈叶青。

“表姐!?您可好?”孙芷烟眸光闪动,精致的小脸上毫无任何喜色,反倒是惊慌之色略略带了些。

陈叶青慢慢地抬起头,看了眼至今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碧莹和黄梨,嘲讽的笑了笑:“果然是个高手,杀人于无形之中的同时还能博得美名;不愧是这第一才女!”

碧莹这下是更犯糊涂了,倒是黄梨是个机灵的,很快就反应过来,小脸恍然变得幽沉。

孙芷烟知道陈叶青现在的身子,自己留下来就是为了宽解一二,万不可在这个时候让表姐胡思乱想,真的伤了腹中的胎儿。

“表姐,那虞子期不像是善茬,手段之老练让不少浸淫于后院的命妇们都看走了眼;要不让烟儿留在你身边吧,等您平安产下胎儿后,烟儿再回去!”孙芷烟说着便小步走上前,乖巧听话的蹲在陈叶青的脚边,伸出手轻轻地拉住自家表姐温凉的手指。

陈叶青本来还在为自己的轻敌和无意间闹出的笑话而自恼,突然听见孙芷烟这话,也不知怎么的,突然间便豁然开朗了;反手拉住孙芷烟的柔荑轻轻地捏在掌心中,宽慰一笑,道:“你想照顾在我身边?傻姑娘,在这后宫中走动的人不是主子就是奴才,你一个千金小姐不好好的待在府中享受自由快活,偏要钻进这龙潭虎穴之中,舅母若是知道了,定会气死我!”

“母亲会答应的,现在情况特殊,烟儿总觉得那个女人不怀好意,等烟儿回家好好与父亲母亲说,他们定然会同意;再说,当初司马婉不是也以女官的身份进了宫伺候在太后身边吗?表姐何不也封我一个女官的位置,让烟儿陪伴在身边,好防止小人使坏!”

“胡说,司马婉怎么能与你相比!”陈叶青一口斩断孙芷烟的念头,猛然站起身在原地走了两步,眼神之中的疼惜之色昭然若揭:“你最好收起这些古怪的想法,咱们孙家是什么身份?舅父清名在外,舅母温柔贤德,你又是那人人称之为女中诸葛的人物,何须要你进宫当女官巴结宫中的主子们讨一个更好的前程;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进宫的,如果你真的不放心,时常走动便是,何必让你跟我在一起遭罪。”

孙芷烟自然是清楚表姐这是心疼她,心中在自责不能帮上忙的同时,更是心痛表姐这内忧外患;好不容易将一个司马婉送走了,司马家俨然也是快要倒塌了;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虞子期回来了。

孙芷烟为这样的表姐感到不值,更是感到难过;一时间气的眼睛里直冒泪花,咬着嘴唇一跺脚,突然便指着一个方向对着陈叶青说道:“表姐既然不让烟儿入宫,那烟儿也不强求;只是烟儿不喜外院那一簇簇的梅花,表姐可愿意为了烟儿将那些梅花树砍了!”

哎呦喂!这又跟梅花树扯上什么关系了!

碧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听见表小姐要砍梅花树,心急之下一下就蹿出来,看着表小姐忍着一副要哭的模样,说道:“表小姐,外面的梅花如今开得正好,为何要砍了呀?奴婢听说那些梅花是从皇家园林中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移栽过来的,每年伺候在芙蓉宫里的奴才们为了打理那片梅花林都要花费不少的心思;这时候若是砍了,岂不是可惜?”

听着碧莹的话,陈叶青倒是觉得奇怪起来;烟儿是个最知道分寸的人,纵然是心痛气急了也不会闹出这样小孩子心性的举动;她这么做,必有深意。

陈叶青一沉眸,就压低声音看着眼中含泪的孙芷烟道:“烟儿,跟我说实话,那片梅花林是有什么变故吗?”

孙芷烟吸了吸鼻子,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又挣扎又不甘,最后在一瘪嘴后,想到即便是她不说,恐怕将来也会有人会故意将这其中的微妙关系告诉表姐;与其到时候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还不如她现在讲出来:“表姐可能不知道,虞府里也有一片这样的梅花林,听说虞子期最喜欢的花朵便是这梅花。”

这下,陈叶青算是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她外面的这片梅花林还有这样一段耐人寻味的故事。

于是,便是还处于云里雾里的碧莹也闻出一股古怪的味道来,一双眼睛瞪大了看向孙芷烟,最后又落在规矩的站在一旁垂着头的黄梨身上,声音讷讷惊讶的问道:“你也知道?”

