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今朝(1 / 1)

萧织娘自打做这个左都尉夫人,在外面不可谓不风光,只是内院的日子,当真是冷暖自知。尤其每至寒冬,多少次夜不安寝,初时每次他半夜被叫走,她都担心的整宿整宿睡不着。随着他的官越做越大,尤其现在又提到了左都尉,她的一颗心才渐渐平顺些,噩梦也不是天天都有了。

这晚,睡至半夜,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扫地小丫头果子急切的唤她:“娘子快醒醒,郎君出事了!”她一个景,只能从人隙中隐约看到床上那人一角血染的盔甲。拉过管家大叔贝嘉勒“郎君伤在何处?这……伤的重不重啊?大夫治疗过不曾?”贝嘉勒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疲惫,气喘吁吁,“有些危险,那胡人贼蛮子当真狡猾,居然半夜突袭,有一队人马摸进城了,正好叫左都尉大人巡视草垛时给碰上了,当下就吹了角,跟他们打了起来!”她急急道“莫说这些不相干的,郎君他到底伤势如何?可会危及性命?”

“娘子莫急,大人肩上胸前被砍了两刀,腿上也好似有伤,我们着急把大人抬回来,现在城里还很危险,县令已经带人顶上去了。不管怎样,这府里总比外面安全不是……”

萧织娘听明白了,打大仗了,全县士兵都忙不过来,军医更不会出现在她家中了。而且外面兵荒马乱,果子和她阿哥能把大夫带来吗?

关戊江手下的一位李千户走了过来,“娘子保重,我等已把大人送回,不宜久留,外面还需要我们兄弟呢。”

萧织娘忙屈身谢礼“诸位大恩,妾替郎君感,抿抿嘴,加了一句“这几日时运险恶,待过几日好转再请个擅长接骨的来瞧瞧便是,老朽惭愧啊……”

萧织娘忙道:“大夫哪里的话,今日还要多谢大夫冒此危险来救治我家郎君。现在外面正乱,大夫不妨先稍作休息,待天明后让人送大夫归家如何?”

“如此甚好,明日让他们随我回去抓药。娘子安心,只要汤药按顿喂下,大人多则日,少则一二日,必会醒转。”

“多谢大夫……”

送走了赵大夫去客房休息,旁边果子方兴冲冲的凑过来,“娘子你不知道,外面可乱了,尤其是东三街那片,火把照的天都是红的!还是我阿哥机灵,说威申巷肯定是过不去的,但途兰巷那里又偏又穷的估计能成。带着我走小街一溜摸过去的,这才把赵大夫给请来的!”果子的阿哥果核,也是常跟着关戊江的跑腿小厮之一。

萧织娘摸了摸她的头,“果核这般小的年纪如此能干,以后必定是做大事的。今晚你们俩也累了,厨房灶上温着老鸭汤,你们都多喝些,好好歇了吧。”

“哎,好……”

一个难耐的晚上熬过,外面喧杂的声音渐渐弱了。

天明之后,城里的消息才一丝丝的透了进来。最坏的情况出现了,敌军围城。现在城外十里还埋伏着一批胡贼,而昨晚虽将城内蛮子剿杀干净,却也付出惨重代价,历千户殉职,三位百户负伤,伤兵数目不计。

这场夜战如同拉开了序幕般,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危险的信号传递到每个人的心头。今年冬天比往年更为寒冷,草原冻死的牛羊不计其数,危机也更为严重,来自胡虏的威胁已逼到眼前。

酷寒的气候对中原人而言,只是生活的不适,但对北漠人而言,还意味着生命的危机。萧织娘看看屋里的几个中原人,芸姨娘、盘子以及小厮子竹、子墨都是郎君从京城带出来的,小厮还好说,起码跟着在外面跑,也见过些世面。关键是芸姨娘主仆这两个女人直接从侯府的内宅搬进了瑁阳县的内宅。见识不过内帷方寸之地,生存手段仅限于勾心斗角的脑力活动,体力更是一个比一个渣。此刻如此直面门外的生死战争,难免唬的手脚哆嗦。

