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夜,暗藏了许许多多的不为人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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鄯月重新拿起了以前凌绝尘盖在她身上的那件黑色的衣服,穿上,在暗夜中宛如一只鬼魅般穿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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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你说今晚会不会有特别的客人来访?”一株在秋末还保持着绿叶繁茂的树,下面坐了两个人,一袭蓝,一抹紫,同时翩然少年,相视而笑。
鄯煊抬头看了看今晚的月色,心中突然浮现起不好的念头。
坐在他对面的鄯宸却右手执着玉觞,似笑非笑的看着杯内的液体。
鄯宸紫色衣袖下的左手正死死的捏着一个白色的小瓶子,镇国公主给鄯月下的药,必须由解药引发药性,所以自从得到这个小瓶子后,小瓶子就再也没有离过他的身。
因为怕哪一天鄯月来的时候,来不及拿解药,来不及留下她。
鄯煊凝神了半响,才转过身,“大哥,你今天不可能是专门找我来喝酒的吧。”
其实他们七个兄弟中,唯独二弟鄯煊一袭蓝衣,永远的笑如春风,但是他知道,二弟才是他继承楼兰国王位最大的阻碍,这次来,只是探一探鄯煊的口风,如果鄯煊执意与他争夺王位的话,那么就别怪他拿九妹下手。
像是看出了鄯宸的想法似的,鄯煊也执起一个普通的白瓷小酒杯,整个王宫中只有大哥一个人用着那从死人墓中盗出来的一只精美的酒杯,以前每当那些小太监,小宫女斟酒到那个玉觞的时候,都是止不住的颤抖,久而久之,整个王宫形成了一种习惯,凡是大王子的席前,均没有一个斟酒的小厮,因为都怕不明不白的被处死了。
“当然不是,只是这些天老是梦见二弟,所以就过来檀香殿看看二弟,慰藉多日来到的梦中思念之情罢了。”右手举着那个玉觞,身子往前倾,一抹紫色的绣带翩然落入了酒壶之中。
鄯煊在看到那个紫色的绣带浸入酒杯的那一瞬间,反弹性的看了一眼自己杯中的酒,在低头的那一瞬间瞧见了鄯宸的左手一直都是放在下面。
浅笑着把自己的绣带从酒壶中抽了出来,那一条紫色的绣带上带上了许许的水滴,沉沉的搭在桌子上面,看着鄯煊眼中那嫌弃的颜色,放下右手上的玉觞,随即抽过站在旁边一个士兵的佩刀,刀光一闪,那一条蘸着酒的绣带就直直的落到了地上。
鄯煊微微地抽动了下自己的嘴角,随即转过头,继续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
为什么鄯宸不用左手呢?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一缕忧思浮上了眉间。
他还是不了解自己的大哥,鄯宸,这个王位,他的确没有什么欲望,但是现在看来,这是逼到他去玩兄弟反目成仇的戏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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鄯月偷偷摸摸的溜到了椒殿宫的狗洞旁边,搜的一下就钻了进去。
本来还想故地重游一下椒殿宫的,但是又怕自己触景伤情,只好硬生生的将自己的头扭向了朝北方向的乾域宫,据她对鄯于的了解,这么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十分之容和的人,但是实际上却是一个心机无比沉重而又优柔寡断的人,对于当年的种种传说他十分爱她的母亲,甚至在母亲临盆的时候,在椒殿宫守了一天一夜,在母亲诞下她的时候,还借着天色,帮她取了鄯月这个名字,因为她出生的那天恰逢月圆之夜,明月一轮,极大的挂在天际之上。
之后便是横生意外,据说有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闯进了椒殿宫,随即母亲彻底失宠,而她和母亲一直被幽禁在椒殿宫,十五年,鄯于都没过来一次,她早已忘却了父亲的关怀到底是什么,但是这辈子她知道母亲的关怀就够了。
如果她没有判断错误的话,那么国库就差不多在鄯于居住的乾域宫旁边。
椒殿宫处于王宫的东北角,整个楼兰国王宫是五宫N殿的构造,椒殿宫靠近较为安静的地带。
鄯月没有选择直达的线路,而是选择从信宫穿到西宫,然后直达乾域宫的附近。
在走到信宫的时候,鄯月看着那座威严耸立的信宫因为那场大火被毁的彻彻底底,那些断木残壁上的黑印还是那般的清晰,借助今晚的夜色,一眼便能看得忘进现在信宫的残破样。
深吸了一口信宫旁边的冷气,这个地方向来就是楼兰国最为阴森,残凉的地方,自古以来,被冤枉的,却有重罪的人都是在这个地方被悄悄地处死,然后再从旁边的小门拖出去,埋在外面的黄沙之下。
转身,拂袖,那一滴晶莹的泪水随之滑下眼角。
那一夜,刻骨铭心,永生不忘的痛!
