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
救护车到达之前,顾海和助理把陆敏之弄出车子,可是,姚烈的一条腿卡在了驾驶座,众人完全没有办法,只能等专业救援。
陆敏之被拖出来的时候满脸是血,已经失去了意识,现场气氛十分紧张,黄依珊匆匆赶来,还算镇定,让顾海和司机先送陆敏之去医院。
***
医院的气氛沉重,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像是一道阴云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抢救室门前正对的排椅上坐着一位老者。
老人头发花白,精神矍铄,手中拄着一根黒\木龙头拐杖,浑身撒发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此时,老人面色阴沉,那种沉重的气势压的众人抬不起头来,他的身边站着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正是姚烈家里的管家黎叔,另一个却是一个年纪还要老大老人。
那位老人脸上已经满脸皱纹,但是却穿着笔挺的西装,站的笔直
老人满脸凝重,痛心疾首的对黎叔训斥:“我当初是怎么和你说的?老爷这么信任你,让你千万要小心,好好照顾小少爷,你就是这么照顾的?要是小少爷有什么……”
黎叔低着头,正在低眉顺眼的挨训,没有任何反驳。
“好了。”坐着的老人顿了顿手中的拐杖,没有疾言厉色,语气中带着些疲惫:“春生,这事怨不得阿水。”
老人说完,不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急救室的大门,眼神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担忧。
黎叔一把年纪,此时却像个孩子似的,面对老人满脸愧疚上前一步,垂首道:“老爷,是我没照顾好少爷。”
坐着的这位老人正是姚家现任的当家人,姚烈的爷爷,姚老爷子。而训斥黎叔的老人,正是姚家老宅的老管家,也是黎叔的亲生父亲——黎春生。
黎春生从小就跟着姚老爷子,忠心耿耿。老爷子赤手打天下的时候,黎春生就是他的左膀右臂。
黎春生在姚家五十多年,名义上是老爷子的随从,姚家上上下下的人从来没有人真的敢只把他当成家里的下人,黎春生在姚家的地位甚至比姚老爷子的小儿子还要有地位。
姚烈成年后搬出了姚家大宅,黎春生就派自己的儿子跟随照顾,这也是姚老爷子默许的。
姚烈六岁时因为帮派斗争被绑架,整整失踪了四年,知道十岁才重回姚家。
那一场悲剧让老爷子痛失爱子,疼爱的孙子也生死未卜,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结。
姚烈找回来后,这些年他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害怕姚烈小时候的遭遇重演,只是没想到,姚烈没伤在敌对势力手上,却意外在这场车祸中受了伤。
车祸发生后,肇事司机逃跑,虽然当时的路段很偏僻,路上没有安置监控装置,一时间很难找到那辆卡车,但是,这次姚烈重伤,老爷子发怒,黎管家不敢怠慢,发动了关系,派人在各个路口一点一点的排查,终于是找到了。
姚烈这次伤的很冤,那辆重型卡车不是什么敌人的阴谋,真的是单纯的车祸。卡车司机酒后驾车,恰逢当时路段又是事故多发地,这才导致了这次意外。
事情一发生,姚老爷子就得到了消息。老爷子打打杀杀一辈子,什么场面没见过?早已练就了一身处变不惊的本事,可是,当得到消息的时候却不能镇定。
姚老爷子一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就是姚烈的父亲,他是姚家的长子,老爷子对他寄予厚望,可是却在十几年前在黑帮混战中身亡。
小儿子是个画家,是一个典型的浪漫主义者。追求浪漫的生活,追求完美的爱情,完美的婚姻。
大儿子去世后,老爷子不是没想过培养小儿子。可是小儿子总喜欢做一些在他看来完全理解不了的事情……
老爷子完全理解不了那些艺术玩意,小儿子也看不上他老子粗暴的行事方法,别说培养了,两父子直接交流障碍。
再说下一代,大儿子只留下姚烈一个儿子,可惜,失踪了,儿媳妇因为丧夫失子,郁郁而终。
小儿子那性格根本不受婚姻约束,为了追求什么浪漫,到现在都没结婚。
他倒是“博爱”,见一个爱一个,儿子也生下了几个,可惜都被孩子的母亲教的上不了台面,可惜老爷子看不上,直接不承认。
好不容易,姚烈找回来了,老爷子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长孙身上,姚烈却在这个时候出事,对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整整四个小时,急救室的灯终于熄了,原本还能镇定的老爷子一下子站起来。
黎叔腿脚轻便,先一步堵住了从里面出来的医生:“张主任?我家少爷怎么样?”
张主任摘下口罩,面上带笑,黎叔一看他这个表情,心就放下了。
“手术很成功。”张主任四十多岁,态度和善,走到老爷子面前:“姚叔,您放心,阿烈没事,修养几个月就痊愈了,保证不会留下后遗症!”
老爷子终于面露笑容,十分和蔼:“好好好!小张,这次多亏了你。”
张主任笑道:“姚叔,您这么说可就见外了,您老人家对我们全家都有恩,当初要不是您把我爸从大街上捡回去,又送我出国进修,哪有现在的我啊!”
