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苑山主之位的继承人和离宫剑院的七先生在天河沿岸的一场旷世之战,也会在极短的时间里被世人知晓,那将会成为很长时间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在此之前,受了陆九歌一剑的李梦舟很狼狈的从天河沿岸离开,回到了白虹镇的破落巷。
因戏演的真,李梦舟受得伤当然也是很重的。
好在他那被药浴淬炼过的体魄能够很快的帮他自愈,在他跨过四境门槛时,浸在四肢百骸的药液有一部分彻底的与他的身体相融,让他的体魄也变得更强,他已经隐隐领会到当初龙老说的话。
两年半的药浴虽然是龙老存着催熟种子的念想,但也确确实实增强了李梦舟的体质,只是一开始效果不是特别明显。
随着他修为境界越来越高,药液相融的愈加纯粹,他的体魄也在逐渐变强,虽然不能跟山外人那种近乎变态的体魄相提并论,但也很难有人轻易破开他的防御。
受了陆九歌那一剑,虽然确实伤得很重,倒也不至于损伤根基,几日便能恢复过来。
但眼下他还是有些难受的。
鲜红的血液浸满了他的胸襟,剑痕也是有些惨不忍睹,他脸色也变得十分苍白,基本上是用剑撑着身体,才晃晃悠悠回到破落巷。
在天河沿岸的约战是早就商议好的,便也类似谢春风在朝泗巷斩的那一剑,只是区别于陆九歌不止出一剑,但只要最终李梦舟能够抗下来,那么事关陆长歌的那些麻烦便彻底成了过去。
陆九歌和李梦舟都是全力以赴在战斗的,他不清楚陆九歌是否有底牌没有,但他确实藏着底牌,可除了底牌外,他把所有的本事都用出来了,虽然这只是一场做戏,但输给陆九歌却不能说全是戏,很大一部分是真实的输了。
李梦舟有越境挑战的能耐,但陆九歌终究是蒹葭苑的未来山主,是跟寻常的四境修士不同的,海棠山主要培养她,自然是以山主的身份来培养,所以陆九歌本身也是强过寻常的四境修士的。
孤山客和萧知南都在破落巷里,望着推开院门蹒跚着脚步进来的李梦舟。
萧知南的神情淡然,却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还真是狼狈啊,倒是很尽力的演了一出好戏。”
李梦舟翻了翻白眼,说道:“陆师姐境界高妙,虽是演戏,但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在认真地战斗,我的确不是陆师姐的对手。”
萧知南说道:“她是蒹葭苑的未来山主,而你也是离宫剑院的七先生,按理来说,同样是有资格成为离宫剑院未来院长的人选,你又是剑修,在同境之内,输给陆九歌,倒也是很丢人。”
要说在蒹葭苑里除了那位海棠山主外,萧知南真正在意的也只有月从霜。
虽然陆九歌是山主之位的继承人,但她很少把目光放在陆九歌的身上,终究是两者目前的修为境界相差很大,萧知南的眼里只有强者,虽然陆九歌在多数修行者眼里已经是强者,然而尚且没有达到萧知南的标准。
李梦舟的想法自然是跟萧知南不同的,也因为他尚且没有站在萧知南的那种高度,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屋檐下,直接瘫坐在木椅上,也不顾尚在淌血的伤口,说道:“陆师姐非是自幼便待在蒹葭苑,她跨过四境门槛花费的时间其实也不是很长,当然,像我这种情况是特殊的,不能跟世间所有修士去比较。”
“但陆师姐能够成为蒹葭苑未来山主的继承人,也足以说明她的资质很高,是除了月从霜外最有资格继承蒹葭苑山主之位的。”
“也许再过几年她就会站在跟你等同的高度,虽然你也进步着,她想要超过你很难,但她终究会超过大多数的修士,我现在败给她,又是惜败,怎会丢人。”
萧知南倒也认同李梦舟的话,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着他胸膛的伤口,冷声说道:“若再不止血,你便死定了,那陆九歌确是个不错的女子,出剑狠厉,哪怕明知是在做戏。”
“但换句话来说,她是不是也有刻意为之的念头?你毕竟杀死了她的哥哥,就算她无心杀你,但借着做戏的机会,把你打成重伤,似乎也说得过去。”
李梦舟真没有想过这一点,此时听来,颇有些道理,但也只是随口笑道:“那也是应该的,我杀死陆长歌,跟陆师姐砍我一剑,很正常,但在我看来却是两码事,只要陆师姐能够把心里压抑的情绪释放出来,也算好事。”