穿过信宫直接来到了西宫距信宫最近的檀香殿外。
看着殿外层层的把守的侍卫,难道这里关了一个王室成员?楼兰国王宫的惯例都是将犯了罪的王室成员关在某个偏远的小殿中,然后秘密审问,不过结局一般都是凄惨的,不管你是却有其罪,还是真真正正的清白的。
躲到一座假山后面,等待着一对搜寻的侍卫穿过,鄯月才敢出来,而且檀香殿关着的人越发的好奇了,会是谁呢?
身子刚刚转出假山,就听到了两个宫女边往这里走。
一人道,“哎,二王子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天了,也没见到大王来审讯他啊。”
另一人道,“这些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赶快走吧,把这酒壶给二王子和大王子送过去。”
之后两个宫女急匆匆的走过。
从假山后面出来的鄯月仔细的想着刚刚那两个宫女说的话,这里关的是二哥?
对于二哥鄯煊的,她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因为整个楼兰国王室里面,对她最好的就是二哥鄯煊了,但是前年发生的那件事情,让她后来就一直躲避着自己的二哥,直到自己嫁去北国,也没有见过二哥,现在猛的一听说二哥被关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哪里不对,照理来说,鄯于基本上对于他的那七个儿子都是很宠很宠的,没道理会无缘无故的关了自己的二哥啊。
虽然对于二哥鄯煊被关在西宫这么一个偏远的宫殿里面,她有点不能理解,但是这次她来的目的不是来看自己的二哥,而是摸清楼兰国的国库到底在哪,等到下次来的时候,就带上大胖他们,直接带着布袋子过来偷了。
正在小心翼翼行走的鄯月突然看到了前方一对侍卫,赶紧的低下了头。
侍卫长带领着十个手下向着鄯月走了过来。
在经过鄯月身边的时候,侍卫长突然的停了下来,手搭在了鄯月的肩膀上。
“你是谁?”侍卫长看着眼前的人一身黑色,好像记忆之中没有看到过那个太监会穿着黑色的衣服。
哦,操你大爷。肩膀上传来的痛感让鄯月微微地皱了皱眉头,看来自己硬拼肯定不行的,只好转过身,继续低着头。
“是大王子叫我过来的。”刚刚那两个宫女的对话刷的一下闪过了脑海,随意瞎编出了这么一个谎言。
果然钳制住鄯月侍卫长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连脸色都变了,赶紧的放开鄯月的肩膀,然后很是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带领着手下离开了这个地方。
果然她猜的不错,整个楼兰国王室都处于杯弓蛇影的状态,鄯于那七个儿子都在为了王位而在互相争斗着,作为这些接触到王室最黑暗的人群只好保持中立状态,哪一方面都不去得罪,哪一方面都不去招惹,直到到真正确立了储君的那一天。
而且大王子来这里肯定是一件秘密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而那个侍卫长因为作为这个地方的主管者之一,肯定是要知道大王子会在今晚过来檀香宫见二王子,所以对于大王子的一切人员,这些所谓的主管者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宫里的重重保护基本上都是些摆设,官官相护,官官相杀,官官相谋。
看着那个侍卫长远去的身影,鄯月大呼了一口气,继续往前面走着。
在穿过一个小庭院的时候,鄯月稍稍的抬头看了一眼,猛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加快脚步,低下头。
恰好这时侧偏头,微微地转动了脖子,然后看了那个身影在一闪而过。
微笑的转过头,拍了拍还在望月愁思的鄯煊,“我先走了。”
鄯煊刷的一下转过头,有些惊异的看着已经起身的鄯宸,今天还没有到主题呢,鄯宸怎么就走了?
没有理会鄯煊的目光,鄯宸甩了甩紫色的衣袖,没入了夜色之中。
刚刚走出檀香宫的鄯月觉得身后有种荫凉凉的感觉,猛的回一下头,只看见了树旁一片黑影抽动了一下,那棵树那么细小,不可能躲下一个人的,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侧侧的躲在树后的鄯宸抽回了自己的衣袖,准备等到鄯月没有察觉的时候,再次跟上去。
走了几步的鄯月猛的想起来,侧着躲,或许可以隐藏在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