没一会儿,姚烈被推出来,送进了病房。
众人寒暄一番,老爷子迫不及待的去看孙子。
***
姚烈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白白的天花板。扭头,看到的就是那张苍老却充满关怀的脸。
姚烈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不同于平时的张扬得意,此时显得特别的温暖,又带着晚辈对长辈的尊敬和亲近。
“爷爷。”姚烈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嘶哑难听,但是却透着浓浓的亲昵。
老爷子慈爱的给他拢拢被子,心有余悸道:“你个臭小子,爷爷一把年纪,可经不起你这么惊吓。”
姚烈头上包着纱布,右脚被吊起,姚烈微微一动,胸口有些疼,大概是肋骨断了。
姚烈问:“爷爷,我睡多久了?”
老爷子安慰他:“你睡了一天一夜,别担心,医生说了你没事,休养几天就好了。肇事司机已经抓住了,你好好养着,其他事情不用操心。”
“嗯。”姚烈面对自己爷爷的时候特别安静,黎管家和黎叔也都在,此时也对姚烈嘘寒问暖。
黎叔满脸愧疚,十分自责:“少爷,是我失职。”
黎春生板着一张脸,苍老的脸上满是细密的皱纹,看起来有些吓人,但却是向着姚烈:“阿水范了错,孙少爷只管罚他,省的再有下次,这次真是太危险了!”
这些人都是姚烈的长辈,姚烈从小没了父亲,黎叔从小照顾他,比亲生父亲还亲。
黎春生更是对他疼爱有加,几乎是溺爱,要不是有亲爷爷时不时敲打,姚烈恐怕就被养歪了。
姚烈心中安慰,这些都是他最亲近的家人。
姚烈说:“这事不怪黎叔,我已经长大了,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跟着我,这次是我自己不小心。”
黎管家对姚老爷子说:“老爷,如今孙少爷已经没事了,我陪您回去休息吧,让阿水在这守着。”
姚烈听爷爷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心中既感动又愧疚,爷爷已经年纪大了,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
“爷爷,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老爷子慈爱的拢了拢他的头发:“好吧,让阿水在这里守着你,有什么就说。”
姚烈点头:“黎叔,你替我送爷爷出去。”
黎叔送姚老爷子出了病房,离了病房,老爷子不动声色的问:“阿水,阿烈护着的那个小子,你知道吗?”
黎叔一愣,半天没说话,老爷子面无表情道:“我找人查过车祸现场,车轮的轨道痕迹明显,你亲手教出来的孩子你会不知道?阿烈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要不是护着副驾驶,他也不会伤的这么严重,听说,当时有人坐在阿烈的车里。”
老爷子显然已经将陆敏之调查了一番,此时只不过将事情挑明了,只能实话实说:“那个叫陆敏之的小子,去年的时候少爷带回家,我见过一次,之后就没再见过了。”
老爷子似是感叹般说道:“阿烈太在乎那个小子啊!”
黎管家向来对那些卖脸的小明星看不上眼,脸上带着讥讽:“那个圈子里果然乱的很。”眼中精光一闪,“那个小子此时也在这家医院,老爷,要不要……”
姚老爷子眯了眯眼睛,似乎并不是不动心,他自从金盆洗手之后就很少再过问一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但是这不等于他已经没有了那颗杀伐果断的心。
黎叔低垂着眉眼,眼中闪过担忧的情绪,他不在乎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陆敏之,只是为小少爷担心。
半晌,老爷子叹口气:“算了,阿烈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不能为了一个小子,让他与我离了心。”
黎管家又说:“可是小少爷对他在意过了头,这可不是好事。那小子还没醒,只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姚烈在意一个人到把那个人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在黎春生看来,这是不可容忍的。
无论是谁,都没有姚烈自身的安全重要。
黎叔欲言又止,最终扛着父亲的黑脸,说:“父亲多想了吧,也许少爷只是欣赏他,把他当成聊得来的朋友。”
老爷子脸上不复之前的慈爱,此时显得有些冷硬,冷笑:“聊得来的朋友?阿水,你也学会糊弄我了,你看阿烈跟严少哲,跟沈浩、李克勤他们几个小子,哪个不是谈得来的,哪个出了事不是一群都跟着护着?可是你看阿烈跟他们哪一个是一有点机会就粘一块的?”
黎叔低下头,起了一身冷汗。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你护着姚烈我不怪你,但是阿水,有时候纵容不是为了他好,好在阿烈还年轻,这时候正是好玩的时候。”
黎叔目送两位老人越走越远,心里为陆敏之捏了一把汗,幸亏,老爷子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玩物。
姚烈看着黎叔进门,迫不及待的问道:“黎叔,你知道陆敏之现在怎么样了吗?”
黎叔看着自家少爷急迫的深情,叹口气劝道:“少爷,你对那个孩子在意过头了,这对你对他都没有好处。”
姚烈沉默,他当然知道,所以,当他看到爷爷的时候,立刻就把这个问题压下,没敢当场问出来,在他有把握能彻底护住陆敏之之前,还不能对爷爷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