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怎么了这是？
你怎么哭了啊！”
李妈被苏柠檬吓了一跳，抽了口气快步走向苏柠檬，拿着纸巾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
苏柠檬怔怔看了李妈一眼，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李妈道，“我的夫人，别哭啊！什么事你说出来，咱们一起解决。”
苏柠檬摇头，她用力咬着下唇，哭不出声音来，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不知道……李妈……我不知道……”李妈抱住苏柠檬，安抚道，“好了好了，乖乖，不哭不哭，你先和李妈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苏柠檬摇头，泪如雨下。
十分钟前，高承双眼发红义愤填膺的模样历历在目。
“夫人，爷和你说他受伤了的时候，你真的心疼他了吗？”
“夫人，人心不是石头做的吧，你究竟把爷当成什么了？”
苏柠檬心头抽疼得厉害，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大手攥在一起，揉成一团，几近窒息。
她从未想过，原来那天她在天恒商城拦车去芙蓉小区的时候后面那起事故的其中一个主人公，是褚谈曜。
她想象不出来，开车去撞停一辆正在疾驰的车子，后果会是什么。
她更不知道，原来褚谈曜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她想起褚谈曜和她说他受伤了的时候，她当时觉得，他说得那样云淡风轻，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为了将她从慕鲸白身边叫走。
但她错了，褚谈曜那样的人，本就不会轻易向别人示弱。
而且，如果不是他自己福大命大，那样撞一辆车，又怎会只是额头那点伤那么简单。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高承退出苏柠檬的病房走回褚谈曜病房时，顾深急匆匆回来了。
他手里正提着高承让保镖拿去扔掉的苏柠檬做的布丁。
高承皱起眉，“你拿回来做什么？”
顾深不赞同道，“我知道你为四爷打抱不平，但你没有资格为四爷做任何决定。”
高承没吭声。
顾深往他身后苏柠檬的病房看了眼，突然想到什么，“你去找夫人了？”
高承垂了垂眸眼，径直进了病房。
顾深脸也跟着黑了，他提着布丁进屋，将东西放在桌上，朝高承道，“高承，你不是四爷，你怎么知道四爷在想什么？”
高承反驳，“难道就这样看着四爷为夫人付出那么多，得到的却是这些吗？”
“高承，如果爷就是愿意呢？”
高承被噎住。
顾深退出病房，敲响苏柠檬的房门。
过了片刻，门才被打开，开门的是李妈。
李妈皱着眉头，见是顾深，脸色依旧不太好，刚刚问不知道高承和苏柠檬说了什么，导致她现在哭成那样，现在顾深又来？
李妈直觉必定和禇谈曜有关。
李妈道，“顾助理有什么事吗？”
李妈态度疏离，顾深心下微转，高承怕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个遍。
他道，“夫人在么？”
李妈直言，“你有什么事吗？”
顾深态度不变，依旧好脾气，“我有几句话想和夫人说。”
李妈正想拒绝，就听苏柠檬道，“进来吧。”
苏柠檬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鼻腔，显然是哭过了。
李妈侧开身子让顾深进来。
苏柠檬背对着顾深。
顾深朝李妈道，“李妈，能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吗？”
李妈这回不依了，“我在这儿不碍事的，你说你的。”
顾深想了想，觉得李妈听到确实也没什么，刚想点头，却是苏柠檬开了口，“李妈，我没事，你出去吧。”
李妈担忧看向苏柠檬，但苏柠檬都发了话，她也只得出去了。
苏柠檬依旧背对着顾深，“顾助理，你说吧。”
顾深沉吟片刻道，“我不知道高承是怎么和您说的，但他说的，您不要太在意，他个人情绪比较重。”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高承有没有和夫人说清楚。
先生那天给你打电话，让你下了的士车，是因为你有危险，而这危险，本应该是与你无关的，是四爷给你带来的，所以这次四爷为救你受伤，你其实不用过分自责，因为你本来就是无辜的，高承过分责怪您，是他不对。”
苏柠檬浑身突地一僵。
她没想过这一层。
“夫人当时在照顾慕先生，而慕先生也是为了救夫人才生病，夫人留下来照顾慕先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所以夫人在慕先生和四爷之间选择了慕先生，无可厚非，事实上四爷真正生气的，其实也并非这一点。”
“而是夫人，对您来说，四爷究竟算什么？”
“这也是我一直想问夫人的问题，您对四爷，真的用过真心吗？”
苏柠檬没有回答。
因为苏柠檬背对着顾深，所以顾深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苏柠檬的表情，但从她僵直的背影，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顾深退出病房后，李妈急忙进来。
这一回，苏柠檬没有哭，她神情发怔看着某处，久久没有反应。
李妈担心她，苏柠檬淡淡道，声音略显疲惫，“李妈，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李妈出去了，苏柠檬躺在床上，缩在被子里，整个人蜷成一团。
苏柠檬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很多关于禇谈曜的，这么长时间来她和他相处的一点一滴，那些他对她的好。
她无法否认。
她更无法否认，她从未或者说，是不敢，对禇谈曜用真心的事实。
她就像一只乌龟，她怕这怕那，所以她不敢，她缩在自己的龟壳里，以保全自身安全，在最后时刻也能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
可扪心自问，这么长时间以来，禇谈曜对她的好，大抵都是不参假的。
他是真的对她好。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她那么好，但不管他为什么对她好，那总归是他用了心的。
顾深一针见血。
苏柠檬自嘲笑了，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
这么久了，她总是逃避，不敢直面自己。
不过是害怕，犯了懦弱而已。
……当晚，苏柠檬一夜未眠，她站在窗户旁，守着深夜，周围安静得好似整个医院都陷入沉眠般时，她踩着椅子，蹑手蹑脚爬出窗户。
九层楼高，苏柠檬紧紧攀着窗沿，不敢朝下看一眼，她深吸口气，缓缓向禇谈曜病房的窗户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