孤山客有些无奈的说道:“还是先看看伤势吧,你们再聊下去,真的要失血过多,就算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对于修行者而言,一些小伤倒是真的不用在意,但李梦舟胸口的伤势看起来颇有些夸张,其实有着被药浴淬炼过的体魄,伤势也只是看起来很重,药液浸入四肢百骸,自然会起到止血的作用,非是李梦舟在作死,还有闲心聊天。
但既然孤山客把话说出来了,而且李梦舟也比较在意自己体魄的事情,因为这也算是一张底牌,除了山外人和少数修习金刚圣体的南禹佛修,应该很难找出能够跟李梦舟抗衡的强悍体魄了。
且因剑修的体魄本身就很强,倒也从未有人在意到李梦舟那有些超乎寻常的体魄。
李梦舟回屋去修养,把染血的衣裳脱下来,触及伤口时,那股疼痛感袭来,亦是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渐渐地血已经止住,但那遗留在胸口的剑痕也是触目惊心的。
他直接光着膀子走出去,在孤山客和萧知南面前,擦洗伤口,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回屋,自己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然后换上新的衣裳,盘腿坐在床榻,便开始闭目养息。
孤山客的视线一直跟随着李梦舟,此时微微笑着说道:“这小家伙身材不错。”
萧知南默然不语,清冷的面庞忽现一抹红润。
......
......
东郡,青海镇。
秋雨也在席卷着此地。
镇子里相对有些空寂,除了少数百姓仍在忙碌着,大部分都因这场雨而待在家里,没有再出门。
某家酒肆里,三三两两坐着一些酒客。
而在角落里,坐着一名中年男人和一名少女。
中年男人默默饮着酒,少女则有些紧张的不时看向酒肆外面。
不知道等待了多长时间,酒肆外走进来一人,径直来到角落里,坐在了那位中年男人旁边。
自顾自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他轻吐一口酒气,望着对面少女迫切的眼神,压低声音说道:“此地的山外人全部聚集在青海镇一座无名的庄园里,整座青海镇已经没有修行者的踪影,待得东郡所有山外人全部聚齐,他们便会直接攻上白鹿峰。”
说话的便是离宫剑院的四先生,宁浩然。
而坐在对面的少女则是白芨。
中年男人显然便是任二七了。
此时闻得宁浩然所言,任二七深深皱着眉头,说道:“若白鹿峰全峰弟子下山,对那庄园进行围剿,是否可成?”
宁浩然轻声说道:“徒增伤亡罢了。”
他又倒了一杯酒,拿在手里并未饮下,望着任二七和白芨,说道:“原本青海镇里没有这么多四境山外人,但青海镇其实是有不少修行者的,东郡到此汇聚的路途上更是不知会遇到多少,很多三境山外人都因此破入四境。”
“那些山外人也都很清楚,三境山外人没有脑子,只适合放出去冲杀,执行不了什么任务,所以部分三境山外人都被他们关在庄园里,只有四境山外人在行动。”
“而白鹿峰里面虽然也有不少四境弟子,但很难跟那些山外人正面抗衡,若是把三境的弟子也派出来,稍有不慎就会让山外人变得更强,此计不成。”
任二七颇有些愤慨,归根结底还是白鹿峰弟子普遍较弱,又因当初莫细愁的事情,导致许多四境弟子甚至四境教习被莫细愁伏杀,想要找出足以跟青海镇山外人对抗的力量,确实有些艰难。
若没有莫细愁那件事情,哪怕在同境里打不过山外人,起码也能对抗,再有离宫剑院的三先生和四先生在,诛灭所有山外人,也并非不可能。
可眼下这种情况,让那些白鹿峰的弟子下山不仅很难起到作用,还容易被山外人掠夺,反而助长了敌人的气焰。
白芨这时犹豫着说道:“三先生当初在白鹿峰顷刻间便斩杀了所有潜伏上来的山外人,或许也能够直接闯入那座庄园,我们白鹿峰的弟子只需要在外接应,不放跑任何一个山外人,似乎也并非不可行。”
三师姐和宁浩然是来援助白鹿峰的,却让三师姐孤身闯入山外人聚集的庄园里,其实是很不好的一件事情,任二七虽因此瞪了一眼乱说话的白芨,但心里想着,这确实是很好的一种办法,因为三先生足够强。
就算不能同时对付那么多的山外人,可只要白鹿峰弟子围困那座庄园,便可逐一把那些山外人斩杀,乃是最省力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