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固伦显然是对大皇子的多管闲事新生不满,却也不曾在面上表现的过于明显,一双远山眉微微皱着。
大皇子多都说的尤不尽兴:“如今妹妹的心思都定在了凤翎国,父亲说与的亲事一门也不肯答应。咱们这些个西凉粗汉,竟然都入不了妹妹的眼了呢!”
“哥哥!你胡说些什么呢!”固伦跺脚,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亲哥哥,一双杏眼灵动,竟然隐约的照耀出许多的怒气来,又有晶莹剔透的水珠在眼中翻滚,若非是倔强的睁着眼睛,怕是就要滚落了下来。
凝歌蹙眉,眼光扫向那阴阳怪气的大皇子多都。
果真是个粗汉。
本来朦胧如雾里看花的美好暗恋被这样一个毫不留情的戳破,明朗起来就没有少女情怀中的那种美好了。
只是这凤于飞果真是个多情的种子,心中分明若是对那姑娘没有意思,何苦要制造这样的错觉叫她心生误会?
又或者若是喜欢,又何苦封这么一个无用的固伦公主?
凝歌心中气恼,却不料那凤于飞完全没有感觉。凤于飞只是挑眉看了一眼大皇子多都,伸手招来长彦:“孤这次远道而来,特意给固伦公主带来一整箱的书,中有我凤翎国百年文化,足够你一年看的了。”
固伦公主满面酡红,这匆匆谢恩之后就绾了长弓快步离去。
西凉王呵斥多都:“不过是家事,何以你这般宣扬!真是不懂礼数!”
大皇子多都好似没有听见一样,只是保持这面上的笑容不变。
西凉王没辙,长叹一声对着凤于飞道:“是我教导不周!这兄妹俩时常这样拌嘴。叫皇上见笑了。”
凤于飞浅笑:“无妨。”
凝歌的注意力却全都在奋力奔跑的固伦公主身上,瞧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无意识说道:“那弓倒是精致。”
那西凉王像是陡然注意到了凝歌的存在,无比自豪的抚摸自己的胡子,“自然,多伦最擅长的就是骑马射箭,是我草原上的圣女。那弓是为她量身打造,天下独一无二。”说着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凝歌,转头试探着问凤于飞:“这位是?”
凤于飞敛眉:“这是宫里新晋的凝妃。”
西凉王眼神微闪,微有些犹豫却依旧是向着凝歌弯腰拱手:“娘娘千岁。是我失礼了。”
凝歌微微弯腰回礼道:“西凉王客气了。不过是小小宫嫔,哪里受得起大王的礼。”
大皇子多都瞧着凝歌的身段,那丹凤眼中隐约透出些许的笑意来,“不知娘娘可是受不住这西凉的天气,故此带着面纱?”
凤于飞瞄了一眼大皇子多都,缓缓道:“非也。而是凝妃途中受伤毁了容貌,不便见人。”
众人一愣,凝歌却勾唇而笑:“叫大皇子见笑了。”
西凉王连忙打着哈哈笑道:“受伤了自然要好生保养。我西凉有祛除疤痕的上好良药,是我西凉独家秘传,沿用天山雪水并着雪莲花蕊熬制,能生肤养颜,那便送与娘娘。”
凝歌还没有说话,凤于飞就淡淡点头道:“如此甚好。正巧孤带回宫中,爱妃若能痊愈,择日再行赏赐。”
这言下之意很是明显,凝歌显然不会逗留在西凉的了。
西凉王和大皇子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中闪过惊讶之色。尤其是那大皇子多都,更是大半的目光都停留在了凝歌身上。
垂而不得最是诱人,瞧着这凝妃这样的身段,若是痊愈了也是个绝色佳人。
柳妃不甘心被忽略,凑着凤于飞撒娇道:“皇上,这外面风大,吹得妾身浑身发冷,脸上发干。不如进去说可好?”
这姿态,真是坐足了一个主人。
凝歌捂着嘴巴偷笑。
柳妃柳眉倒竖,瞪着凝歌道:“凝妃娘娘在御前笑什么?”
凝歌挥挥手:“姐姐误会了,妹妹只是惊讶些罢了。传闻柳妃娘娘是西凉绝色,却不料几年深宫生活一过,竟然成了江南女子般婉约,连故地的气候都受不住了。可见那凤翎国皇宫条件优渥,最适合养美人。”
“你!”柳妃被凝歌一句话堵的面色发红,却是想不出来半句话反驳。凤于飞深深的看了一眼语气酸溜溜的凝歌,却是一把揽住了凝歌的肩膀:“她说得倒也没有错,这风确实吹的人浑身发冷。”
凝歌刚感觉到片刻温热,凤于飞就对西凉王道:“怎么?大王是准备在这院中接待我等吗?”
西凉王忙着去看凝歌,见状一拍额头大笑道:“皇上赎罪!是我疏忽了,这就请!”