被追问的黄梨惊慌的抬起头看了眼陈叶青,又瞧着碧莹一副恨不得将他拆骨吞入腹中的架势,知道自己这是没法隐藏着,故而眼睛一闭,跟着也吱声道:“娘娘,奴才并不知那些梅花树的事,只是当初在宗亲府当差的时候;有一次靖王过寿,皇上要宗亲府送礼物祝贺;奴才的顶头上司随口说了句,奴才才晓得原来当年让皇上倾慕之人居然会是靖王妃。”

靠!这下算是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她虞子期在不经意间露出了对老子的哧讽和鄙夷,怪不得那朵白莲花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戳他的死穴;原来那姑娘骨子里认定了赵礼的心中是有她的;毕竟芙蓉宫前院的梅花林是一个说法,当年发生的事更是无法抹去。

这下,碧莹算是彻底了悟;小丫头是个护短的奴才,一听这靖王妃居然会是赵礼的初恋情人,一下就爆炸了;“娘娘,莫不是这靖王妃此次回来是为了跟咱们一较长短的?”

陈叶青冷冷一笑,悄无声息的转动着手指上的戒子,说道:“她若是想发作,几年前就会动手;要我猜,她不过是自恃孤傲,嘲笑本宫纵然母仪天下,可偏偏在感情上输给了她;追根究底,那女人不过是个爱拿乔的主儿,崇尚与精神恋爱和自我满足;自认为她才是这天下唯一能够和赵礼平起平坐,一享帝王真心的特殊女子!”

这种女人,陈叶青虽然上辈子没见过,可是连续剧里却看得多了;更何况当初他演的戏里面也接触过这样的角色。

女配角和男主角爱的死去活来,最后女配为徒目的选择嫁给别的男人,谁知到后来男主角突然绽放异彩,成为呼风唤雨之人;而这时男主角身边又有了别的女人,这时身为高傲白天鹅的女配角又突然跳出来,时不时的将自己变成一根电钻刺激一下男主角,偶尔又在男主角和女主角中间搅和一场,为的就是无声中告诉女主角:你丫现在拥有的男人是曾经老娘丢弃的,你纵然拥有男主角的身,可男主角的心里却永远装着老娘的身影。

本以为这种贱招只有快要灭绝人性的编剧才能编的出来,却没想到现在却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陈叶青突然心情极好咧着嘴大笑出声,看来,他这后宫生活,注定了是不会平静的。

*

而与此同时

刚刚走出芙蓉宫的虞子期由紫竹扶着缓慢的走在刚扫去雪迹的青石板路上,她一路上故意走慢了些,为的就是落在众人之后,当命妇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时,她这才停下来;隔着芙蓉宫的宫墙,抬起头看向恰好从宫墙内伸出来的一支梅花枝。

紫竹见王妃停下来,忙也跟着站定,顺着自家主子的目光,盯盯的也朝着那支梅花枝看过去。

“王妃,您看芙蓉宫中的梅花开的可真好!”紫竹由衷的赞叹道。

要知道,虞府中也是有一片这样的梅林的,在王妃还未出阁的时候,每年到了冬天,王妃都会长久的流连在梅花林中,瓣瓣红梅下,层层白雪中,王妃美的就像将要乘风而去的仙子,不知艳羡了多少京中权贵的俊美公子,就连那人,也都曾赞叹这天下间只有王妃才能衬得起红梅的孤傲之气。

虞子期含着笑看着那支红梅,旧尘往事,似乎就像昨天才发生过一样,简直历历在目。

他曾说过,她是世间最自由飘渺的一股尘烟,朦胧的让人觉得害怕失去,所以他要在有生之年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不让她离开他半步。

他曾说过,如果将来他有了封地,不管天南海北的哪个地方,他都会为她栽种上世间最美最绚烂的一片梅林;唯有梅花的高洁和冷香,才能配得上世间独一无二的她。

他还说过,有生之年,不负君卿,有生之年,挚爱君卿。

皇室中最高洁如玉的皇子,他虽不是正统皇后所诞,可生性清冷,白玉无瑕,聪明睿智,举世无双;他的眼中只看见她欣赏梅花时的美丽,可他却不知,她的心中同样满满的装着的都是他一影一动,究竟是谁爱谁多一点,她不可知;唯一知道的是,当初在她下定决心嫁给他兄长的时候,他来找她,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没有哀伤,也没有表情,只是将一支绢纸折叠的梅花放入她的手掌心,对她说下一句话:“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多看梅一眼,再嗅梅香一次!”

