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玉是一个刑官,但她也深切知道,涉及政治斗争,有时候真相会被永远掩埋。
不过……让犯罪者,用另一种方式罪有应得,也算是一个刑官最后的努力了。
春杏和焦氏当然不是太后的人。
她们都是皇后的人。
春杏不是第一次往钱庄存银子了。
她一直都在悄悄往钱庄存钱,而那些钱……来自于被她典当的首饰。
吴贵妃的首饰。
吴家富贵,吴贵妃的首饰多到她自己也记不清,不常用的丢了也不会在意……春杏一直在偷首饰。
大概某一次被皇后抓住,有了把柄,就成了皇后的人,毒害了吴贵妃。
不错。
她才是那个下毒的人,收了一大趣÷阁封口费。
楚若凤没有被太后收买,她没有打胎药,根本没下毒。
如果她能熬得住,坚决不认,楚曦玉倒也能给她翻案,给她留一个清白。
但她偏偏写了那封认罪书,还自尽了……死无对证。
还拖三姐下水……很好。
那就背着谋害皇嗣的罪名,死后都别翻身。
……回到摄政王府。
楚若纤还没有醒。
小公爷、四叔和秋二,轮流守着她。
楚曦玉没有进去,就站在院子里,凝望着楚若纤躺着的院子,眼眸一片悲郁。
她让坏人罪有应得。
但一点都不觉得快乐。
三姐脸上的烙印,消不掉,就像她这一身伤,不是痊愈之后,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一样。
这些折磨,永远留在了她的记忆里。
“这是温莹最近一段时间的动向。”
陆希之走了进来,将一沓宣纸递给她。
楚曦玉接过。
蒹葭茶馆的情报网现在已经非常成熟,温莹每天做什么,见了什么人,都有详细记载。
她一页页快速浏览,很快,找到了自己要的答案。
“小公爷。”
是为了小公爷。
楚曦玉仔细想过了。
吴贵妃流产案,虽然是皇后主谋,但真正害的人是楚若纤。
皇后十分清楚,慕容泽是不可能和自己翻脸的。
对于高高在上的皇后来说,三姐姐不过是蝼蚁,她未必能引起注意。
是谁,这么想要三姐姐的命?
温莹。
“我也猜和小公爷有关。
当初乔飞舞一案,温莹应该是第一次见楚三姑娘。”
陆希之沉声道。
楚曦玉拳头捏的咯吱响。
温莹当初想嫁金公子,就要自己退位。
如今想嫁小公爷,就杀三姐。
这女人已经不仅仅是趋炎附势了,她丧心病狂,阴狠毒辣。
为达目的,就要别人的命。
这种人,还想嫁给小公爷?
她做梦。
“我去给小公爷提个醒,离温莹远一点。”
陆希之道。
楚曦玉点点头,“温莹手段高明,只是提醒小公爷,还是容易着了她的道。”
“那你打算……”“让她知道这辈子嫁给小公爷无望。”
楚曦玉眼眸里寒光冷冽。
对于温莹这种人,死她不会怕。
让她再也没有往上爬的机会,才是最狠的报应。
太后罪有应得。
温莹,也该跟她收点利息了。
……暮色时分,落玉宫。
楚曦玉斜靠在榻上,面前的小茶几上,写满墨迹的宣纸,铺散。
她一手握着毛趣÷阁,在宣纸上画着一份路线图,橘黄色的灯盏,映照着她雪一样晶莹的面容,如仙如画。
窗外传来一阵淡淡的摇雪香。
楚曦玉墨趣÷阁一顿,望向窗台。
大雪纷纷扬扬,院子里几株梅花开的正好,一幅恰到好处的雪夜寒梅图,但并无人影。
可她对香料十分敏感,绝对不是错觉。
“祁北?”
楚曦玉对着空荡荡的落雪,疑惑地喊了一声。
下一刻,一袭黑袍的人影,坐在了她茶几对面,一脚翘起踩在榻上,锋利剑眉微挑:“你又不会武功,怎么发现我的?”
楚曦玉搁下毛趣÷阁,道,“你香。”
祁北:……她的鼻子是属狗的吧?
“你不是回北夏了,怎么会在这?”
楚曦玉不解问道。
祁北:……“路过。”
楚曦玉:?
?
您回北夏,路过盛京城,您怕是在大雪之中迷了路。
“你是不是想砍那个女人?”
祁北道。
他一路暗中保护楚曦玉回京。
然后就被她雷厉风行惊呆了。
先大闹宗人府,把瑞康郡王砍成了蜂窝,又大闹慈宁宫,她大骂太后的故事,整个盛京城都已经传遍了,无人不知。
简直是嚣张至极。
祁北发现她派人暗中跟踪温莹。
楚曦玉连太后都敢骂,郡王都敢砍,一个小小的女官,想杀不就杀了?
磨蹭什么。
“杀人偿命。”
楚曦玉瞥了他一眼。
祁北:?
?
您竟然还会讲规矩喔?
“宁王党是我的敌人,我做的再激进,再过分,陛下和新帝党都要护着我。
但内斗不同。
就算是有仇,也要保持分寸,不能损害集体利益。
更何况她明面上,和我们没仇。”
楚曦玉慢条斯理道:“有些规矩,是一定要遵守的。”
祁北凉凉看了她一眼。
你这意思就是,我骂太后,砍郡王,但我还是一个讲规矩的乖宝宝?
闹呢。
“而且,温莹不傻,肯定会留后手。
若她死了,查到我们头上的可能,足有五成。
宁王党和皇后都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谋杀凰廷女官,死罪。
和她鱼死网破,她还不配。”
祁北眉头皱起,“那你打算怎么办?
套个麻袋把她打一顿?”
“套个麻袋,把她送去一个好地方。”
楚曦玉薄唇勾起一抹凛冽的弧度。
……皇宫,钟粹宫。
“娘娘,我对您是忠心耿耿的,我真的没有被收买啊!”
春杏连连磕头,涕泗横流。
吴贵妃看见这一幕,不由心软,望向慕容泽道,“陛下,也许……”“如果你真的没有被收买,那就为你家主子尽忠,写了这封认罪书,帮贵妃出这口恶气。
害皇嗣流产的人是太后,若没有你们的证词,太后就会逍遥法外,贵妃的孩子,白死了。”
慕容泽冷冷道:“你对她忠心不二,难道不愿意为她效死?”
春杏一噎,脸色惨白,连连摇头,“奴婢是忠心的,娘娘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