她叹口气,郎君还在床上昏迷不醒,外面局势尚未分明,她着实没有太大精力去安抚他们的心情。她吩咐盘子“扶姨娘去休息吧,莫要多思多想,这郡城没那般容易失守。郎君在这里,县令和右都尉在战场,这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你。好了,果子,你也去陪着吧”

果子一撇嘴,不情不愿的应了。她不大瞧得起京城人的这幅样子,还记得三年她和阿哥被郎君买下带进府时,这里人人一副鼻孔朝天的嘴脸,明明什么都不会干的草包,偏好了不起的穿金戴银到处招摇,还笑她土气。现在怎么不那么高高在上了?不过一场夜伏战,离着这里还有两条街呢,大门口一滴血都没沾上,就被吓的站都站不住了?真是没用!她和阿哥小的时候,家里穷得吃不上饭了,那可恶的胡子还来他村子里搜摸。那时才九岁的果核抄了一把锄头就摸出去了,她配合着做饵,把胡贼中穿的最好的那人诱到角落里,一锄头就把脑袋敲裂了,阿哥扒了他的狼皮袄,她摸走了他的一个银戒,两条虎牙项链,换了一袋子米,两块肉,家里终于过了一个好年,虽然后来阿爹狠狠打了阿哥一顿,但她仍记得那天的肉香以及阿哥咧着的嘴角……

果子终是不情不愿的扶着主仆二人走了,稍后,梅婶端来一壶热水放在桌上,“娘子,今日午食还照旧吗?郎君的药该熬起来了。”

她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他,道“饭例照旧,再多加一碗稀粥,用那最好的稻米,煮烂些,也不知郎君能否进食。唉……梅婶你去烧饭吧,药我来熬便好。”

她用扇子轻轻扇着炉火,阿爹常年老寒腿,她自幼熬药都练出来了。只是从没想过,会有给他关戊江熬救命药的一天。她只希望,他能尽快好起来,哪怕是日日对她摆着个冷脸,也好过现在这幅模样。她盼着见到他每天生龙活虎,神采奕奕的样子。

待药晾到七分凉,便可以喂了。萧织娘回到屋后发现芸姨娘又坐在床边握着郎君的手抹眼泪了,旁边果子直翻白眼,悄悄跟她打手势,“还没睡足一个时辰,便足足做了三个噩梦,哭个不停。”她叹口气,芸姨娘估摸只有在这里,握着郎君的手才能略微找到一丝丝安全感吧

芸姨娘看到她,起来行了礼,过来接碗,道“娘子辛苦了,这些小事奴来做便好。”萧织娘看看芸姨娘的手,似乎已经不再抖了,便爽快的把碗递了过去,歪在榻上打算靠一靠,一夜未眠加上半日的操劳,她有些疲倦。这端药送水的活可是姨娘这些京眷们最擅长的技能,应该比自己做的好吧。

只见芸姨娘袅袅婷婷地走了过去,舀一勺药汁细细吹凉,就往关戊江那闭着的嘴唇中间去碰,果不其然,还不待勺子挤进去,药便全顺着嘴角流到枕下。芸姨娘慌得用丝帕去擦拭,越擦手越抖,待第二勺也同样撒落后,眼泪便更是掉个不停,“娘子,坏事了,郎君喝不进药,这可如何是好?”

萧织娘忙三两步过去托住那只碗,这若是打了碗还要从新熬得,药里还有一钱人参,可浪费不得。

她把勺拿出来在案几一放,坐上了床,将关戊江脑袋枕在自己腿上以抬高颈部,一手捏开嘴,一手端着碗便往里灌。小时候家中幼弟得了风寒不肯吃药,都是如此被灌好的。她萧织娘从来不会喂药,只会猛灌。

一碗药很快见了底,她看着芸姨娘那惊诧的眼神,淡淡安慰一番“姨娘莫忧,你看,郎君还是能用进药的,假以时日定会好转。你安心便是,一会儿去用午食吧”忍了忍,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你要多吃些,身子骨还是太弱了。手上无力气可怎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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