直到前夕虞子期还在想,那个男人是不是真的不如自己爱他那样爱的深切,要不然他怎可在她将要嫁给别的男人的时候,那么平静的说出那样的一段话;可直到今天,当她第一次来到芙蓉宫,看见前院的梅林时她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也并非彻底贯彻了君无戏言这四个字。

他说他从此再也不看梅一眼,可偏偏将他正宫皇后的前院里种满了珍贵稀有的梅花树,他说他再也不闻梅香一次,但只要靠近芙蓉园,便能闻见那阵阵冷冽的梅花香。

赵礼,你是恨我的吗?恨我在当初答应了要嫁给你后还食言,转身嫁给了你兄长吗?

赵礼,你是爱我的吧!爱我到人前用无情冷漠的话伤害我的心,背后却偷偷地在属于皇后的寝宫里种下我喜欢的梅花树。

你说过,将来不管去哪里,都会为我栽种大片的梅花林,你将梅花树栽种到了芙蓉宫,是在心里默认其实我才是你心中挚爱的女人,一辈子的皇后吗?

果然,你让司马媚当皇后,只是因为她像我是不是?可是,假的毕竟是假的,如果真的回来,你会像当初那样实现我们曾经的海誓山盟吗?

就在虞子期想着她心目中当年的那个少年,满眼满心的都是无言的喜爱之意时,站在身边的紫竹突然惊呼出声:“皇上?”

紫竹在注意到自己的失意之态后,忙又赶紧跪下身,惊慌失措的脸上带着难以遮掩的讶异。

虞子期也被紫竹的惊呼声一下扯回神智,在回眸一看间,就见一席淡紫色的龙袍华服男子,头戴黄金龙冠,一身富贵逼人、傲然于世的模样安静的站在数步之外。

虞子期已经有太久没有见到赵礼了,就连当初赵礼登基时,她都是以告病不来的;这些年,她一直孤零零的待在封地,王府中纵然花团锦簇、亭台楼阁,可她的心却一天比一天空,一天比一天疼,她用尽各种办法让自己忘记伤痛,甚至让自己变得污垢不堪不再像以前的自己,可她依然无法让自己真正的快活起来。

也许,这就是老天对她的惩罚;惩罚她为了权势放弃了当初最爱的男人,惩罚她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只剩下一个越来越窝囊的丈夫陪伴在身边。

虞子期痴痴地看向对面的赵礼,她的四哥哥,比以前更加好看,更加出彩;果然,真正的天之骄子就是他,果然,真正的人中龙凤唯有是他;当初她怎么就瞎了眼,听了家中姨娘的话,天真的以为没了柔妃娘娘,带着一个不懂事的胞弟苟延残喘在萧贵妃爪翼下的他必然是与帝位最无缘的那一个。

一抹自嘲的冷笑在虞子期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等她再次抬起头看向那个站定在几步之遥的男子时,终于稳了稳心神,仪态万千的走了上去。

赵礼一脸冷然,看着眼前慢慢靠近的女子。

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刚才在关雎宫中忙着看折子,突然之间特别想到芙蓉宫里走一走,明明今天早上他才从芙蓉宫那里离开去上的早朝,明明还告诉了他的皇后,今天他会很忙,恐怕无暇分身来看她。

也许是因为听到有人汇报那个总是让他不省心的女人突然召见了大批的命妇进宫,也许是因为在早晨临走前,他在一回眸间看见那个撩起纱帐明明一脸睡意却还是硬撑着眼皮朝着他看过来的那个眼神;他的皇后,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弄的他心神不宁,正如当初,在他一不留神间她就被煜儿带走,差点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是,让赵礼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刚走到芙蓉宫附近,居然看见了她。

瞧着那张熟悉的脸,他有一瞬间脑子里一片发白,就在他有些犯懵的时候,一声温柔的嗓音一下就刺入他的神经:“臣妇参见吾皇万岁!”

是啊!多年不见,再见早已物是人非;他是高高在上的君,她是他人府中的妇人。

跟在赵礼身后的小贝子惊讶的看着多年都不曾出现的靖王妃,吓得差点连眼珠子都瞪出来;要知道当年皇上的那段情,他可是亲眼看在眼里的;自从知道虞府的嫡小姐将要嫁给大皇子的时候,皇上脸上的笑容就再也没有真正的浮现过;甚至在不久之后,明明知道是萧贵妃一手安排了自己的婚姻,将一个人人不待见的司马家的女儿嫁给自己当王妃,皇上也没表现出一丝不满和反抗;也许在那个时候,皇上根本就无所谓他要娶的女人会是谁,因为他这辈子最想娶的那人,已经嫁给了他人。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只是让他们谁也想不到的是,当初的一步错棋还有今日的重逢。

赵礼看着眼前盈盈下拜的女子,又顺着她刚才看过去的目光正好瞧见那一支探出墙外的红梅,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看来,是该找人将这芙蓉宫里的梅花林去了才是!