西凉王刚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士兵的高呼:“报——”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全被吸引了过去,直直的看着那身穿铠甲的士兵奔到御前,被长彦伸出拂尘挡住去路才堪堪跪在地上,浑身不住的颤抖:“启禀皇上!后面出事了!”
凤于飞心中一跳,冷声道:“何事?”
那士兵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眼见着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被惊吓所致。
“混账!连话都说不完整了么?”长彦低喝,拂尘一扫威严之势尽显。
凝歌一双凌厉的眼神一扫四周,才发现凰家五子一个也不在,暗道不好,连忙拉了凤于飞道:“怕是国公爷哪里出了事情,先去看看。”
凤于飞点头,那士兵连忙叩头说:“是的是的,皇上明鉴。”
“走!”
一众人脚步匆忙就往回走,在宫门处停了许多的马车和轿子,最后面一个是属于凝歌的马车。
只是半途中出了凰捌的事情之后,琪和被送回宫里,凝歌和皇帝凤于飞共乘一辆,后面那马车就空闲了下来,留给已经已经变成了废人的凰捌在坐。
凰家众人和一众士兵此时却全部都围绕在最户一辆马车面前,气氛肃穆凝重。凝歌心中砰砰的跳的厉害,暗忖不会是凰捌出来什么事情吧?
到了马车近前,长彦开始吟唱:“皇上驾到——”
原本围了个密不透风的众人连忙自动自发让出一条路来,齐齐向着凤于飞跪下行李。
凤于飞和凝歌都无从搭理,闪身进了马车跟前。
马儿此时已经被下了下来,只用两个方凳在支撑着,地上还有一滩鲜血。那血液尚且还新鲜,也不知道是是人的还是马的。马车帘子紧紧的闭合着,从侧面缝隙处探出一只白森森的手来,保持这一种抓挠的姿态,似乎已经僵硬了,就连指甲都没了血色。
环顾四周,没有凰捌身影。
凝歌虽然行走在前面,但是关于凰家的消息却是灵通的很,凰捌今日里情绪不稳定,派上车的几个小厮无一幸免都没了性命,后来索性就无人赶上,连赶车的人也只甘心在地上行走。
也就是说而这马车里也只有凰捌一人。
那么这只手就只能是凰捌的。只是这手却已经不像是活人的手,这样的姿势,必定是死者在临死之前在奋力挣扎。
这只手若当真是凰捌的手也当是左手,凝歌想起那天在营帐中凰捌用那银鞭蛇的时候,这左手的拇指上分明是套着一个头尾相接的银蛇指环的。只是现在那只手大拇指上只能依稀看见指环的印痕,却不见了那精致的银指环。
看来这的的确确是凰捌的手,无法冒充。
凰捌死了?那指环又去哪里了?
凝歌后退一步,正踩在身后一个士兵的脚上,似乎是有一只手下意识的就推了一把凝歌,害得凝歌一个趔趄险些向前摔倒。
幸亏凤于飞看见一把搀扶住凝歌,才免于撞击到正在忙碌的凰肆身上。
此时凰肆满面愁容,眸色深沉,正蹙眉给那雪白的手号脉。凰叁凰伍凰柒守在马车边上,脸色深沉,就连凤于飞来也不曾抬一下眼睛。
凤于飞低喝一声:“除了相关人等其他全部退下!”
众人连忙向后退散,很快那马车附近的地方就空旷了起来。气氛顿时也没有那么压抑了。
一直在外围的西凉王总算也是挤了进来,看着马车上伸出来那惨白的手目瞪口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凤于飞瞥了一眼西凉王:“这是凰捌的马车。”
西凉王一愣,长大嘴巴“啊?”了一声,回头看看大皇子多都,喝道:“快去请大夫。”
凰柒抬了抬眼皮,冷冷的看了一眼西凉王,又看了一眼凤于飞,不客气的冷笑:“不必。大王不曾见这人已经死了么?”
西凉王一阵尴尬,脸上青红自白一时之间混成了一个大染缸,接不上凰柒的话只能直愣愣的杵在哪里。
凝歌看着那紧闭这的轿帘,蹙眉道:“为何不掀开看?”
凰家四子眉下皆有青筋微跳,都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凝歌。
“娘娘,您可以试试。”凰柒冷声道。
这是怎么回事?她还成了众矢之的了?这凰柒惯常是个冷眼,今日话似乎分外的多。
掀开就掀开,不过是看个死人,也不是没有见过,看不见现场如何断案?凝歌想着就要上前,恰逢凰肆直起身来擦了擦手,沉声道:“不必了,确实是死了。”
凰柒目光从凝歌身上转开:“看这手也知道是死了。四哥还费这功夫要去诊脉,岂不是多此一举。”
凰肆擦着手,眯着眼睛想要透过那帘子看向里面去,一双桃花眼里此时没有了笑意,都是雾沉沉的不解。
“并不是蛇毒。至少我是一直以为他是死于蛇毒。”凰肆这样说着。
众人抿唇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