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染衣摇摇头,“他敢这么干,必定做好了准备,不会轻易承认。
我们又没证据,就一条密道,他说是用来散步的都行。”
“这还有一粒米?”
“这也证明不了什么。”
夜染衣沉声道,“毕竟没有任何人看见夜家的粮食,曾经出现在官府库房。”
“那我们现在……”“先别打草惊蛇,我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调查他最近一段时间见过谁,这么大一批粮食,总有个接手处理的人吧。”
两人便先回去了。
但是一连数日,调查结果却不尽人意。
九通郡守最近所见的每一个人,经过反复调查,都没什么问题,也没什么可疑之人。
而他的身世也很清白,家贫,读书改变了命运……从调查结果来看,还是一个十分清廉的好官。
局势,陷入僵局。
……夜染衣虽然去寻粮了,但大家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要是容易找回来,早找回来了……夜莫臣经过一番积极抽调,也只能从附近紧急筹措十万担粮食。
十分之一,还剩下绝大部分,只能买。
而能够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粮食的,也没几家,经过一番询问打探,其他几家大粮商也都没多少余粮……最多的就是韩家,库存五十万担。
把韩家的买了,再找几家凑凑,差不多能补齐……夜韩两家一直针锋相对,但如今形势比人强,夜莫臣也不得不低头,好言相商。
韩家难得遇上这样的机会,那可一点都不和夜家客气,狮子大开口,足足把价格翻了十倍。
因为他们笃定,缺了他们家这五十万担,夜家把其他家粮食都买了,也凑不齐。
“十倍是在开玩笑吧?
马上就是秋收,到时候陈粮的价格都会暴跌,现在以市价收购,也算是替你们清仓了。
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夜莫臣面沉如水。
韩晴竹不急不缓端起茶盏,“夜掌柜莫非不知道,这货物的价格,是根据市场需求来定的。
你现在非要不可,那自然是我们随意开价。
再说了,以夜家的金山银山,这不过是一点小钱。
比起交不上军粮的流放罪责,这价格,挺划算了。”
“你若不介意唯一的宝贝儿子去流放,也可以不买。”
夜莫臣一腔怒气憋在胸腔,脸上挤出一抹微笑道,“十倍未免太高了,若你觉得市价低了些许,我们可以高出一成,价格可以慢慢商量。”
“没的商量,就是十倍。”
韩晴竹慢悠悠品茶,“少一枚铜子儿都不卖。”
夜莫臣心知以两家的对手关系,想要按照市价买粮,是不可能的事。
但多出十倍也太夸张了,他怎么向那群族老交代……必定会影响他在夜家的地位和声望。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先把粮食买了再说。
儿子只有一个,不能不救。
“不过,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按照市价卖你。
如何?”
韩晴竹见他犹豫不决,突然道。
夜莫臣一愣,“什么条件?”
“我想见叶南归。
我知道夜染衣把他藏起来了,只要能让我见他一面,我就按照市价卖粮。”
韩晴竹将茶盏搁下,手指狠狠捏着杯子攥紧。
可恶!夜染衣到底把叶南归藏在哪里?
她派人从早到晚盯着画衣坊,却一无所获。
十倍卖粮,不过出口恶气,亏这一趣÷阁,又不至于让夜家伤筋动骨。
叶南归更重要。
只有让他重回霓裳阁,才能保住天下第一衣的名号。
“你确定,只是见一面就市价卖粮?”
夜莫臣心底大喜。
韩晴竹点头,“给你立下字据也可。”
“好,我现在就给公主殿下传书!”
收到夜莫臣的来信,夜染衣直接拒绝了。
她才不会为了省钱,拿叶南归当条件……实在找不到粮食,那就十倍买。
日子一天天过去,九通郡守这边还是没有线索……而此时距离交粮的日期,只剩下两天。
“殿下,夜如豪说有急事禀报,求见殿下。”
侍卫来报。
自从夜染衣来到九通郡,他避而不见,而夜染衣没空找他麻烦,也还没见过他……急事?
“让他进来。”
婢女领着夜如豪进屋,他强忍着怒气,不情不愿道,“小人给公主赔罪。
小人监管不力,遗失军粮,不论殿下要如何处置,小人绝无二话。”
夜染衣有点惊讶他的态度,挑了挑眉,“现在没空处置你。
直接说你的急事。”
“还请殿下把韩家的粮食买了!”
夜如豪焦急道。
“我没说不买。”
“但是那个韩小姐改变主意了。
她说如果你不答应她的条件,她就不卖粮,十倍也不卖!”
夜如豪急道。
难怪……突然低头认错,原来是要求她。
“那就没办法了。”
夜染衣脸色没有丝毫变化,“钱,夜家可以出。
其他的,不可能。”
夜如豪流放又如何?
他根本比不上叶南归一根手指头金贵。
对于夜染衣来说。
“殿下,后天就是交粮日期,再不买就来不及了……请殿下看在血亲的份上,帮帮忙。”
夜如豪磕头行礼。
夜染衣道,“这得让你爹去想办法,求韩家把粮食卖给他。
求我没用。”
“只是让叶南归见她一面,又不至于少一块肉……”“反正我不可能拿叶南归当条件。
你可以走了。”
夜染衣漠然拒绝。
夜如豪急了,“你是不是故意想让我被流放!你太狠毒了!因为我爹不让你掌印,你故意针对我,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夜染衣:……一句废话也懒得和他说。
“拖出去,聒噪。”
侍卫立即如狼似虎冲上前,堵住夜如豪的嘴,将他拖了出去。
期限将至,却如雾里观花,明知道这批粮食就在附近,但就是找不到……以九通郡守的心性,用刑估计也撬不开嘴……正在此时,婢女捧着一封书信走进来:“殿下,赫连世子的密信。”
祁北写给自己的信?
难得!他是不是想我了?
夜染衣立即接过信封拆开,只有简单两句话,但她的眼神瞬间亮了。
原来如此。
祁北可真是她的及时雨。
这信上连句问候都没有,更别说想她这种情话了。
但夜染衣将信看了两遍,薄唇弯成月牙。
祁北记挂她。
这个小秘密,被她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