“靖王妃不用多礼,起来吧!”

赵礼双手背在身后,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难得闪现出一抹温润之色,只是只有常年伺候在赵礼身边的人才能看出,此时的帝王只是客气而疏离的对待着眼前的女子;可偏偏虞子期站起来后,却将赵礼眼中难的的柔色看成是一片暖意。

果然,他不曾忘记!他不会忘记!

*

而恰巧就在这时,多日都不曾好好活动的陈叶青却将神色忧虑的孙芷烟送到了宫门口,巧合般的看见了这一幕皇帝会见自家兄弟老婆的戏码。

陈叶青反应及时,一把拉住正要往外走的孙芷烟,几个闪身就带着一活人藏在了宫殿的大门背后。

黄梨是个眼疾手快的,虽然只是一霎那,可他还是看见了皇帝来了,而且天子还和本应该早就走的靖王妃撞了个正着。

“娘娘,咱们要怎么办?”黄梨没了主意,眼神不安的看向同样眼神闪烁的陈叶青。

怎么办?他咋知道要怎么办?

要不说赵礼那孙子不是个好东西呢,这家伙天生就跟他犯冲是不是?为毛每次在偷情的时候都被老子撞了个正着!

陈叶青咬紧嘴唇,看向被他扯得差点趔趄着摔倒在地的孙芷烟,道:“表妹,你比我聪明,你说说看,如果我撞见自己的丈夫跟自己的前任初恋女友偷偷相会;我是应该转身就走,给他们创造机会呢?还是直接冲上去,指着那花心男人的鼻子大骂他劈腿都不知道劈的干净点。”

孙芷烟不知道表姐这话里的个别词语究竟是什么意思,可也大致猜出皇后要表达的意思;气定乾坤的孙芷烟眸光一沉,精致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浓重之色,很快在微笑抬眸时,看向表姐。

“皇后娘娘,烟儿虽有几分智慧,可这后院之事还是知之甚少;但有一点烟儿却是明白的,天下人都知道,现在皇上的身边是您,您才是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进宫中的正宫娘娘;至于其他人,充其量只算得上是个跳梁小丑,烟儿活了十几岁,自问博览群书,纵观史册,从未见过一个小丑能扭动什么大局的。”

看着孙芷烟气定神闲、眼神肯定的模样,陈叶青惊艳的看着这个小小的丫头;我咧了个去,他的表妹难道就是传闻中宫斗戏里真正能走到最后的强悍女主?

瞧这小脑筋转的,简直就是又快又犀利啊!

陈叶青激动的一拍大腿,虎躯一震,猛然间找回无数勇气和战斗力;赵礼和虞子期有过过去又怎样?那个女人给他生过儿子吗?那个女人被他按在床上劈过叉吗?那个女人勾结他兄弟对他使过绊子吗?

没有!

虞子期那朵霸王花牛逼又怎么样?第一才女又如何?她现在见到老子还不是照样要下跪,要行礼,虽不服气但又不得不喊一声皇后娘娘;惹老子不高兴,就一根指头下去就让这连蛋都没下过的小鸡仔死的不明不白。

陈叶青拢了拢身上的锦服,在碧莹不解的目光中突然又将披在身上的银狐大麾脱了下来,恰巧这时一阵冷风吹过,冻得陈叶青连打了数个寒颤,上下牙齿都能敲出英勇军进行曲。

“娘娘,天寒地冻,你怎么就将这保暖的长麾脱下来了呢?”说话间,碧莹这个不长心眼的丫头居然又要将手里的长麾往陈叶青的身上披。

陈叶青一个趔步躲开,伸出食指摇了摇,看着一秒钟又变成萝卜脑袋的小碧莹,神秘一笑的说道:“接下来就让你们看看,女主角是怎样将不长眼的女配角气的血彪三尺、悔不当初的!”

话一说完,陈叶青就伸出手探向一边,黄梨忙快步跟上,一把扶住陡然间气势全变的皇后娘娘朝着宫外走去。

而这时,正在与虞子期简单寒暄的赵礼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恰巧抬起头,正好看见那让他不省心的女人衣着单薄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可就在他拧着眉心欲要发作的时候,就看那女人像是才看见他一样;平常总是闪现着狐狸般算计的眼瞳中一瞬间炸亮了无数的流光溢彩,软语温柔的娇软嗓音,随之传来: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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