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那署长目不斜视的将人都迎进了屋。
虽然他也好奇那女子的脸是怎么回事儿,不过杜蘅与夫人伉俪情深的事儿他也见怪不怪了,不过他下一步得赶紧将螺口巷里面那位老大夫请过来,好好诊断一番。
如果不行的话,市内玛利亚圣母医院好像也有祛疤的药膏,他这得提上日程,万不可忘了。
“那署长,你真是费心了!”
杜蘅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里面的陈列摆设都换了,还哪里看出张大帅在时的影子。他心中不免欣喜起来,看吧,杜家那个落魄的小子也有今天!
他失去的东西,总会一点点的找回来!
白芷不落痕迹的脱开杜蘅的手,她假意看着房子里的陈设,走着走着便离杜蘅有些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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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离对方远一些时,她才细细打量着这个带头的那署长。
那姓,是满族的大姓氏,原本应为纳拉氏的简化。然而这个姓氏的人大多数分布在北边的一个家族,在乌图来的特别少。
再看那署长能有今天的地位,肯定不是靠他自身的努力,这里必然有身份因素使然。
他,是不是白芷知道的那个人呢!
白芷偷偷的观察了那署长一会儿,心中渐渐有了判断。在他们参观的时候,丁香这边也跟着走了过来。她狠狠的剜了白芷一眼,白芷感觉到后面一道恶毒的目光,正好回头与丁香对视。
两个女人之间的仇恨,在一次次的升级后显然不可能化解了。
白芷微微笑了笑,笑中满是怜悯。在她心底,丁香真是个可怜的女人。一辈子,把心托付给一个不可能把心放在她身上的男人身上,她怎么就不开窍呢?
白芷的视线从丁香放回到二楼背手游走的杜蘅身上,他的眼里是隐忍的欣喜,抑制的激动,难言的痛。
杜蘅是什么人?他是一个不达目标不罢休的人。
而他的目标,和很多人都不一样。
这世上,能像他拥有高贵出身的人并不多,更何况是没落的贵族。
他从小见证了家族的繁盛与衰败,他励志要重振门庭。这样隐忍负重长大的孩子,心里一般都没有多少阳光。他看多了人走茶凉和迎高踩低,你让他相信人生都难,他还能信爱情?
白芷看杜蘅,看的太透。说到底,是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可好在,白芷在最难过的时候有凌霄陪伴,而杜蘅,他只能靠自己。
子衿哇的一声哭了,丁香这才意识到她把孩子抱到太紧了。若不是白芷那般嘲讽的表情,她何苦失神至此。
“好了,好了,宝宝乖!”丁香赶忙将孩子递给乳母,心中是又恨又喜。子衿总算是恢复正常了,不然她还打算把乌图的好大夫都请过来给子衿诊断呢。
看到白芷的频频侧目,丁香狠狠的剜了白芷一眼。
再怎么说,她还是个没有孩子的小丫头!不过是仗着杜蘅的怜爱,多了一分跋扈是了。
她倒要看看,是丁家的小姐厉害,还是这小妖女厉害。上次,她不忍心害人便放了水。如今,她再也不会手软。
“走走,娘去哄你睡觉哦。”丁香一看到孩子,心里柔软的和一滩春水似的。她在楼下一刻也不想多呆,几乎是跑着上楼的。
那署长见有人搬着东西上了楼,赶紧派人过去安排房间。结果,他陪杜蘅还没逛到一半呢,丁香就在那边吵嚷起来。
杜蘅眉头一皱,丁香的脾气真是越发大了,难道她就不怕自己休了她?
“署长,那个下人说要带小姐住到主人房里,还说自己是司令夫人!”
小兵们和那署长的看法其实是一样的,他们都把白芷当做了司令夫人。
虽说白芷脸上有伤,可那并不能掩饰白芷的神、气、美。相比之下,刚生完孩子的丁香,月子也没做好,尽管涂了厚厚的粉,也掩盖不出她气血两虚和眼角的皱纹。
那署长不知所以然,赶紧看向杜蘅。
再怎么说,这是杜蘅的家。房间分配上,他可是做不了主。再者,杜蘅也在大帅府这儿呆了小一年,谁住在哪间房他很是清楚。
杜蘅皱了皱眉头,他抬头往丁香方向看去。淡淡说道:“随便她吧,她想住哪就住哪!”
那一副风轻云淡的口气,似乎在打发个要饭花子。
那署长愣住了,杜蘅竟然没反驳,难道那位抱着孩子的才是司令夫人?他这一双招子,真该挖了去,白瞎了自己看人这么多年。懊悔不已的他,再也不敢多话,站在杜蘅身侧小心的陪侍着。
杜蘅走了一会儿,指着九姨太曾经住过的房间说,这间房里的的窗帘由白纱换作青纱,将自鸣钟之类西洋物件挪走,最重要的是梳妆台和床,一定要梨花雕木的。
这是白芷的喜好,虽然杜蘅在郊外山间的那栋院子里都实现了,可那里毕竟是不能去了。
那署长暗暗记下,他扫了一眼在大堂沙发上端坐的女子,整个人似孤世白莲,傲然不可方物。
难道,杜蘅也有红颜知己了?他的眉毛挑了起来,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大新闻。
“那署长,你对市里比较熟。等明天过来,带我去最好的影楼一趟吧!”
杜蘅看着楼下的端坐出尘的白芷,忽然什么都不想了。能留在身边一刻,都是他的享受。那署长顺着杜蘅的视线往下看着,嘴里哎了一声算是应了。
不过这都说道明日之事了,意思是他也该走了。
这不,他说完请辞之后,杜蘅点点头并未挽留。
那署长下楼的时候,不免多看了白芷两眼。白芷也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过二人并未说话彼此微笑点头示意算是做罢。
那署长细看了白芷之后,总觉得她哪里眼熟。到底是在哪见过,竟然有些想不起来了。
下人们陆续将行李往屋子里搬着,管家在那安排着每个人的住处。下人们都好安排,关键是跟过来的三个女人,夫人算是住进了正房,可连翘小姐和那位伤了脸的小姐,该如何安置?
幸亏二人的行李都不算多,尤其是白小姐,几乎没有行李。可总不能让人一直在客厅这么坐着不是?
老管家站在白芷身侧往楼上望着,杜蘅半倚在栏杆上往下看着这位白小姐,不发一言。两人可真是好玩,一个看人,一个目视前方不看对方,要这样一直看下去?
还是老管家先忍不住了,他示意白芷往上看一下。这一眼,便对上了杜蘅的深情款款。
早在一年前,他们也曾坐在这个屋子里。只不过,是白芷在楼上,他在楼下。
彼时,他担心她的安慰,执意要跟上来却要避嫌,满眼的担忧。她在楼上看向他的眼神,一如此时。
一年之后,两个人的位置变换了,眼神同样也变了。
他的执念,何时方休?